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塵不知道玲玉在心裏數落了他一番,也彬彬有禮道:“小姐請坐。”玲玉向他微微點點頭優雅入座,思塵看了一眼身旁的隨從,淡淡的說道:“秦守,先下去吧。”

    禽獸?!玲玉撲哧一笑,那個叫“禽獸”的男子深意的看了一眼玲玉才恭敬道:“是,主子。”便大步走了出去。小桃見狀也忙說道:“小姐,那小桃也先下去了。”“恩,去吧。”玲玉看了一眼小桃,隨口說道,小桃才應聲退了出去順便關上了房門。

    思塵若有所思的看著玲玉道:“剛剛不知何事能博得小姐一笑?”“剛剛那個人的名字好有趣,禽獸,他竟然——呃——”玲玉忍俊不禁笑道,還未說完就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身份是柳夢璃,不能讓思塵看出她其實就是她,連忙委婉說道:“呃,小女子的意思是說,一個人怎麽會取一個如此——如此——”

    思塵接著說道:“如此不雅還容易讓人誤會的名字。”“呃,恩。”玲玉不好意思應道,她現在不能在思塵麵前露出馬腳,要是讓他知道她出現在這個地方,那可就麻煩了,所以她盡量改變原來說話的語氣,希望他不要看出來才好。

    思塵看著眼前隱忍得如此辛苦的女子,不禁想到,要是是她,肯定早就捧腹大笑了,他突然有股想摘掉那蒙在臉上的麵紗的衝動,看看麵紗下那一張臉是如何的如花笑靨,更想證實麵紗下的那張臉是不是他所期盼的那張嬌顏。

    玲玉見他突然伸出手想摘她臉上的麵紗,忙護住臉上的紗巾阻攔道:“公子這是作甚?”思塵見自己貿然唐突了人家,忙不好意思賠禮道:“在下很想看看小姐麵紗下的臉會是何等神姿,無意冒犯了小姐還望小姐見諒。”玲玉見他那麽想看她的臉,思忖道,難不成他已經知道是她了?

    思塵見玲玉不說話,以為是自己的貿然驚擾了人家,又忙解釋道:“昨日在下初見小姐就覺小姐倍感熟悉,小姐很像在下的一位友人,剛才在下多有唐突,隻是想證實小姐是不是我的那位友人,冒犯之處還請小姐海涵。”

    玲玉聽他這麽一說,驚奇道,他還真的察覺到了,他口中的友人就是指她吧,所以他才會來見她隻是想確認她是不是他所說的那個她。玲玉不禁心一動含蓄道:“公子不必譴責,小女子並沒有怪罪於公子。”

    思塵見她這麽說,不禁舒了一口氣道:“多謝小姐體量,在下深感慚愧。”玲玉從來不知道思塵是一個如此拘禮的“老實人”,他平常都是這麽對待仙樂樓的姑娘的?

    想到這,玲玉不禁想試探試探他,就客氣說道:“我們也算認識了,公子就叫我夢璃吧,小姐小姐的叫好不生疏。”思塵見她這般自然大方不拘小節,他從未接觸過這樣知書達理的女子,當然她除外。心下大為所動卻不好意思試著開口叫道:“夢璃——小姐。”除了在她的麵前,他一向刻意自然一點,今日怎麽對一個陌生的女子也這般不自在起來?

    玲玉見他麵紅耳赤這般難為情的樣子,目不轉睛看著確定那是臉紅後,像是發現新大陸一般不禁心花怒放,沒想到冷酷的思塵竟然也會害羞,這樣一個不苟言笑的人也會臉紅,這簡直比彗星撞月球還震撼驚奇。

    玲玉努力控製自己生怕一不小心就大笑出來,壓抑許久才恢複自然試探性的問道:“公子來見夢璃,隻是想證實我是不是你那位友人嗎?”思塵不假思索道:“是的。”玲玉沒想到思塵對她這般的關心,又問道:“夢璃和公子的那位友人真的很像嗎?”她倒想聽聽看在思塵的眼裏她是什麽樣子的。

    提到那位“友人”,思塵的神色便不自覺的柔和起來,眼神也變得異常的溫柔,像是蘊量著什麽許久才緩緩說道:“她是一個很特別的女子,讓人忍不住小心嗬護,妥然安放,舍不得讓世俗玷汙了她,恨不得能獨自擁有她的美,完全為我所有的女子。”

    玲玉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萬般柔情的男子,他這算是在傾訴他心底最真最深的感情嗎?他對她,真的太不可思議了。她一直都未曾想過,思塵竟然對她,比當初天翔的告白還讓她震驚三分。

    可是這樣一個外表那麽冷酷的男子,內心竟是如此的柔情深種,蕭雲都從來沒有說過這般讓她感動萬分的話,她不可能不心動的,這樣一個世間少有的癡情男子,為什麽她當初選擇的不是思塵呢?

    世間最不能求的就是一個情字,因果有緣,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自己遇到的人是思塵,這樣也許她就不會為情所困,為情所傷了。一想到蕭雲,玲玉的心就隱隱作痛,蕭雲,雲哥哥,為什麽在她深深愛上他時才知是一個錯誤,而明知是一個錯誤,她仍這麽的執迷不悟,她該清醒的。看,世間男子多的是,天翔說愛她,思塵也對她暗暗動情,她不是沒人要的。

    可是,為何她都不為所動呢?在聽到思塵的真心愛慕後她心裏想到的還是隻有一個人,隻有那個傷她最深的蕭雲,該說她傻還是癡呢。她對這麽優秀的男子都毫不動心,一心一意隻愛那個不在愛她的人,她以前笑古代的女子太過執著,太過認命,對一個男人惟命是從,現在她才知她原來也是這麽冥頑不靈的人,一旦付出了真心後也隻認定了那個人,至死不渝,無怨無悔。

