宋小公子深夜被人偷襲的事,很快就在太守府傳開了,正坐在屋子裏和柳傾城低語的薑瑜,聽聞這個消息後,飛也似的奪門而出,直奔宋毅的房間。


    薑瑜不顧旁人的阻攔,衝進了宋毅的房間,她一把推開守在床榻前的守衛,眼淚汪汪的看著躺在榻上的宋毅。


    見到他額頭上略顯猙獰的傷口,她很是心疼,眼淚終於不受控製的奪眶而出,將躺在榻上的宋毅嚇了一跳。


    他急忙坐了起來,將還在為他醫治傷口的大夫推到一旁,拉過薑瑜的手,讓她在自己的身邊坐下。


    隻見方才還虛弱躺在榻上呻吟不已的小公子,此刻頂著額頭上猙獰的傷口,露出一副不忍的神情,捧著薑瑜的臉龐,柔聲哄道:“你別哭啊,我這不好好的嗎?哭花了臉,就不好看了!”


    薑瑜見他受了傷,居然還有心思逗自己笑,心裏更加難過。


    她一把打開宋毅的手,撅著嘴巴沒好氣的問道:“你白天不還是好好的嗎?不過幾個時辰未見,怎麽變成了這幅鬼樣子?”


    宋毅本想開口對她解釋,但眼睛瞄到滿屋子站著的人,他立即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迴去。


    他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將屋子裏站著的人往外哄:“你們出去出去,站在這裏我看著頭疼!都快點給小爺我出去!”


    見少爺有了薑瑜的陪伴就變得生龍活虎,大家紛紛鬆了口氣,心想看小公子如此有生氣的模樣,看來傷勢應該不算很重,這樣太守大人應該不會因他的傷而怪罪下來。


    所有人都識趣的退出了房間,唯獨給宋毅看病的大夫還盡忠職守的站在榻邊,垂首恭敬的說道:“少爺,小人還需得為您再仔細查看一下傷口,才能向太守大人稟報您的傷情。”


    “有、有什麽好稟報的?我不都說了嗎?我這是被人偷襲,慌忙躲避時撞到桌角傷到的。”宋毅的聲音顯得有些心虛,但他還是挺直了胸膛,做出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


    那大夫恭敬的點了點頭,應道:“話雖如此,但小人看少爺的傷口似乎不像是撞傷,而更像是被銳器劃傷所致,這……”


    “噤聲!”


    宋毅突然厲聲喝道,臉上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將大夫下了一跳。


    他輕咳兩聲,招手示意那名大夫走進前來,他附在對方耳邊輕聲說道:“小爺的傷口就是被撞傷的,我不想讓我爹擔心,若是他知道我這腦門是被那人用劍劃開的口子,他得多難受?!如今他是咱們奉天城的衣食父母,不能總為我一個人寢食難安、憂心費神。”


    說著,他意味深長的看著大夫,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輕聲道:“你可別辜負了我的一番良苦用心,懂嗎?”


    大夫看了他一眼,皺著眉頭沉思片刻,最終緩緩點了點頭,道:“少爺一片孝心,至真至誠,小人佩服不已。少爺請放心,此事小人一定辦妥。”


    “嗯,那你退下吧,待會兒去賬房領賞錢。”


    宋毅等大夫退出房間,他才鬆了口氣,整個人重重的仰倒在榻上,因震動而牽扯的傷口疼痛,令他微微抽了口涼氣。


    薑瑜見房間裏隻剩下他們兩人,她坐近了些,輕聲問道:“你這傷口,究竟是怎麽迴事?”


    宋毅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輕笑道:“是我自己用匕首輕輕劃了一下。”


    “你瘋啦!”薑瑜頓時抬高了音量,使勁捶了他的胸口一下。


    待意識到自己有些激動,可能會引起門外人的注意,她才恢複了幾分冷靜,沉聲說道:“你要是想逃離禁閉,有許多方法,為什麽非得自殘呢?”


    “你別著急嘛,擔心我啦?”宋毅笑嘻嘻的重新抓住她的手,眼睛裏有亮晶晶的幸福笑意。


    薑瑜避開他的目光,小聲嘟囔著抱怨道:“我原本還覺得你有幾分小聰明,誰知道你是蠢到家了。”


    “你聽我解釋嘛,”宋毅稍微坐起來,依靠在床榻上,對她輕聲道:“我爹這次是真生氣了,如果不弄點真的傷口來給他瞧瞧,他肯定不會心軟。再說了,我用的力道很輕,傷口雖然看起來嚇人,但肯定不會留下疤痕的,這個你就放心好了。”


    “真的?”薑瑜半信半疑的瞄了一眼他額頭上已經包紮好的傷口,心頓時軟了下來。


    宋毅連連點頭,勸慰她不必擔心,他坐直了身體,附到她的耳邊,輕聲說道:“我撒謊稱有人偷襲我,其實那是瞎編的。我隨口扯了個謊,說是白天在城外突襲的那夥人做的。”


    “這樣做,會不會不太好?”薑瑜聞言,有些詫異的看著他。


    宋毅卻不以為然,他挑了挑眉,嘴角的笑容帶著幾分痞氣,道:“那群人突襲我爹,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麽好人,所以我潑盆髒水迴去,也不算過分吧?”


