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他又將從別處打探來的消息進行匯報。


    “聽鎮上的百姓講,此人脾氣古怪,行蹤飄忽不定,十天半月不迴住所也是常有的事。”


    “還有別的信息嗎?”


    “聽說此人是位女子,曾是武林中第一美女,不過後來因走火入魔隱居青溪穀,性子也變得古怪起來。”


    “等等,”這些描述讓柳傾城不自覺得聯想起之前在青溪鎮遇見的女子,柳傾城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向月黛問道:“你可知道她的名字?”


    “好像是……妙玲。”


    柳傾城目瞪口呆的反應引起了歐陽璟的注意,他走到她麵前,問道:“你認得她?”


    “呃,算是吧。”


    想起那詭異女子強行給那患病男人喂下藥丸後的情景,柳傾城不得不澆滅他們的希望,說道:“那個人確實是叫妙玲,不過呢是個庸醫,喂了藥之後人就死了。”


    “這……或許是同名同姓,頂著她名號行事的騙子吧?”


    月黛說話底氣不足,他知道這不過是自己在心裏努力地給泉州百姓一線希望而已。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歐陽璟細細思索了片刻,接著向柳傾城說道:“本王同你一起去見見那個妙玲,不能輕易放棄這一線生機。”


    柳傾城踟躕片刻,點頭道:“那好吧,聽那個茶館的人說,青溪鎮上的人都視她為救命恩人,但又怯生生地叫她姑奶奶,你到時候見了她可要做好心理準備。”


    “那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啟程。”


    雖然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但歐陽璟覺得此事不能再耽擱。


    他們現在是在與時間互博,若能早爭取一點時間,說不定便能挽救多一條性命。


    柳傾城感念他記掛百姓的心情,也顧不得自己騎了一天馬身體早已疲倦,趕緊隨歐陽璟牽了馬向青溪鎮的方向行去。


    雖已時值季夏,但縱馬疾行帶起的夜風仍冷冽刺骨,柳傾城不禁在馬背上打了幾個冷戰。


    歐陽璟揚起馬鞭催促前行,不多時便到了青溪鎮郊的茶棚,店裏的老板正站在掌起的燈下算賬。


    見有客人下馬進店,老板急忙放下算盤上前迎接,等看清來人的模樣後,臉上先是一驚,隨即樂開了花。


    他跪地叩拜,以大禮迎接歐陽璟的到來,顫抖的聲音掩不住他內心的激動:“小的見過璟王爺!璟王爺……”


    “起身,無須多禮。”歐陽璟急忙上前扶起雙眼已飽含熱淚的老板,迴頭看向柳傾城,問道:“你所說的,確實是這裏無疑嗎?”


    沒想到歐陽璟竟如此受人愛戴,竟連這小鎮上的百姓都知道他的名字,柳傾城心中對這個向來古怪的男人倒多了幾分好感。


    她走到老板麵前,笑道:“老板可還記得我?”


    見是傍晚時分那個麵相清秀的公子哥,老板急忙點點頭:“記得記得,公子俊俏,不似風塵仆仆的趕路人,小的自然記得格外清楚些。”


    “那我問你,那個叫妙玲的去哪裏了,你可知道?”


    聽到“妙玲”這兩個字,老板如被雷劈中一般變了神情。


    他豎起食指抵在嘴唇間,小聲說道:“噓——”


    “怎麽了?”


    見他神秘兮兮的模樣,歐陽璟覺得很是奇怪。


    隻見老板又用手指了指後門,輕聲道:“那小姑奶奶今兒在這裏喝醉了,現下正在後院熟睡呢。”


    “算你走運。”


    柳傾城捶了一下歐陽璟,轉身朝老板所指的後門走去。


    歐陽璟衝老板點點頭,示意他無礙,隨即抬腳跟在柳傾城身後去了後院。


    長滿雜草的後院顯然已經很久沒有被整理過,後院共三個房間,看起來都久未修葺。


    柳傾城環視一周,直接衝著那間看起來還算不錯的西廂房走去,相信以鎮上人對妙玲的敬畏,肯定會讓她住最好的房間。


    隻是,當她輕手輕腳地推開房門時,卻沒想到破舊的木門發出刺耳的“吱呀”聲。任憑對方睡得再熟,肯定也被驚醒了。


    如同捉蝴蝶的孩子一樣,柳傾城立即激動地朝床榻的方向跑去,生怕妙玲在被自己驚醒後瞬間消失不見。


    歐陽璟緊隨其後,想安慰一下她不必如此緊張兮兮的。沒曾想話還沒說出口,黑暗中一陣淩厲的掌風就從身側襲來。


    “小心!”


    歐陽璟低喝一聲警示柳傾城,立即彎下身堪堪躲過對方淩厲一擊。


    眼睛也逐漸適應了黑暗的環境,歐陽璟依稀可以看到偷襲者的方位與招數,便與對方纏鬥起來。


    不知發生了什麽,柳傾城先跑到床邊掀開被褥,卻沒曾想看到一具身體僵硬、表情猙獰的屍體!


    絲毫沒有心理防備,柳傾城被嚇得直想罵娘。


    冷靜下來,她便知道這肯定是妙玲的惡趣味!


