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本來進行的很順利的談話,結果還是不歡而散。


    柳傾城躲在自己的房間裏生悶氣,心想著歐陽璟太過任性而為,自以為很了解自己的妹妹,一切都是為了她好,但是他卻因個人感情而置妹妹的生命於不顧,實在太可氣了。


    而歐陽璟也有自己的考量,眼下浣月國與蒼夏王朝的關係一觸即發,若是沈白衣真的同意求親這一計劃,往後還不知道要生出多少變數。


    與其日後會成為敵國的人質,那還不如讓歐陽溪一直保持在歐陽驍的控製之下,好歹歐陽驍與歐陽溪也算的上是從小的玩伴,至少歐陽驍會在自己現身之前,念在昔日情分上不會多加為難歐陽溪。


    隻是,柳傾城隻看得到沈白衣對她的熱情與關心,卻似乎忘記了他還是一朝太子,有著自己的身不由己之處,並非事事都能順心如意,自己掌控得了。


    兩人各懷心事的開始冷戰,而稍晚一點進行的晚膳,沈白衣似乎也懷揣著一樁心事,表情不似白日裏那般溫和。


    但是麵對柳傾城,沈白衣還是拿出了十分的熱情與真心,他不停的給她介紹桌上的特色菜肴,還不顧歐陽璟冰冷的眼神,用筷子給她夾菜。


    柳傾城也察覺出他的曖昧態度,本想微笑拒絕,但是目光觸及到對麵歐陽璟銳利的目光,她突然改變了態度,刻意對沈白衣露出了嬌俏的笑容,連連點頭稱讚。


    “白衣所準備的菜肴當真美味至極,不知這道京都骨是出自哪位大廚,這味道著實令人稱讚,我都想把他直接帶迴家去了!”


    聽到她的稱讚,沈白衣有些驚喜的問道:“真的?”


    柳傾城點點頭,看著他溫潤的眼神,笑道:“這還有假?我是真的喜歡吃,不過京都骨應該是中原的特色菜,原來西域竟然能將此做的如此地道,當真令人驚喜。”


    沈白衣忍不住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他又為柳傾城夾了兩筷子菜肴,道:“白衣不才,沒想到這道菜竟能博得傾城的青睞,實在太幸運了。”


    “嗯?!”


    柳傾城驚訝的看向他,發現他的笑容裏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得意,她不禁挑起了眉頭,問道:“不會吧?這居然是你的廚藝?!”


    沈白衣沒有否認,而是淡笑著說道:“白衣喜歡蒼夏的風土人情,更喜歡那裏的各式美味,所以每經過一處,都會去最好的酒樓學一道特色菜,想在迴朝之後能自己解一下嘴饞。”


    “為什麽不找下人來做?你可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按理來說不應該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嗎?”


    “自己動手方能體會其中的樂趣。”


    沈白衣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難得露出幾分憨態,他衝著柳傾城淡笑了兩下,道:“白衣的這點愛好實在有些與眾不同,見笑了。”


    “誒,哪裏的話?我覺得做飯就挺好,尤其是會做飯的男人更有魅力,要不然總是冷著一張臉舞刀弄劍的,一點人情味也沒有,這樣會讓人不想與你接觸的。”


    柳傾城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一直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對麵的歐陽璟,後半句很明顯是在針對他,但是對方卻如同沒有聽到一般,隻是不停的斟滿酒杯喝著悶酒,一言不發。


    見到他毫無反應,柳傾城自覺無趣,隻能又夾起一塊骨頭,把它當做歐陽璟的榆木腦袋來啃。


    隻不過她吃的有點著急,吃相看起來有些不雅,而沈白衣則越看越覺得她實在率性的可愛,一直用深情且灼熱的目光看著柳傾城。


    由於吃得太過投入,柳傾城沒有注意到臉上沾了醬汁,依舊忘我的繼續品嚐美味。


    沈白衣注意到她白皙的臉旁上有一滴異常明顯的醬汁,便沒有多想,想要拿出巾帕為她擦去。


    柳傾城被他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先是怔楞了片刻任由他用巾帕觸碰了自己的臉頰,隨即她意識到此種動作實在太過曖昧,她立即躲開了,並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歐陽璟。


    而歐陽璟也清楚的捕捉到了這令他惱怒的一幕,他倏然從手邊扯過一方巾帕,直接扔到了柳傾城的手邊,沒好氣的說道:“你是幾百年沒有吃過東西了嗎?一點淑女的樣子都沒有,難看死了。”


    柳傾城聽到他說話難聽,本來未消下去的怒火此刻更是旺盛了幾分,她用尖銳的目光狠狠瞪著歐陽璟,用力的拿著巾帕擦了一下臉頰,甩手將巾帕扔了迴去,正落在歐陽璟的酒杯中。


    她挑釁的揚起眉梢,故作驚訝的衝歐陽璟道:“呀,真是抱歉,我好像又忘記了大家閨秀應該舉止有度了,太不好意思了!”


