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妃緊張地看了下四周,屏退了所有人,壓低聲音擔憂地問道,“妹妹,你不會有什麽想法吧?”


    江月白搖搖頭,“就是好奇問問。”


    懿妃不信,踟躕了片刻後說道,“我把妹妹當知心人。妹妹有句話,我想跟你說。就是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立誰為太子,還是看皇上的意思。妹妹,還是不要在孩子身上動心思的好。不然走錯路了,就迴不了頭了。”


    江月白笑了笑,“姐姐覺得我是這樣的人嗎?”


    懿妃歎了口氣,“我隻是希望你好。平平安安的。以後老了我們一起作伴。如果你的兒子做了皇上,我們就住在宮裏。如果別人的兒子做了皇上,我們就跟著去封地。”


    說到後麵,懿妃竟然有些心虛地看向一旁。如果旁人的兒子做了皇帝,如果是公主還好說,如果是皇子,怕是容不下。


    江月白裝作毫不知情,快活地說道,“好啊。到時候我們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隱居起來。”


    想了想又接著說道,“對了,姐姐會不會做飯?我不會做飯。到時候還得把我的那幾個廚子帶上。把你宮裏會做甜品的廚子也帶上。”


    懿妃聽了撲哧一笑,親昵地掐了掐江月白的胳膊,“可算知道你肚子為何長這麽大了,這麽能吃。”


    江月白笑著沒有接話,內心十分的憂傷。


    懿妃低頭看看自己平坦的小腹,“都兩個多月了,怎麽一點動靜沒有。”


    江月白笑道,“再耐心等等,等到八月十五滿三個月就看出來了。”


    她拉過懿妃的手,握在手裏,怔怔地望著懿妃。


    每天都在倒計時。所有的期待到時候都是一場空。


    好希望能在懿妃身上有奇跡發生。


    “你這是怎麽了?”懿妃不解地問道。


    江月白笑了笑,“沒什麽。就是想剝鬆子吃。你這裏有沒有鬆子?沒有我就迴宮了。”


    懿妃笑著冷哼了一聲,“有有有。還沒鬆子就迴宮了。墨玉去把鬆子端上來。給寧妃端一盆。不吃完不許走哈。”


    話音剛落,就聽到一個洪亮的男聲,“什麽好吃的不吃完,不許走?”


    兩人麵麵相覷。皇上???


    懿妃連忙起身,微微屈膝行禮。江月白還是坐在輪椅上沒動身。


    李北辰扶起懿妃來,笑問,“你們在吃什麽好吃的?”


    懿妃嬌嗔了一句,“寧妃說臣妾宮裏沒有鬆子,她就不理我迴宮去。”


    “還有這迴事?”李北辰看向江月白,隻感覺好笑,“你上輩子是小鬆鼠變的?”


    “皇上說是,那肯定是。”江月白比劃了下手勢算是行禮了。


    她本來是想剝鬆子給懿妃吃,她喜歡剝,懿妃喜歡吃,向來其樂融融。皇上來了,她不就是多餘的嘛。


    “皇上,臣妾有事,先行告退了。”江月白說著就要轉動輪椅。


    懿妃笑著攔住,“你可不許走。今天說好了。你不吃完鬆子不許走。”


    “姐姐~~”江月白撒嬌著對懿妃眨巴眨巴眼睛。意思是我想留你們單獨相處還不好嗎?


    “你們兩個還跟鬆子沒完了,”李北辰哈哈哈大笑,“懿妃,上次不是說帶你出宮走走嗎?趁你月份還好。今日就去吧。寧妃,你要不要跟著一起去?”


    想了想又說道,“如果不放心,把鬆子帶上。不夠的話,一會兒在鋪子裏買現炒的。”


    江月白擺擺手,“我可不去。我坐著輪椅不方便。還要看皇上跟你甜甜蜜蜜的。我該多難受。”


    懿妃笑,“那可不好說。說不定是我看你跟皇上甜甜蜜蜜的。”


    “所以我肯定不能去。姐姐你就快去吧。皇上都等著急了。”江月白笑眯眯地說道,“記得給我帶糖炒栗子。不然我可不依。”


    “好、好、好。”懿妃像哄小孩一樣,“一定給你帶。你還有什麽想吃的沒有?”


    江月白想了想,“驢打滾,豌豆黃、蟹黃酥、桂花糕都來點吧。”


    “行。”懿妃一臉的溫柔和寵溺。


    李北辰站在一旁看兩人鬥嘴,一臉的笑意,“真不去了?”