    “可是,叔叔萬一去查,發現沒有此事怎麽辦?你肯定要挨揍的!”薑瑜瞪大了眼睛,臉上浮現出一絲擔心的神色。


    不過,宋毅倒是很放鬆的倚靠在榻上,頗為愜意的翹起了二郎腿,道:“這件事查不出的,我按著你白天給我透露的那群人的特征描述的,後來我爹還拿來一件髒兮兮的戎裝讓我辨認,我隨口說了句‘是’,我爹就臉色陰沉的走了,想來是應該相信我了。”


    聽完他的講述,薑瑜沒有任何輕鬆的表情,而是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瞬間蔫了,她耷拉著腦袋,重重的歎了口氣:“這下完了。”


    “你為什麽是這種反應啊?難道你不應該為我的機智拍手稱讚嗎?”


    宋毅很是奇怪,他戳了戳垂頭喪氣的薑瑜,不解她為何是如此反應。


    薑瑜見他仍然不知自己闖下了大禍,她恨鐵不成鋼的揪了一下他的耳朵,沉聲道:“歐陽哥哥猜測那群人是朝廷的人馬,若他真的猜測不假,那你將莫須有的事情栽在朝廷軍隊的頭上,這不是挑起你爹和朝廷的矛盾嗎?”


    “朝廷的人?不會吧?”


    “我覺得**不離十是真的,這天下有誰敢明目張膽的穿著戎裝冒充朝廷官兵?而且還是成群結隊的冒充?那可是殺頭的死罪!”


    薑瑜越想越覺得此事可能會埋下隱患,宋毅此舉可能會挑起更多的禍端,她無奈的又多捶了幾下他的胸口,歎道:“看來你是嫌你爹被貶來的奉天城還不夠遠,想再挑起他和朝廷的矛盾,直接害他被革職查辦比較好。”


    “呃,事情沒有你說的這麽嚴重吧?”宋毅感覺到後背有些發涼,他不自覺的坐直了身體,語氣卻變得沒有方才那般理直氣壯。


    薑瑜輕歎口氣,緩緩搖了搖頭,道:“但願我是多心了。”


    說著,她站了起來,看著榻上的宋毅,道:“你好好養傷,我先迴去把這件事告訴柳姐姐他們,看看他們是如何看的,你老老實實的待在屋子裏。”


    “那你快去,快去吧。”


    宋毅有些六神無主的揮了揮手,忐忑不安的希望薑瑜能早點帶迴歐陽璟等人的分析和意見,他細細思考了一番薑瑜的話,覺得確實有幾分道理,若是真的害父親被革職,或是落得更加嚴重的下場,那就是他的罪過了!


    隻是,他不知道,把自己關在書房中的宋青,此刻亦是百感交集。


    宋青靜坐在書房中,看著那染著血色的戎裝,靜靜的坐了一夜,心中想了許多事情,但更多的是在迴顧他這輩子在朝堂浮沉的經曆。


    想他在戎馬上征戰多年,終於出人頭地,做的一方太守,這麽多年他兢兢業業、奉公守法,心裏想的都是為百姓過上好生活,自己能做何貢獻。可是,他最終收獲的,卻是一紙調令,將他打發到這窮鄉僻壤之地。


    他雖有不甘,卻也不想抱怨,他希望無論升遷還是遭貶,他都能一如既往的清廉勤政。


    隻是,他如此不爭不怨,為何還會成為朝廷清繳的對象?難道他效忠的皇帝,竟然是如此一個不識忠奸的昏庸之人嗎?


    豆大的燭火靜靜的點亮書房,蠟燭越來越短,在天色微亮之際,燭火陡然一亮,然後便油盡燈枯了。


    宋青一夜未眠,頂著黑眼圈坐在書案前,見到燭火燃盡,他才迴過神來,撿起地上的紙筆,獨自磨好墨,提筆開始寫折子。


    但是,握筆的手顫抖著不知如何落下,他最終頹然的將筆扔到一旁,重新坐迴到椅子裏,望著被墨浸染的折子,重重歎了口氣。


    也罷,被朝廷割舍的臣子,還有何必要請奏朝廷?


    這時,有急促的敲門聲傳來,將宋青從失神中拉迴現實。


    他抬手捏了一下鼻梁,帶著疲憊的聲音沉沉說道:“進來。”


    房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一名侍衛急匆匆的跨進房門,疾步上前來到宋青的麵前,跪地道:“啟稟大人,城門口有情況,小人等不敢做主,還請大人定奪。”


    “什麽情況?”


    宋青抬眼望著跪在麵前的侍衛,見到他疾奔而來額頭上全是汗水,心中一沉,想來是發生了極其重要的事。


    隻聽那侍衛沉聲迴答道:“昨日那批攻城的軍隊,此刻正在城門外叫囂,說是要入主奉天,請、請大人……”


    話說到這裏,他沒有敢繼續稟報,隻是頭垂的更低,連聲請求道:“還請大人移步城門,主持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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