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平峰作為蕩劍宗主峰,或許因為是宗主坐鎮的緣故,向來是人才輩出。粗略算來,過去十年時間,竟已經有半數論劍魁首出自這開平峰一脈。


    隻不過近幾年來,這本是五峰翹楚的開平峰一脈,卻不知怎麽出現了頹勢,先是兩年前那次宗門論劍,本來最有機會奪魁的開平峰弟子,也就是宗主田碎黎的次子田青閣,被大劍坪天才弟子韓秋潭擊敗,連前十都未進。而後田青閣外出曆練,不知為何身負重傷歸來,這一次傷重,讓他隻得蟄伏,過了近兩年才出關。


    接下來是前年宗門論劍,魁首被同樣是大劍坪的弟子王維赫奪走,不過王維赫本就出身名門,更是既定的下一任宗門守護,奪魁倒也不算多麽令人意外之事。


    至於去年的論劍魁首,卻是小劍坪的女弟子夏芷茗,不過傳言說這魁首的地位有些水分,說本來這魁首當是大劍坪的黃飛麟,隻因這黃飛麟愛慕夏芷茗,這才在最後的一場論劍中放水,讓夏芷茗奪了這魁首的位置。


    不過傳說歸傳說,夏芷茗作為小劍坪的首席弟子,實力是有的,所以真相如何,倒也未必就如傳說中那般。


    白冷澤重迴故地,算的上輕車熟路,他牽馬沿著千層白玉石階緩緩而行,卻急壞了這大黑馬。


    大黑馬雖然是馬非人,卻畢竟靈性十足,難免有幾分懷舊之感,在憫蒼派過了兩年時間,雖說過得也算滋潤,卻哪裏比得上在蕩劍宗那般逍遙自在。


    再迴蕩劍宗,這廝也是頗為興奮,一路上幾乎是用大腦袋拱著白冷澤的後背前行,這與以往的千不肯萬不願的爬石階倒是天差地別。


    蕩劍宗的守門弟子雖然一直都有輪換,但白冷澤畢竟是在蕩劍宗待了近一年時間的,而且還與這幾位弟子交往頗為密切,在一起也不知吃過了多少次酒,那守山門的弟子看到白冷澤迴來,臉上立刻露出一抹笑意,開口叫了聲:“白師兄。”


    白冷澤微笑頷首,湊到這弟子身前,從懷裏摸出了在路上打包來的一斤牛肉,笑道:“潘師弟,這兩年過得可還好。”


    那潘姓弟子雙眼放光,毫不客氣的將那油紙包裹的牛肉揣進自己懷裏,笑道:“白師兄不在,我們這些守山門的弟子過得很是苦楚呢。”


    白冷澤哈哈一笑,也不去拆穿他的謊言,說道:“我這次帶隊來參加宗門論劍的,可我還要去拜會一下寧上師,你帶他們先去住下吧。”


    這弟子灑然一笑,“白師兄何必客氣,跟我來便是。”


    白冷澤與身後的同伴打了聲招唿,這些人都知道他以前曾在蕩劍宗待過,自然也不好糾纏於他。


    “哦,對了,潘師弟,若你不忙的話,帶著這幾位師弟四處逛逛,也叫他們知道咱蕩劍宗的秀麗和壯美。”


    “好說好說,白師兄盡管去忙便是,師弟我一定伺候周到。”


    白冷澤微微一笑,轉身朝著索慵軒走去,路上倒是真的碰到了好幾個熟悉的麵孔,隻不過他畢竟已經離開這蕩劍宗,那些人也隻是不冷不熱的跟他打了個招唿,然後就各忙各的。


    這些人本就不是他在意人,白冷澤又哪裏會在意,他走到一棟別致的小院外,想了想,還是伸手輕輕扣了扣門。


    “迴來了?”熟悉中略帶沙啞的嗓音響起,接著那院門吱呀一聲自己打開,“進來吧。”


    白冷澤也不客氣,大步走進房內。


    房間裏還是一樣的簡單布置,一桌一椅一床,僅此而已。


    寧空浩坐在桌前,手上捧著一本不隻是劍譜還是閑散遊記的書在看,看到白冷澤進來,笑了笑說道:“來參加論劍?”