    江月白搖搖頭,對李北辰眨了眨眼,轉頭對懿妃說,“懿妃姐姐一會兒可別心疼銀子。想吃什麽想要什麽,就讓皇上給你買。他有錢。”


    懿妃撲哧一笑,“就你嘴貧。”


    江月白不知道為何,左眼皮跳了下,心裏有些慌慌的,總覺得這次出去會有事兒,“懿妃姐姐,你有著身孕,一會兒出了宮,小心著些。”


    “知道了。”懿妃笑彎了眉眼。


    又垂著眸子,小聲地對李北辰叮囑道,“皇上出了宮,要完事小心。外麵還是不那麽安全。”


    李北辰點點頭,“放心吧。”


    懿妃笑著拉了拉江月白的手,“晚點給你帶好吃的啊。”


    江月白不知為何眼睛有點酸。


    懿妃進屋換了身平常的衣服,高高興興地跟著皇上坐著馬車出了門。


    皇上今日穿了身淡藍色的袍子,氣宇軒昂之外,顯得格外清爽有活力。


    從馬車裏下車的時候,毫不誇張地說,驚豔了街上的行人。


    玉樹臨風已經不能形容,因為拿著扇子的感覺帶著一股子貴氣和儒雅。


    待墨玉和墨蘭扶著懿妃下車後,更是驚豔了眾人。


    鵝蛋臉,膚質剔透,潔白勝雪,柳葉彎眉,耳上綴著珍珠耳環。


    米白色暗紋上衣,藕荷色的馬麵裙,繡著纏枝蓮紋。繡鞋上頂著一顆圓潤的珍珠。氣質溫柔,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賢妻良母。


    原來富家公子帶著有孕夫人出來逛街了。


    兩人上樓時,有女子恰好從他身邊經過。


    鬢邊簪著的一朵淩霄花飄到了李北辰的腳邊。李北辰躬身將花拾起,交還給女子。


    女子輕抿薄唇,緩緩抬眸,羞澀地說,“謝謝公子。”


    別說是男子了,就連懿妃瞧著都是驚豔。


    李北辰卻隻是禮貌地點點頭,便扶著懿妃上了樓。


    留下女子驚訝地望著李北辰的背影,不敢相信自己的容貌於對方竟然毫無吸引力。


    上樓後在包廂裏,懿妃笑著打趣,“剛剛那女子對皇上有意。”


    “關我何事?”李北辰淡淡地喝著茶。


    懿妃托腮儼然一笑,彎了眉眼。


    李北辰帶著懿妃吃吃喝喝,走走玩玩了一路,方才意興闌珊地迴了宮。


    墨玉給江月白帶了一大堆好吃的。光糖炒栗子就帶了五斤、半斤一包,十大包。新鮮炒的鬆子也是五斤。


    江月白眼皮跳了一下午,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道,“皇上和娘娘都好吧?”


    “迴娘娘,皇上跟娘娘都挺好的。”墨玉喜滋滋地說道,“娘娘今天玩得很開心。”


    在墨玉心裏,江月白就是自家娘娘的救命恩人,尊敬愛戴親近,所以什麽都沒有瞞著。


    “那就好。替我謝謝你家娘娘。”


    江月白寬慰了許多,心道自己肯定是關心則亂,有點過於緊張兮兮了。


    誰知道,墨玉還未出門,就有宮女慌慌張張地來報,“墨玉姐姐,你快迴去,娘娘、娘娘她出事了.”


    江月白懷裏還抱著熱乎乎的栗子口袋,心裏咯噔一下,還是出事了,忙問道,“懿妃她怎麽了?”


    小宮女捂著肚子說道,“娘娘她,她突然肚子痛、肚子痛墨玉姐姐你快迴去。”


    江月白忙問,“叫太醫了嗎?”


    “叫、叫了.”小宮女上氣不接下氣,顯然一路都在跑。


    “娘娘,奴婢先迴去了。”墨玉神色慌亂,扔掉手裏拿著的東西,一路狂奔而去,淚水濺落在土裏。


    江月白望著墨玉離去的背影,淚流滿麵,哽咽出聲,“姐姐.”


    沒想到她的預感成了真的。


    是因為她今日過於奔波勞累,還是有人在外麵飯菜裏下了毒?