    思塵像是如負重釋的舒了一口氣,感慨說道:“這秘密藏在我心底已經太久太久了,我以為我這一生也沒有機會說出來,今日麵對小姐卻如此輕鬆的說了出來,原來感覺是這般的輕鬆自在。”

    玲玉幽幽的說道:“也許是公子與我有緣吧,心事藏在心裏時間久了就變成了一種壓抑,把心事說出來心裏也就不會那麽難受了。”能得到思塵如此的青睞,她不能接受也無法迴應他什麽,她不能同等迴報他一樣的感情,隻能當個無情的人冷漠的麵對,麵對一個不愛的人最好的答複就是不給予任何答複。

    思塵聽玲玉這麽一說,由衷說道:“夢璃小姐真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女子,我們才相識不久就感覺像是已經認識了很久一般。”對眼前這個女子,他竟然有種相見恨晚的惺惜之感,連在“她”的麵前,他都沒有如此的的自在輕鬆過,連他都驚奇不已,對一個連麵都沒見過的陌生女子,他竟然這般的放心,這般的信任,讓他都不可思議這奇怪的感覺,心裏對這個蕙質蘭心的女子也萌生起一種很微妙的感情。

    連續幾天,思塵都包下了玲玉的場,兩人高談闊論談古論今,時而品詩賞畫,時而琴棋相伴,越是相處下來,思塵就對這個女子暗自稱奇刮目相看起來,無論是她的才情,還是她的品性,都是那麽的完美無可挑剔,和她在一起,他好像已經忘記了一切,包括他心中那一直戀戀不忘的“她”,原來世間不止隻有“她”是那麽的特別,眼前的女子也是如此的秀外慧中獨一無二。心中萌生的感情也越來越強烈,既然“她”是不會屬於他,那眼前的女子他一定會好好的把握,她絕對不會輸於“她”,甚至比“她”還更佳妙無雙世間難求。

    老鴇看著兩人如此的投緣,心裏樂開了花,這下不僅銀子賺到了,還巴結到了這麽一個大人物,一舉兩得,一舉兩得啊。她要想方設法留下她,此女子簡直就是老天給仙樂樓最好的寶貝了。

    而萬事可不如人所願,之前玲玉可以充耳不聞的自願留下,而現在她就沒那麽心安理得的留下了,與思塵這陣子相處下來,她心裏總是提心吊膽七上八下的,越是和思塵相處,她越是不安和愧疚,麵對思塵也不那麽安然自在了,怎麽說都是她辜負了他的心意,她已經很萬般無奈了,如果讓思塵知道她就是那個“她”,後果就可想而之了。

    思前想後,她隻有走為上策了,不敢麵對思塵,她躲他還不行嗎,向老鴇明確提出她必須得離開的要求,老鴇想盡了辦法坑蒙拐騙恩施利誘都打動不了玲玉要走的決心,隻得滿心的不舍答應讓她離開,玲玉答應老鴇臨走時最後一次登台演出,條件是為小桃贖身。

    兩人達成協議後,玲玉叫老鴇在二樓雅間準備了上好的酒菜,特地向思塵告別,思塵聽說玲玉要離開的消息,又是驚喜又是失落,她可以脫離這煙花場所實屬慶幸,可她一走他們今後就沒有任何交集了,他該留下她嗎?

    席間,玲玉見思塵頻頻灌自己酒,知道他心裏的心思就借故說道:“公子對夢璃能脫離苦海不高興嗎?”思塵又一飲而盡才說道:“怎麽會,在下是替夢璃小姐高興,我真的很高興。”

    見他又要猛灌酒,玲玉忙奪下他手中的酒杯擔心道:“公子這樣喝很容易醉的。”思塵看著玲玉恍惚的說道:“如果可以,我竟然希望你留下來,如果你就這樣走了,我就少了一個貼心的知己了。”

    玲玉萬般無奈的歎氣搖了搖頭,就是因為她不想在欺騙他,不知該如何麵對他,她才唯有離開。她欠他的這一份情,隻有來世再報了。

    就在這時,老鴇的聲音響起,“現在有請夢璃小姐為大家獻上一曲,何日君再來,大家歡迎。”眾人一陣驚叫鼓掌,玲玉看了一眼心事重重的思塵,還是離開了座位從二樓走向舞台,一時間,尖叫聲和掌聲不斷。

    玲玉向眾人微微欠身後就坐下來,撫上琴弦輕聲彈唱道:

    好花不常開

    好景不常在

    愁堆解笑眉

    淚灑相思帶

    今宵離別後

    何日君再來

    喝完了這杯

    請進點小菜

    人生能得幾迴醉

    不歡更何待

    來來來,

    喝完這杯再說吧!

    今宵離別後

    何日君再來

    停唱陽關疊

    重擎白玉杯

    殷勤頻致語

    牢牢撫君懷

    今宵離別後

    何日君再來

    喝完了這杯

    請進點小菜

    人生能得幾迴醉

    不歡更何待

    來來來,

    喝完這杯再說吧!

    今宵離別後

    何日君再來

    選自鄧麗君的歌曲——《何日君再來》而這首歌曲從此也成為了仙樂樓的招牌主打歌曲。

    傍晚時分,玲玉就和小桃坐上叫老鴇早就準備好的馬車離開了仙樂樓,小桃激動得歡喜不已,一陣感激之後就老老實實呆在一旁,因為她發現小姐自從離開仙樂樓後就一直眉頭緊鎖,她不明白能離開那裏,小姐怎麽卻不高興的樣子呢?

    還未出龍都的城門,卻見前麵有人阻攔了她的去路,小桃忙掀開簾子還未看個究竟,一股熏香就撲麵而來,玲玉還來不及反應就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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