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日子一直在奔波趕路,大多數時間都是在馬背上顛簸,即使睡覺休憩也都大多都是在荒山野嶺湊合一夜,所以難得睡在了床榻上,柳傾城做了一夜的好夢。


    等到翌日清晨天色微亮之時,她輾轉醒來,本想著下床去倒點水喝,卻發現原本應躺在另一張床鋪上的歐陽璟不見了蹤影。


    柳傾城迴身看了一下還在熟睡中的薑瑜,刻意放輕了腳步走出木屋,去尋找歐陽璟的身影。


    沒承想,剛一踏出房門,卻瞧見了歐陽璟正在不遠處的空地中練劍的情景。


    隻見熹微的晨色之中,一身玄衣的歐陽璟手持長劍在空地中熟練的舞著,身姿翩若驚鴻,衣袂上下翻飛間,被劍氣削落的竹葉紛飛而下,洋洋灑灑落了滿地。


    最令人驚歎的是,雖然他的劍招極為狠戾,但身形卻極為輕盈,落地根本聽不到任何聲音。


    他突然收了劍勢,單手負在背後,站在漫天紛飛的竹葉中,衝著站在門口的柳傾城微微展顏,嘴角的笑容如同漫天星辰中的一輪彎月,閃著淡淡迷人的光輝。


    柳傾城迴過神來,走上前去,伸出手接住一片落在身邊的竹葉。


    她輕笑著將那片竹葉在歐陽璟的麵前晃了晃,問道:“為何起這麽早?方才我起來不見你,還以為你偷偷開溜了呢。”


    一縷青絲被微風吹起,掛在了她長長的眼睫上,伴隨著她眨眼的動作輕柔的上下浮動著,勾弄的歐陽璟心中掠過一絲酥麻感。


    他寵溺的伸出手,為她將那縷長發別到耳後,道:“我隻是睡不著,出來練練劍法而已。見你睡得正香,我便走遠些,不想打擾你難得的好夢。”


    “我看你剛才練劍的身手,落地無聲,似乎又進步了不少呢。”


    柳傾城將手中的竹葉扔到地上,重重歎了口氣,頗為羨慕的對歐陽璟說道:“可惜我不會輕功,如果像你和妙玲那般身手矯捷,我大概做夢都會笑醒的。”


    “輕功需要紮實的武功底子,你已經過了最佳的習武時期。”


    見到柳傾城失落的垂下頭去,歐陽璟輕笑著上前將手裏的長劍交到她的手中,道:“你別氣餒,若是劍招練好了,也能發揮很大的威力。更何況,有我在你的身邊,沒有人會傷害到你。”


    柳傾城緊握手中的劍柄,抬眼認真的看著他,道:“關鍵時刻我不想成為拖累你的人,所以我必須要變得越來越強,和你並肩而立,而並非站在你的身後時刻受你保護。”


    說著,她推開歐陽璟的懷抱,認真的揮舞著手中的長劍,一如當初她和歐陽璟初初相識的那個黃昏,她就在他的注視與引導之下,握著閃閃發光的劍,認真的學習與重複每一個動作。


    天,很快就亮了,但是烏雲密布,很像是要有一場大雨即將光臨此地。


    薑瑜起床之後,發現屋子裏都沒有人,感覺很是奇怪,她起身出門,正望見歐陽璟和柳傾城正在一起練劍。


    他們兩人的臉上都掛著極其認真的表情,腳下的步伐、手中的動作,甚至都無需言語的交流,卻依舊默契十足。


    大概,這就是心有靈犀一點通的完美詮釋吧!


    薑瑜豔羨的蹲在門口,托著腮呆呆的望著他們練劍的情景,時間過去很久,突然聽得天際傳來一聲悶響,緊接著便是滾滾的雷聲,薑瑜從羨慕的情緒中抽離出來。


    她站起身來,蹦蹦跳跳的來到柳傾城的麵前,道:“柳姐姐,快要下雨了,我們要不要去買點吃的迴來?否則,一會兒若是下起大雨來,我們就很難出門了,到時候估計就要餓肚子了。”


    柳傾城收起長劍,看了一眼陰雲密布的天空,讚同的點了點頭。


    “也好,我估計一時半會兒,宋毅也不可能會帶消息迴來,那我和你一起去樹林外的那個茶棚驛站買點東西迴來吧。”


    她將劍遞還給歐陽璟,衝著他微微一笑,道:“你就在這裏看門,以防宋毅迴來找不到人。”


    歐陽璟倏爾拉住她的手,不放心的說道:“還是我去吧,你和公主留在木屋裏,這裏比較安全。”


    “沒事,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我們就迴來了,你放心吧,這麽近的距離,難道我和小瑜還能跑了不成?”


    柳傾城不甚在意的拍了拍他的手,轉而對薑瑜說道:“正巧我練劍累了,現在餓得很,我和你一起去買點好吃的。”


    “好!那我們走吧!”


