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簡妍停住腳步,站在門口,聽著裏麵的對話。


    「嗬,想不到啊想不到,消失了這麽多年,竟然還敢出現,看來當年的教訓還不夠!」男人說道。


    「我隻是不放心他們,所以才過來看看。」女人怯懦的迴答,「你放心,他們根本就沒有發現我,現在妍妍醒了,我馬上就離開這裏。不會讓他們找到的!」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做的什麽夢,你以為簡妍會接受你,她恨你都來不及!」


    這句話之後,屋子裏一片安靜,女人的哭泣聲更為明顯。


    我的身側,簡妍的身體隱隱的顫抖著,一雙手用力的握緊,指甲深陷在肉裏,臉色更為蒼白,就連剛恢復血色的唇都在顫抖。


    我伸出手,握著她的手。將她的手指一根根的撐開,不讓她傷害自己。


    半響,哭泣聲變低,女人似乎認命一般,哽咽著說道:「我馬上就走,請你不要對付他們。我說過,我保證不會再出現。」


    「哼,最好是說話算數,不然……」


    砰!


    巨大的聲響,將他們的對話打斷。


    是簡妍一腳踢在了門上,門撞到牆,晃了好幾下,這才停下來。


    門裏的人看到這邊的動靜,整個驚住了,李嬸急忙往後退了幾步,然後轉過身,垂著頭。肩膀聳動著。而簡越則是怔怔的看著我們,那張著的嘴,仿佛能吞下一個雞蛋,可見是多麽的震驚。


    「你,你們怎麽在這裏?」簡越吞吞吐吐的說道。


    我看著他笑了笑,「簡總,這句話應該是我們問你才是吧?」


    「這,我路過這裏,以為看到故人,所以過來看看。」簡越眼神很是慌亂,他隨即找了個看起來說得過去的理由。


    簡妍冷冷的看著他,那眼神,沒有了一絲溫度,也沒有了之前的那種敬畏。


    以前,簡妍至少還將他看成是叔叔,即便他們對她做了一些過分的事情,但是她都沒有放在心上,認為不過是錢罷了。


    但是今天,她聽到這番話,知道當年媽媽離開還有真相,她肯定怎麽都無法沉默了。


    「簡總,你也覺得是故人嗎?」我笑著詢問。


    他看著我的笑臉,探究的眼神更甚,似乎是想要看穿。我門剛才到底有沒有聽到他們的對話。


    「故人,像故人!」簡越已經有些語無倫次。


    「叔叔,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簡妍有些悲痛的說著,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卻滿是威壓。


    「當年,你說什麽當年?」


    「我說什麽。你難道不清楚嗎?你是用什麽威脅她的!」簡妍伸出手,指著李嬸的背影。


    我看到李嬸的身體顫抖了一下,隨後拚命的搖著頭說道:「沒有,他沒有威脅我,沒有……」


    「你為什麽還要跟他一起騙我!」簡妍大聲的喊著。


    眼淚順著她白皙的臉頰滑落,低落在地上。


    「簡妍。你剛醒,冷靜點。」我安慰著。


    「沒有,我沒有。」李嬸痛哭出聲,這麽多年的隱忍,讓她聽到簡妍的話之後瞬間就崩塌,再也無法控製情緒。


    這個聲音之中。我甚至聽到了絕望。


    我拉著簡妍,試圖平復她的心情,可人到激動的時候,是怎麽都無法控製的,就如同此刻的簡妍,她估計想過很多次和媽媽相遇的情景。想過無數次當時媽媽離開的原因,卻怎麽都沒想到,媽媽是主動離開的,而且到現在還不願意承認身份。


