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念頭一閃而過,柳傾城定定的看著沈白衣的眼睛,越想越覺得他就是救歐陽溪脫離困境的貴人,因此眼神霎時間變得有些興奮。


    沈白衣看到她用如此難以琢磨的目光看著自己,不禁有些奇怪,他忍不住垂頭左右看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又用手理了理自己的頭發,略顯尷尬的問道:“傾城為何如此看著我?是有哪裏不對嗎?”


    柳傾城見到他的反應,意識到自己想的太過投入了,但眼下她還不能將心底突然冒出的那個主意告訴沈白衣,她隻能搖搖頭,笑道:“沒什麽,隻是有些想念小溪了,聽你方才提起她,令我忍不住有些失神。”


    看她的眼神分明不是因思念而造成的失神,而是帶著一種莫名的興奮感,但聽到她的解釋,沈白衣也不好再問,隻是讓柳傾城好好休息,待稍晚一些他再來看她。


    見他起身要走,柳傾城也跟著站了起來,道:“正事要緊,不必掛心我和那個木頭臉,待會兒晚膳的時候再見了。”


    沈白衣輕笑著點點頭,他萬般留戀不舍,想珍惜每一刻與柳傾城相處的時間,畢竟她是曾多次入夢的女子,直到見到她,沈白衣才明白“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但眼下有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他不想讓父皇失望,隻能眷戀不舍的暫時離開。


    然而,當他還沒有踏出房門時,一名帶刀侍衛急匆匆的奔來,跪地稟報道:“啟稟殿下,方才在烏溪城外抓到一個形跡可疑的男人,應該是和昨天的人是一夥的,隻是對方不肯承認。”


    沈白衣雙手負在背後,認真聽完他的稟報後,點了點頭,道:“把他押往刑房,我要親自去審。”


    “是。”


    那侍衛衝著身後不遠處的月牙門招了招手,就看到幾名帶刀侍衛押著一名灰衣男子朝著南邊走去,柳傾城不經意的一瞥,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她突然開口叫住本來已經打算離去的沈白衣,指著月牙門的方向,問道:“你確定那人就是細作的其中一員?”


    沈白衣見她如此吃驚的模樣,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道:“是啊,傾城為何有此一問?”


    柳傾城沒有立即迴答,隻是走到他的麵前,認真的說道:“還請白衣帶我前去看一下那些被捕之人,我想……或許我認得他們。”


    聽到她的話,沈白衣的第一反應是她在開玩笑,她不過是普通人家的女子,怎麽會認得這種危險的人物?


    但是看柳傾城極其認真的眼神,又不像是在開玩笑,沈白衣也不忍拂了她的麵子,便點點頭答應了她的請求。


    兩人一同穿過月牙門,向著縣衙的牢房走去,而柳傾城卻沒有看到對麵房間的窗口邊,歐陽璟正臉色陰沉的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眼神如冰一般寒冷。


    柳傾城曾經因抗旨賜婚的原因進過一次天牢,所以她雖然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但是當她跟在沈白衣身後走進縣衙的牢房時,還是被刺鼻的血腥味弄得皺起了眉頭。


    沈白衣迴過身來看了一眼正牢牢捂緊鼻子的柳傾城,不禁有些擔心,他開口勸道:“這裏不適合女孩子進來,要不然你還是先出去避一避晦氣吧。”


    “既然已經走進來了,還避諱什麽?該不是你反悔了吧?”


    柳傾城抬眼看了他一下,將手掌從口鼻處移開,道:“我沒那麽嬌氣,還是趕緊往前走吧,早點確認我早點離開便是了。”


    見到沈白衣滿臉詫異的看著自己,她衝他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調侃道:“怎麽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是不是我的反應完全沒有淑女風範把你嚇到了?”


    “那倒沒有,”沈白衣輕笑著轉過身,與柳傾城並肩而行,道:“當初紹興初遇,白衣隻覺得傾城果然人如其名,而今日重逢,傾城更讓白衣看到了你令人驚歎的另一麵,當真令在下刮目相看。”


    “那我就當成你是在誇我了。”


    柳傾城偏過頭衝著他咧了咧嘴,彎彎的眉眼中是許久不曾出現過的朝氣,最近煩心事太多,她已經許久沒有像今天笑過了。


    兩人穿過一處陰暗的拐角,通過一條長而陰暗的走廊,最終來到了走廊盡頭的一座牢房前。


    隻見這座用灰色的磚石堆砌而成的牢房中,隻有一扇狹小的窗,光線從外麵打進來,被窗上的幾條豎立的鐵杆分割開來,將半空中飛舞的塵埃照的毫無遁形之處。


    柳傾城看到牢房內被關押著兩個身穿灰色衣衫的男子,手腳被已經被鐵鏈牢牢緊鎖,他們的頭發淩亂,掩住了大半的麵龐,讓她看不真切他們的模樣。


    “怎麽樣?你能確定見過他們嗎?”