    薑瑜興奮的拉起她的手,衝著歐陽璟揮了揮手,然後就朝著樹林外走去。


    她的性子和歐陽溪很像,一樣的純真無邪,一樣的活潑開朗,隻不過比起歐陽溪的天真可愛,薑瑜更帶著一絲屬於大漠的奔放與熱情。


    她熟絡的攬住柳傾城的胳膊,迴頭看了一眼身影已經變得模糊的歐陽璟,確認對方沒有跟上來後,她才衝著柳傾城吐了吐舌頭,笑道:“柳姐姐,歐陽璟雖然生的俊美無雙,但那張臉卻是冷冰冰的,我見了都心生畏懼,為何你卻那麽喜歡他呢?”


    “這……這就跟你和宋毅是一個道理,沒有什麽理由,就是單純的吸引我而已。”


    柳傾城輕笑著戳了一下她的額頭,笑道:“再說了,他真的有那麽可怕嗎?我也沒見你有多害怕嘛。”


    “我、我好歹也是大漠的女兒,怎麽會輕易露出膽怯之意呢?”


    薑瑜挺直了胸膛,頓時間變得理直氣壯起來,但很快她的氣勢就又萎蔫了下去,她附在柳傾城耳邊,輕輕的說道:“不過,昨天晚上他帶迴的飯菜真的太難吃了,我都不敢吭聲,怕他一個眼刀把我‘哢嚓’了。”


    “哪裏有你說的那麽可怕?他不過是外冷內熱而已,和他相處久了,你就知道他待人有多好了。”


    柳傾城雖然知道薑瑜的話有些誇張的成分,但她還是下意識的想要證明歐陽璟是個極為溫和善良的男人。


    她瞄了薑瑜一眼,笑道:“你忘了在大漠時候,他把你強行擄迴我們軍營的事情了嗎?他明明可以用你威脅你哥,但是他卻沒有那樣做,反而好吃好喝的照顧你,難道你忘了?”


    “也對哦,經你這麽一說,我倒是不覺得歐陽璟有那麽冷得嚇人了。”


    薑瑜迴憶起那段往事,認真的點了點頭,又想到若不是歐陽璟將她強行帶到鬆陽,或許她就無法遇到宋毅,宋毅甚至有可能會因無法及時得到解藥而身中劇毒而死,頓時間,歐陽璟在她心目中的形象變得高大與和善起來。


    聽她如此說,柳傾城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不過有一點你說的很對,他昨晚買迴來的東西確實難吃,所以我才執意要和你一起出來,未來還有硬仗要打,不吃點好的補一補,怎麽能行?”


    薑瑜聞言,毫無形象的大笑出聲,不停的點頭表示同意。


    兩人一路歡聲笑語的走出了樹林,來到茶棚前點了幾樣小菜,準備帶迴木屋去。


    誰知,正當柳傾城在後廚指揮著廚子做菜時,卻見薑瑜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臉上的表情分外著急。


    柳傾城見狀趕忙拉著她走到較為偏僻的角落,輕聲問道:“怎麽了?臉色慘白成這個樣子,見鬼了?”


    “比見鬼還可怕。”


    薑瑜盯著柳傾城,幽幽的開口說了一句。


    她拉著柳傾城走到茶棚外,兩人站在一棵樹下,她指著城門的那批士兵,說道:“看到了嗎?我估計,宋毅肯定把事情搞砸了,否則怎麽會驚動他爹帶著這麽多人出城?”


    柳傾城微微眯起眼睛,仔細打量了一番那批正在出城的人馬,見到為首之人的確是個中年男人,而且麵目似曾相識,應該就是宋青。


    她心中一沉,緊握住薑瑜的手,輕聲道:“別慌,我們先迴木屋去通知歐陽璟,然後再靜觀其變。”


    “那好,趁他們現在還有一段距離,我們趕緊迴去!”


    薑瑜急忙轉身,拉著柳傾城就走,隻是臨走之前還不忘從店小二端出來的盤子裏拿走了她們先前點好的餐食。


    兩人一路奔迴樹林深處的木屋,急促的腳步聲引來了歐陽璟的注意,他提著劍衝出木屋,見柳傾城和薑瑜慌張的從不遠處跑來,還不停的衝自己的揮手,他隱約覺得可能是出了大事。


    歐陽璟迎上前去,沉聲問道:“出了何事?為何如此慌張?”


    “宋大人帶著一隊人馬出城來了,應該是薑瑜一夜未歸,他放心不下,所以親自率人來搜查了。”


    柳傾城鎮靜自若的將方才所見的情景,以及自己的推斷盡量清晰的告訴歐陽璟。


    聞言,歐陽璟麵色凝重的點了點頭,道:“此事合情合理,倒也不必太過驚慌,我們隻需躲到暗處,靜觀其變即可。”


    “但我擔心的是宋毅,方才那些人裏麵不見他的影子,他會不會出了什麽事啊?”薑瑜滿臉擔憂,水汪汪的眼睛裏閃爍著淚光。


    歐陽璟柔聲安慰道:“薑姑娘放心,他們畢竟是父子,宋大人不是那種心狠手辣之人,斷不會對宋小公子下狠手的。”


    話音未落,他突然聽到從不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麵色一沉,兩手分別拉著薑瑜和柳傾城,飛身躍上身旁的一株枝葉繁茂的大樹,靠著參參樹影隱藏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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