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璟伸手拉住她,哭笑不得的說道:“你別胡鬧,若是殺了她,就相當於成全了她的心思,那樣就很難再查出實情了,這隻會讓敵人在暗中更加得意,今後更加囂張而已。”


    “那總是這麽拖下去,也不是辦法啊!或許我拿匕首威脅下,她因害怕會抖出那個人的名字。”


    “不會的,她現在一心求死,哪裏會害怕你的匕首?”


    “那你說怎麽辦?”


    柳傾城焦急地跺了下腳,恨恨地將匕首扔到了一旁的花叢中。


    歐陽璟負手沉思片刻,緊皺著的眉頭突然舒展開來,漆黑的眼眸中劃過一絲深沉的笑意,他衝柳傾城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輕聲道:“或許,換個方法就能找出真相。”


    “換個方法,什麽方法?快點告訴我!”


    柳傾城見他笑得胸有成竹,心中很是好奇他所說的方法究竟是什麽。


    然而,歐陽璟隻是淡淡的笑著拉著她離開了這裏,說了一句:“你就等著看好戲吧。”


    歐陽璟撤掉了看守柳傾華居所的一半守衛,又將之前撤去的貼身侍女重新撥給柳傾華,這種舉動讓柳傾華已經事情有了轉機,她的情緒開始不再那麽低落,甚至有些小小的希望與激動。


    或許,她可以偷偷逃離開這座牢籠,奔向歐陽驍向她許諾的美好未來。


    果不其然,在歐陽璟撤掉守衛的第三天夜裏,他收到暗中看守柳傾華的侍衛前來迴稟,說柳傾華趁著夜色偷偷溜走了。


    正在吃飯的柳傾城聽到這個消息,冷哼一聲放下碗筷,偏過頭似笑非笑地對歐陽璟說道:“我現在終於知道她最擅長的事情,原來就是逃跑。”


    歐陽璟知道她指的是當初柳傾華逃婚的事,淡淡地點頭笑笑,對她說道:“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她在如此漆黑的夜晚,到底會去投奔誰呢?”


    “那必須的,讓我逮住那個人,我讓他不得好死!”


    柳傾城恨恨地說道,起身離開飯桌,和歐陽璟一起出了王府,按照侍衛所說的方向追著柳傾華去了。


    而剛剛偷溜出來的神柳傾華一刻也不敢耽誤,她想過要先躲到破廟或是其他的地方呆一晚上,以防有人跟蹤牽累到歐陽驍,可重獲自由的感覺讓她激動又害怕,她不可自製的想起歐陽驍暖如春風的笑容與眼神,她想念他溫暖的懷抱。


    再也顧不得上許多,她在蒼茫的夜色中朝驍王府奔去,隻是在半路上的時候,她又突然改變主意,折了方向去往鳳仙樓。


    一直遠遠跟在她身後的歐陽璟與柳傾城,為了不讓她發現,總是隱藏在街角巷陌中。


    遠遠瞧見她突然折了方向,柳傾城有些疑惑地輕聲問道:“她怎麽改主意了?難不成是發現我們了?”


    歐陽璟搖搖頭,拉著她的手順著陰暗的牆角向前快速移動,輕聲的說道:“今晚的月光很暗,她應該不會察覺,想來可能是怕她如此輕易的逃走會是陷阱吧,她看起來是個聰明的女人。”


    “再聰明的女人,遇到一個聰明又會利用人的男人,那隻能算她倒黴咯。”


    柳傾城歎了口氣,緊跟在歐陽璟的身後,朝柳傾華奔走的方向快速跟上去。


    隻是,路越走越令她感到奇怪,直到她遠遠地瞧見柳傾華竟然閃身走進了鳳仙樓的後院,她才明白這奇怪的感覺來源所在。


    “她自詡是文靜賢良的大家閨秀,怎麽會平白無故的往這煙花巷陌裏跑?難不成為了逃命,顧不上那三教九條、規矩名節了?”


    歐陽璟聽到她的話,突然偏過頭幽幽地說了一句:“你總是說她,自己不也曾到過這煙花巷裏喝過花酒嗎?”


    聽他突然又提起當初她在鳳仙樓與歐陽驍喝酒的事,柳傾城衝他吐了吐舌頭,笑道:“隻那一次而已好麽?再說了,我又不是大家閨秀,自然與柳傾華不同。”


    “你這叫強詞奪理。”


    歐陽璟輕拍了一下她的額頭,收斂起開玩笑的心思,帶著柳傾城運功飛上了牆頭。


    在仔細觀察了一番鳳仙樓的布局與情形之後,歐陽璟指了指每一層樓的屋簷,說道:“方才我見她似上了樓,現在鳳仙樓裏人滿為患,恐怕我們隻能依附於屋簷上來一探究竟了。”


    柳傾城順著他的手指看去,隻見鳳仙樓的構造是下寬上窄型的,她可以和歐陽璟站在斜斜的磚瓦砌成的屋頂上探聽情況,於是點點頭道:“沒問題,我們隻需要彎下身來就可以不被發現,你放心吧。”


    “那你要抓牢我,小心不要掉下去。”


    “好。”


    待柳傾城準備好後,歐陽璟將手摟在她細瘦的腰間,提氣運功,帶著她翩然落於琉璃磚瓦上。


    他們兩人彎低腰身,避免身影倒映在窗戶上,便一前一後沿著牆角慢慢移動,側耳傾聽每一個房間內的動靜。


    幾乎每座房間中都是淫ng叫的聲音,聽得柳傾城渾身起滿雞皮疙瘩,她催促歐陽璟快速往前移動,直到經過一個房間時,屋內隻有兩人細細的低語聲,這引起了窗外兩人的注意,默契的停下了腳步。


    屋內一男一女,那女人的聲音顫抖帶著哭腔,還有幾分撒嬌的意味,聲音很是熟悉,正是連夜出逃的柳傾華。


    柳傾華垂首站在紫紗之後,抬起手擦拭著臉頰上的淚水,哭泣道:“王爺,傾華終於能來見您了!”