    這樣的刺激,對於她來說卻是有些大,所以讓她瞬間無法控製自己。


    「簡總,你不該解釋一下嗎?」我看向簡越。


    他深唿吸了一口氣,隨後這才將視線停留在簡妍的身上,他估計也知道,無法繼續隱瞞,所以這才打著感情牌。


    「簡妍,當初爺爺那樣做。都是為了你們好,你媽媽……」簡越看向那個有些蒼老的背影,緊接著說道:「你媽媽也是考慮到你們的未來,所以選擇了離開。」


    「什麽叫為了我們好!」簡妍近乎崩潰的嘶吼著。


    我將她抱在懷裏,任由她的眼淚流在我身上。


    「當初若是你媽媽不離開,爺爺根本不會讓你們進門,你也不可能接受到良好的教育,更不可能會有現在的身份。」簡越有些強勢的說著。


    簡妍隱忍的哭著,如同一個無助的孩子。


    我看向簡越,眸光微微一凜。


    「簡總,當初是老爺子做的手腳,還是你。」我問道。


    簡越眼睛微微一眯,隨後冷笑著說道:「蕭遠,你覺得怎樣的做法對我會有利。」


    這個迴答,看似完全不搭邊,但是實際上卻已經說明餓了情況,簡妍和簡卓迴去,很明顯對簡越不利,我想他肯定不會做這樣的蠢事。


    可是據簡妍所說的,老爺子對他很好,既然要接受他們了,為什麽又排斥李嬸?這也不科學啊!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簡越也知道今天的目的是怎麽都不可能達到了,一甩手,從門口離開。


    房間裏,隻剩下我們三個人。


    簡妍在哭,李嬸在哭,我夾雜在中間,本該好好的相認,卻被弄成這樣。


    哎!


    我嘆了口氣,輕輕的對簡妍說道:「伯母當初也是被逼的,妍妍,一家人能在一起不容易,坐下來好好聊聊吧。」


    我扶著她,朝著旁邊簡易的沙發走過去,然後讓李嬸也坐過來。


    簡妍看著眼前的人,紅著眼眶。


    「妍妍,對不起,是我沒用!」


    半響,李嬸也知道,再否認沒有任何作用,所以幹脆就承認了。主動的道歉。


    簡妍沒有迴答,隻是默默的流著淚。


    童年的傷害,不是那麽容易彌補的,但是我知道,她是渴望母愛的,不然也不會租住在老房子。也不會因為當年李嬸的話,而特意弄一個房間出來,時不時的將自己關在裏麵。


    「簡妍。」我推了推她。


    李嬸的眼神投過來,隻不過看了一眼,又很快收迴去,就如同是一個犯了錯的小孩。有些畏懼,但是又有些期待。


    簡妍因為垂著頭,並未曾發現,我對簡妍低聲的說:「伯母這麽多年都不容易,她用自己的方式照顧你和伯父,簡妍,人一旦錯過就沒有了,把握當下吧,不要跟我一樣,徒留傷感。」


    我知道,李嬸能主動承認,已經是用了非常大的勇氣。對於她來說,如果簡妍不願意答應,或者不肯原諒,肯定人生的支撐就會完全崩塌,到時候可能會造成非常嚴重的後果。


    我不願意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又勸說了簡妍一番。


    或許是我的話給了她震撼。她抬起頭看著我,眼眶紅紅,透露著小女孩該有的委屈。


    我伸手,本能的摸了摸她的頭。


    而就在這時,李嬸的目光正好看過來,和簡妍四目相對,兩個人的眼神都很複雜,我知道,此刻應該給她們一點單獨的空間,幹脆從位子上起來,對她們說道:「我要去打一個電話,你們先聊。」


    空氣如同凝滯,誰都沒有開口。


    我有些尷尬,還是快步的走出房間,將門關上,倚著牆,不去管裏麵的動靜,而就在這時手機鈴聲真的響起。讓我吃驚的是,竟然是姬月!


    自從上次她攔住我的去路之後,我們就再也沒有過交集,此刻她給我打電話,讓我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也不知道接通電話之後應該說什麽。手裏握著手機,皺著眉頭等待著。


    電話的鈴聲戛然而止,響鈴並沒有持續多久,或許是打錯了,我自我安慰著。正當我準備將手機放迴口袋的時候,鈴聲又響了起來。這一次,是莫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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