    她轉身朝正在屋內纏鬥不休的兩個身影走去,也顧不得看清究竟哪個是歐陽璟,便隨手從腰間掏出她用來防身的藥酒衝兩人灑去。


    藥酒滴入眼中火辣異常,歐陽璟悶哼一聲,急退兩步倚在門上,不知該如何處理。


    而另外一個人影似乎也受到了迫害,趕緊停止爭鬥,運起輕功坐在房梁上,不停地揉搓眼睛。


    見歐陽璟捧著麵具強忍著疼痛,柳傾城明白方才肯定也是灑到了他身上。


    她急忙跑過去,問道:“喂,你沒事吧?”


    “你胡亂灑的是什麽?眼睛很辣。”


    “是藥酒……”柳傾城見他難受的厲害,急忙說道:“你快摘下麵具去前麵找老板要點清水洗一下。”


    “……本王看不清路。”


    幾個字,歐陽璟說得咬牙切齒。


    “哦哦,那我扶著你去。”


    說完,柳傾城把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扶著他向前院走去。


    正當兩人在院中雜草間艱難前行時,隻見一抹人影自兩人上空如鬼魅般飄過,眨眼間已來到茶棚的後門處。


    柳傾城與歐陽璟加快腳步,進入店內時,發現一個身穿碧色衣裙的女子正趴在水槽處大唿小叫地清洗眼睛。


    此刻也顧不得別的事,柳傾城不由分說地將歐陽璟的麵具扯了下來,一時間店內的幾人全部驚呆了,就連趴在水槽邊洗眼的妙玲也停止了誇張的唿喊。


    歐陽璟眯著雙眼,看不清所有人的表情,他迷茫地問道:“出了何事?”


    怔愣半響,柳傾城指著他的臉吃驚地說道:“你的臉……”


    此刻才意識到自己的麵具已經不再,歐陽璟立刻用寬大的袖袍遮住臉頰,隻習慣性地露出雙眼。


    殊不知,正是這一舉動引來茶棚內所有人的大笑聲。


    柳傾城一手捧著肚子,一手指著對自己的情況一無所知的歐陽璟,笑得說不出話來。


    隻見歐陽璟的雙眸紅腫不堪,上下眼皮鼓脹起厚厚的紅包,看上去活像是經過熏煮加工過的小紅饅頭被硬生生地安在眼睛的位置。


    柳傾城打趣道:“果然是醜王啊,還真是醜得一塌糊塗!”


    雙眼已經腫的失去大部分知覺,歐陽璟隻得用手微微觸摸,沒想到竟腫脹到如此誇張的地步,他沉聲喝道:“你竟敢侮辱本王!”


    “哈哈哈哈,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別生氣。”


    柳傾城走上前去,將歐陽璟遮擋臉頰的袖子按下去,這才借著燭火之光第一次看清了這個男人的臉。


    忽略到他紅腫不堪的眼睛,他挺拔的鼻梁、迷人的薄唇再加上完美的臉部線條,怎麽看也是一枚帥哥,那他為何要日日以麵具掩麵呢?


    難不成是想學習蘭陵王嗎?


    百思不得其解的柳傾城扶起歐陽璟朝水槽處走過去,已經清洗完畢的妙玲識相地讓了路,好方便歐陽璟清洗眼睛。


    清涼的水流過火辣的雙眼,確實起到了作用。歐陽璟側過臉,好讓水能衝刷過更多的地方。


    雖然他雙眼紅腫,但借著茶棚內的燭火光亮,柳傾城還是能看清他卷翹的長睫,不禁在心中嘖嘖稱歎,這樣嚐嚐的睫毛實在令女人都會嫉妒。


    柳傾城看得正出神時,肩膀突然被人從背後重重拍了一下,她皺眉迴頭看去,果不其然一張被放大的笑臉就近在咫尺。


    “喂,我說你跟別人打招唿都要以這麽詭異的方式嗎?萬一我不小心和你親上了,我豈不是吃虧了?”


    柳傾城抬起手指按在妙玲的額頭上,手指發力將她快要挨到自己鼻尖的臉推到安全距離以外。


    “我就知道,你肯定會再來找我的。”


    妙玲旋身坐在一張方桌上,嬉笑道:“方才我給你準備的驚喜,你喜歡嗎?”


    “為何不讓他入土為安?也就隻有你這種惡趣味的人會覺得戲弄死者是一件很有樂趣的事吧?”


    想起方才那一幕,還心有餘悸,柳傾城蹙起眉頭,顯得有幾分不悅。


    妙玲不以為意,懸在半空中的兩腿不停地來迴踢著,用下巴指了指正在洗臉的歐陽璟,道:“他是什麽人?看起來怪怪的,不像好人。”


    聽到這話,一旁的老板怯生生地跑到妙玲身邊,彎著身子小聲道:“姑奶奶,話不能亂說啊,那是朝廷派到泉州治理疫情的璟王爺,是不折不扣的大好人啊!”


    “要你多嘴!”妙玲橫眼一瞪,扁扁嘴不屑地說道:“當官的本來就沒一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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