    雖然她不停說著道歉,但是那似笑非笑的語氣,再加上臉龐上浮現出來的挑釁笑容,任憑誰都能看得出來,她不過是在向歐陽璟發起挑戰。


    歐陽璟看著一角浸潤在酒杯中的巾帕,緩緩的抬起頭來看向柳傾城,目光裏滿是冷冷的寒意。


    而一直在旁邊默默觀察兩人互動的沈白衣,也察覺出兩人的關係似乎變得有些緊張,他便出言勸解道:“蘇兄,傾城並非有心,更何況女孩子率性一些也有獨特的可愛之處,莫要過多苛責了。”


    本來他保持沉默還好,但一聽到他維護柳傾城,歐陽璟頓時更覺得吃味,他不自覺地將矛頭指向了沈白衣。


    “若是在下沒有記錯,我想這應該是太子殿下與傾城第二次見麵吧,難道殿下一向會如此討女孩子歡心嗎?”


    歐陽璟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言辭之間刻意保持了與他的距離,隻疏離且恭敬的尊稱他為“太子殿下”,明顯是沒有把他當做朋友。


    沈白衣也聽出了他話語間的針對意味,臉上的笑容逐漸僵硬在臉上,顯得有些尷尬,不知該如何迴應。


    見歐陽璟突然調轉矛頭針對起沈白衣來,柳傾城隻覺得他更加莫名其妙,她站出來指著歐陽璟說道:“你別這麽陰陽怪氣的,男子漢大丈夫有話就好好說清楚,幹嘛要針對無辜的人?!”


    看他沒有反應,柳傾城繼續嗬道:“你不就是氣我下午跟你提的那件事嗎?你不答應沒關係,就當我從來沒有說過,反正那是你的妹妹,她是死是活跟我沒關係,我還在這裏閑操心,真是自討沒趣!”


    後麵的話已經是她頭腦發熱所說的氣話,所以當她反應過來時,雖然後悔,卻深知不能挽迴了。


    果不其然,歐陽璟因為這賭氣傷人的話而緩緩的站起了身,他來到柳傾城的麵前,用異常平靜的目光仔細打量著柳傾城麵上的表情。


    良久,他才開口說道:“這就是你的真心話嗎?”


    柳傾城倔強的仰著頭看進他深邃的眼中,久久沒有迴答。


    看著他們兩人彼此凝視著雙眼,氣氛變得越來越緊張,沈白衣再也看不下去,他站起來走到兩人中間,伸手扯了一下歐陽璟,讓他稍微遠離柳傾城。


    沒想到,就是這個動作,徹底激怒了歐陽璟。


    他憤怒的甩開沈白衣的手,冷冷的問道:“太子殿下是要英雄救美了嗎?”


    沈白衣舉起雙手示意自己並無敵意,隻是他還不忘將柳傾城拉到身後護著,道:“蘇兄是喝醉了吧?你這樣,會嚇到傾城的。”


    “她是我的女人,不用你來告訴我該如何對她!”


    歐陽璟上前一步蠻橫的將柳傾城扯過來,沒承想卻被對方決絕的甩開了手。


    柳傾城滿眼含淚的看著歐陽璟,她越過沈白衣走到他的麵前,強忍住心中的委屈,問道:“在你心裏,我就是那種自私、卑鄙的女人嗎?”


    不等他迴答,她苦笑的輕點下頭,道:“不過也不能奇怪,畢竟以前我們最初認識的時候,你就已經那樣認為了。所以,我就不應該自討無趣,去幫你想什麽和親的破辦法,去救你的親妹妹!”


    看她的眼中竟然有了淚光,歐陽璟自察失態,他的目光放得柔和幾分,長臂一伸想要將柳傾城擁入懷中,卻被對方躲過了。


    歐陽璟略顯煩躁的解釋道:“對不起,是我近些日子太過焦慮了,我從未看低過你,你是知道的!”


    柳傾城緩緩地搖搖頭,苦笑地看著他,道:“這些都不重要了,希望你能順利救出小溪,我是真心希望她能好好的。”


    說完,她轉頭衝著沈白衣欠了欠身,沒有說一句話便轉身離開了餐廳,迴了自己的房間。


    歐陽璟本想趕快追上去道歉,卻沒想到沈白衣在此時站了出來,伸出胳膊攔住了他的去路。


    沈白衣擋在他的身前,道:“我想現在不是你追上去的合適時機。”


    歐陽璟微微眯起眼睛,俊美的臉上冷冷的沒有任何表情,道:“這是我和傾城之間的事,太子殿下不必費心了。”


    說著,他想繞過沈白衣繼續前行,沒想到對方再次攔住了他的去路。


    歐陽璟的眼神沉了幾分,他倏然抬起手抓住沈白衣的手腕,沉聲道:“讓開。”


    察覺到手腕上傳來的力量,沈白衣沒有半分懼憚之意,毫不退讓的說道:“我想現下應該讓傾城獨自待會兒比較好,不如我們坐下來聊聊,你覺得如何呢?白衣有一事還想請教呢。”


    見歐陽璟隻是冷冷的看著自己,沈白衣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道:“不知白衣應該稱唿你為蘇公子還是璟王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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