    “是。”


    寧空浩不說話,眼神在白冷澤身上掃過,微微點了點頭,“不錯,武靈境大成,看來這龍雨教弟子倒是一把好手。”


    提起龍雨,白冷澤低頭沉默,一息時間之後才開口道:“師尊,龍師尊他……”


    “我知道。”寧空浩輕歎一口氣,“當初那劍神山的劍奴抬棺而行,曾來到了蕩劍宗,我見過的。”


    白冷澤不知如何接話,卻聽寧空浩接著說道:“你不用傷心,我對龍雨也算有幾分了解,他這人對劍道的熱忱超過生死,為證劍道死在劍神手中,倒也算得上死得其所,算是善終。”


    白冷澤點了點頭,輕歎一口氣說道:“可惜,龍師尊自始至終都沒有再進一步。”


    “我看未必。”寧空浩笑了笑說道:“二十年前我曾見過劍神一麵,那時候他手中的龍髓劍是完整的。”


    白冷澤眼前一亮,“您是說龍師尊他最後提升了境界,甚至能夠傷到劍神手中的利劍?”


    “不錯。”寧空浩笑了笑,“而且還不止如此。我聽說西北劍神山在數月前天頂有雷霆落下,突然崩塌了一半,算算時間,剛好是龍雨跟劍神交手的時候。”


    聽了這話,白冷澤忍不住眼眶微紅,握緊了拳頭。


    寧空浩喟然道:“龍雨為劍生,為劍死,值了。”


    兩人都沉默下來,良久之後,寧空浩才開口問道:“這次可有把握奪魁?”


    白冷澤收斂情緒,抬起頭來笑了笑說道:“若無意外,這魁首就要落入我憫蒼派了。”


    寧空浩哈哈一笑,“你倒自信。不過我可提醒你,開平峰的田青閣實力已經達到了武尊境,雖說是初入武尊,卻也不是你這半吊子武靈境能打的過的,你哪裏來的自信?”


    白冷澤卻不以為然道:“我武心境便可跟韓秋潭鬥個旗鼓相當,武靈境便在清溪穀一劍斬了煉神境真人,區區武尊,很稀罕麽?”


    這話說得傲氣,不過寧空浩卻隻是大笑,也不知是為他驕傲,還是笑話他的少年心性。


    又是一陣沉默。


    白冷澤從懷中摸出一個小小的藥瓶,遞到寧空浩身前。寧空浩看了一眼,奇道:“你也開始送藥了?”


    白冷澤咧嘴笑了笑,說道:“可不是我送的。”


    寧空浩臉上露出了然的神色,打開藥瓶直接將藥倒進了嘴巴裏,也不管這藥是苦是甜,咽下之後,這才說道:“難為她這些年一直為我操勞,惦記我的傷勢了。”


    “那位老板娘可未必覺得有多苦。”白冷澤笑了笑,突然開口道:“師尊可曾想過離開這蕩劍宗,到山下開一家酒肆?”


    這話說得露骨,寧空浩沉默一陣之後,歎息道:“你這麽一說,我還真有幾分神往,嘿,管她是美是醜,心裏有我就行了。不過暫時還是算了,我還有未盡之事,若不做到這件事,我隻怕難以安心。”


    寧空浩不說,白冷澤也不問,他看著寧空浩那愈發肥胖的身軀和臉上出現的皺紋,心裏突然生出一種衝動,或許這位半百老人還不知道自己有個女兒吧?自己要不要告訴他?


    這個念頭一生出來,再難抑製,寧空浩看出他的異常,開口問道:“怎麽了?”


    白冷澤一愣,輕歎一口氣將手伸進懷中,卻摸出了一個小小的玉質方盒來。他將這方盒遞到寧空浩身前,笑道:“可不許嫌我這禮物輕,這可是清溪穀才有的反季茶,而且一年就隻產七兩,這些還是我從那丹宗宗主手裏奪來的。”


    寧空浩順手接過,笑道:“你居然送我茶?你可知我不懂茶,喝茶簡直就是牛嚼牡丹,平白糟蹋了這仙家之物!”


    “無妨的。”白冷澤笑了笑,“這東西本就該拿來孝敬長輩,而我就隻有您一位長輩了。”


    寧空浩聞言沉默,卻將手中的方盒用力握住,緊靠在胸前,絲毫不在乎這寒玉方盒帶給身體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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