    聽到她的聲音,原本慵懶躺在梨花榻上的歐陽驍立即起身,整理好鬆散的紫色衣袍,掀開帳幔露出那張俊秀出塵的臉龐。


    他輕擰著眉頭,款步來到柳傾華麵前,用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頭來讓她注視著自己。


    “怎麽哭了?”


    一聲溫柔的關心,讓柳傾華再也忍受不住多日來的相思之苦,她激動地撲到他的懷中,失聲痛哭起來。


    歐陽驍的眸中劃過一抹淡淡的嫌惡,但他的聲音裏還是充滿溫柔與耐心,他摟著柳傾華走入木桌旁坐下,不停地輕拍著她的後背以作安撫,待她的情緒逐漸平穩下來後,他再次問道:“發生什麽事情了?怎的哭成這個模樣?”


    柳傾華哭得梨花帶雨,此刻雙眼已經泛起了血絲,她多日來決心赴死,模樣十分狼狽不堪,現下處境變得安全,她才注意到也許自己的模樣太過不堪,恐怕會讓歐陽驍心生煩厭的感覺。


    於是,她趕忙整理好自己的衣衫與頭發,待她覺得收拾妥當之後,才抬眼衝歐陽驍搖了搖頭,道:“傾華思念王爺,所以忍不住哭泣。”


    她不想告訴歐陽驍下毒失敗的事實,因為她無法預料歐陽驍在得知事情失敗後,會流露出怎樣的神情,她更不想讓歐陽驍失望,不想讓他為難。


    而在窗外聽到這句話的柳傾城,幾乎已經肯定房中的就是歐陽驍,因為當今除了在她身邊的歐陽璟,就隻剩下歐陽驍這一位王爺了。


    她用手指戳了一下歐陽璟的肩膀,用眼神無聲地詢問對方是否要衝進去,歐陽璟淡淡地搖搖頭,表示現在還不是時機,需要再等等。


    隻聽房間內歐陽驍柔聲安慰著柳傾華,待哄得她不再哭泣之後,他才問出了心中最為關心的問題:“事情成功了嗎?幾日都未曾聽到你的消息,我很是擔心。”


    柳傾華聽到他對自己的關心,心中難掩感動之意,但想到她竟然辜負了這樣一個真心對待她的男子,又難免愧疚之意。


    她垂下頭,眸中又泛起淚光,輕聲的說道:“傾華讓王爺失望了,那歐陽璟本來已經病入膏肓,哪曾想那個鬼醫妙玲不知何時突然出現在王府裏,讓我半個月的努力付之東流,這一切都是傾華無用。”


    聽到事情失敗了,歐陽驍眸色一沉,他握住柳傾華的手,沉聲道:“但歐陽璟確實已經連著幾日未曾上朝,聽說是身體不適,想來體內的毒生還未盡數除清,你可再尋時機繼續偷偷用藥。”


    柳傾華搖了搖頭,兩行清淚瞬間沿著臉頰輕淌而下,道:“沒機會了,他們已經知道是我下的毒。況且那妙玲是傳說中能肉白骨、活死人的神醫,歐陽璟的身體完全恢複隻是時間的問題。”


    說著,她抬起淚眼怯生生地看向歐陽驍,輕聲道:“對不起,傾華讓王爺失望了。”


    歐陽驍似乎不願相信這是個事實,他依舊不肯放棄的追問道:“他們既已知道是你下的毒,又怎麽會輕易放你出府?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沒有告訴我?”


    柳傾華想到這幾日被關押軟禁時所受的委屈與痛苦,她的淚水又幾乎決堤。


    但害怕歐陽驍不耐煩,她隻能邊哭邊說道:“歐陽璟命人將我軟禁於寢殿內,連著四五日審問我背後是否有人主使,當時我一心求死,隻一口咬定這一切全是我一個人的主意。”


    聽到此處,歐陽驍的眉頭變得舒展一些,心想這個女人倒是對自己頗有情意。


    緊接著,隻聽柳傾華繼續說道:“也許是歐陽璟覺得我說的確是實情,便撤去了大半的守衛,我接連觀察了三日,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所以今晚我便趁著他們換值時偷溜了出來。”


    “這麽說來,璟王府的守衛也不過如此,竟能讓你如此輕易地逃離。”


    歐陽驍似笑非笑的說著,俊秀的臉龐上帶著意味不明的笑容。


    柳傾華卻完全沉醉於與他重逢的喜悅中,沒有注意到歐陽驍略帶危險的語氣與眼神,歎道:“傾華本想從容赴死,但遺憾的是未能再見王爺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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