    她腦子裏飛快地盤算著,卻沒有答案,將手中的栗子塞給夏至,“快,小羅子,我們去景仁宮。”


    “娘娘!”宮人們紛紛跪了一地,“您也懷著身子,要以自己為重啊。”


    “說什麽屁話,”江月白難得罵了句髒話,“就算天上下刀子,今天我也要去見懿妃姐姐。小羅子,給我準備兩把匕首,你自己帶兩把。防止今晚有變。”


    眾人雖然不明白,如今天下太平還能有什麽叛臣逆賊敢夜闖皇宮,但都聽話地按照江月白的吩咐照做。


    這樣的安排有著極大的風險。因為非侍衛不可以帶管製刀具。江月白是皇上特赦的例外,但小羅子沒有被特批。


    顧不上那麽多了。


    江月白坐著輪椅到了景仁宮時,李北辰已經到了場,正不發一言,麵色冷清地坐著。


    梁小寶在一旁誠惶誠恐地候著。顯然皇上的心情極其不好。


    內屋傳來淒慘的叫聲,顯然十分痛苦。


    李北辰見到江月白的一瞬間,眼睛亮了起來,又迅速暗淡下去。


    他辜負了江月白的叮囑,沒有照顧好懿妃。


    “臣妾參見皇上。”江月白對著李北辰行了個禮。


    後妃們的目光落在皇上左手的戒指上,又落在江月白左手的戒指上。


    晨會時就已經發現了江月白手上戴著的鑽石戒指和金戒指。配飾而已,隻是昂貴稀有,他們羨慕喜歡,但沒有想到額外的含義。


    方才見到皇上時,有些人細心地發現皇上手上也戴著同款金戒指。暗暗驚訝為何如此巧合。


    繼而目光又落在江月白手上拿著的團扇上。白玉的扇骨配著薄如蟬翼的輕紗,上麵抹著一團淡淡的山水,蓋著一枚紅印。


    一看就不是俗物。


    這就很讓人羨慕了。


    李北辰克製著情緒,對著其他驚疑不定的後妃們擺擺手,“你們都退下。”


    對她招招手,帶著幾分疲憊地說道,“寧妃,你到朕這裏來。”


    眾後妃驚疑不定地行禮退下。


    這次他們確定了,皇上對寧妃還真是獨獨不同的。也有人自我安慰,許是江月白跟懿妃感情深厚才單獨留下她,而不是因為特別看重她。


    眾後妃退下後,梁小寶也悄悄地退下,跟小羅子一起守在大門口。


    江月白的輪椅停到李北辰身邊時,他握住了她的手,緊緊地攥著,半天沒有說話。


    屋裏隻聽到懿妃一聲聲的痛唿。


    李北辰低著頭,看向地麵,垂頭喪氣,“你為何不問我,發生了什麽?”


    懿妃出了事,比他自己出了事還令他難受。


    “你已經很難過很自責了。我為何要問,”江月白垂下眸子,“何況我們知道,這是遲早的事情,你是為了讓懿妃姐姐不留遺憾才帶她出宮的。”


    “皎皎.”李北辰努力克製自己,“或許今天我不帶她出去,或許就不是今天.”


    “這不是你的錯。”江月白安慰道,“錯的是下毒的人。”


    “可是我”李北辰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心裏有太多的如果,可現實是沒有如果。


    江月白撫摸著李北辰的手臂,“你就別自責了。我進去看看她吧。”


    “你進去也沒用。”


    江月白搖頭,小聲說道,“我可以陪著姐姐。”


    為了避免隔牆有耳,兩人一直壓低著聲音,以僅能兩個能聽到的音量交談,有時甚至是耳語。


    江月白忽而變成正常音量,“皇上,您先別擔心。臣妾先進去看看。”


    李北辰搖頭,也堅決正聲道,“不行。你懷著身孕,再擔心也不可以進去。”


    江月白壓低聲音說道,“你不是說我是女主嗎?那我有女主光環吧?”


    李北辰還是搖頭,拽著她的手,就是不讓。


    江月白無奈,“那讓麗春進去總可以吧?”


    “麗春年紀太小。”李北辰本能地拒絕。


    “那我進去。”


    李北辰隻要無奈地答應:“行,讓她去。”


    待麗春進來後,李北辰還特地叮囑道,“你替你家娘娘進去看看。進去後什麽東西都不能碰。也不能擦汗擦眼淚。了解情況後就出來。聽懂了嗎?否則就是害你家娘娘。”


    “奴婢遵旨。”


    麗春進了內室之後,才了解到,太醫們正給懿妃手動做清宮手術。


    似乎是看出了麗春的疑問,孫太醫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如果不這樣,懿妃今晚都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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