    沈白衣站在柳傾城的身邊,透過牢門的木樁看進房內,耐心的等待著柳傾城的答案。


    柳傾城擰著眉頭,緩緩的搖了搖頭,她上前兩步將額頭貼在牢門上,認真的端詳其中一個男人的麵龐,良久,她才驚訝的睜大了眼睛,伸出手指著他說道:“你不就是昨天追殺我們的人嗎?”


    聽到“追殺”二字,沈白衣吃了一驚,他轉頭看著柳傾城,不敢置信地問道:“傾城你說你被人追殺?為何會被追殺?”


    他聯想到柳傾城方才提到的傷口,不由得心中一沉,轉頭看向牢房中的男人,沉聲道:“原來你的腿傷不是不小心跌傷的,而是被此人迫害的原因。”


    沈白衣的聲音霎時間變得陰沉起來,眼神也變得鋒利無比,絲毫沒有平日裏的溫柔笑意。


    柳傾城盯著那名被綁在木架上的男子,點了點頭,再次確認道:“我沒有認錯,他就是昨天衝出來的那群灰衣人中的一個!”


    說完,她拽了一下沈白衣的衣角,讓他看著自己,然後解釋道:“此事說來話長,背後的原因也有些複雜,一時間我也與你說不明白。但這些人應該是衝我倆人而來,與兩朝的政治邦交無關。”


    沈白衣心中猶是不解地問道:“可是見他們的行事作風,根本就是朝廷訓練出的鷹犬,傾城又怎會與這些人有牽扯的?難道你和蘇公子出現在浣月國,竟是被朝廷追殺迫害的嗎?”


    話說到這,他的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擔憂,他坦誠的看著柳傾城的雙眼,對她說道:“這樣,你就和蘇公子安心的留在我朝,白衣定會擔保你們再無被追殺的危險!”


    見他信誓旦旦的模樣,柳傾城心裏蕩漾起一絲感動。


    按歐陽璟的話來講,他們和沈白衣確實隻是萍水相逢的關係而已,但沈白衣卻能如此真心、熱情的對待他們,令人很難不對他心生好感。


    但如今歐陽溪和月黛等人深陷危機,她和歐陽璟斷然不會坐視不理,所以對於沈白衣的好意,她隻能表示抱歉。


    柳傾城轉頭看著那名被捆綁在木架上的男人,朗聲問道:“我問你,你家主子到底下的是何命令?你們的領頭人又在哪裏?”


    她口中所說的領頭人,就是指昨日帶領眾人圍攻她與歐陽璟的蒼翼。


    而自從昨日柳傾城撒了一把藥粉趁機逃走之後,蒼翼就將剩餘人馬兵分兩路,一隊帶人到附近的城鎮搜尋,而他則親自帶領兩人進入深山,而沒料到的是,進城的那幾個人卻引來官府的重視慘遭被捕,這純屬是個意外。


    聽到柳傾城開口詢問蒼翼的下落,男子依舊像往常一樣當做沒有聽到她的話,隻是閉著眼睛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


    沈白衣見到他這幅模樣,有些無奈的搖搖頭,經過一夜的嚴刑拷打,對方愣是沒有吭一聲,他知道柳傾城更不問不出答案。


    所以,他轉頭看向牢房中另一個剛剛被關進來的男人,凜聲問道:“你莫要自討苦吃,方才這位姑娘問的問題,你速速稟來才是。”


    而對方卻隻是冷不丁的瞧了柳傾城一眼,淡淡的說了一聲“無可奉告”之後,也閉上了眼睛不再有開口的意思。


    柳傾城看著他們兩個一模一樣的反應,心中有些無奈與憤怒,但是她知道自己再待下去,恐怕也問不出答案,而牢獄中的陰濕環境令她極為不舒服,她也就不再逗留,衝著沈白衣欠了欠身,就頭也不迴的離開了。


    沈白衣看她的臉色有些蒼白,再見到她瘦削的背影,心中很是擔憂,就要抬腳追上去。


    誰知,這時候被綁在木架上的男人突然開了口,道:“你就是浣月國的太子爺?”


    沈白衣頓住了腳步,轉頭看向那個男人,麵無表情的說道:“你無需知道我的身份,隻要老實交代你們的來意。為何你們會找上傾城?”


    男人眉梢一挑,口吻變得有些戲謔,道:“看來太子爺很是在意那個女人啊!”


    “你休要放肆,快點說清楚你們為何要刺殺她?她不過是一個尋常人家的女孩子,為何會成為你們的目標?!”


    沈白衣的表情很嚴肅,眼神裏帶著一股迫人的氣勢,他急於保護柳傾城,即使對她毫不了解,即使今天隻不過是與她第二次相遇,但是他對柳傾城的保護欲甚至超出了自己的預期。


    聽到他的話,那男子突然冷笑起來,充滿調侃意味的說道:“太子爺未免太天真了還吧?到現在你居然還單純的認為她隻是一位簡單的女子?”


    “你這話是何意思?”


    “這麽跟你說吧,太子爺認為蒼夏王朝第一戰神看上的女人,會簡單的了嗎?”


    話一說出口,沈白衣的眼神瞬間陰沉下來,收在袖口中的雙拳因震驚而慢慢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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