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白展開信紙。掉落出一枚鏤空的金葉子書簽。


    “皎皎,展信佳。夜裏夢見了你,夢中恍然,不知身在何處,今夕是何年。願你喜歡附贈的金葉子。若你是一本書,那我便是這頁書簽。又是想你的一天。”


    落款:九如。


    江月白命夏至磨墨,垂眼手裏把玩著手裏的金葉子,撫摸著上麵鏤空的紋路。


    她將信紙收攏,眼底難掩憂色。


    親手將信紙和金葉子放入檀木匣子之中。裏麵的信紙已經積累了厚厚一遝。


    沉思片刻之後,方才提筆迴了封信:“若我是一本書,希望你能堅持讀到最後一頁。感覺堅持不下去時,來我這裏。”


    江月白再抬頭,已是眉色淡淡。


    她將信紙放入特製的信封裏封好,蓋上刻有“皎皎”二字的閑章,交給了夏至。


    這章還是李北辰夜裏睡不著時親手雕刻,跟九如的章是一對。


    同時命麗夏宣太醫,聲稱自己肚子不舒服。然後就像模像樣地在床上躺下,讀著《詩經》給孩子們做胎教。


    待李北辰收到信時,他剛剛聽梁小寶匯報今日景仁宮裏發生的事,狹長的鳳眼裏滿是肅殺惱怒之色。


    又有小太監匆匆來報,嘉寧妃跟宜婕妤迴宮後皆感覺不適,都已宣太醫。


    李北辰怒火更盛,照舊又砸了茶杯,當即宣布宜婕妤違抗聖旨私自出宮,擅自揣測議論聖意,頂撞高位妃嬪,數罪並罰,降為嬪位中末位順嬪。


    宣完旨後便起駕去探望江月白。


    江月白躺在床上,一雙大大的荔枝眼楚楚可憐。


    李北辰關切地問道,“皎皎,你沒事吧?”


    江月白垂下眸子,“不礙事。方才在懿妃姐姐宮裏,臣妾見不得那宜婕妤囂張跋扈,挑撥臣妾跟皇上的關係,就教訓了一下。皇上不會怪臣妾吧?”


    李北辰啞然失笑,“你這說得什麽鬼話。明知道朕更擔心你,你還要這麽說。跟朕還要演戲?”


    江月白抬起眸子,一雙荔枝眼明亮清澈,似乎很驚訝,“啊?什麽演戲?誰在演戲。”


    李北辰輕輕捏了捏江月白的臉,“不給你頒個奧斯卡小金人,都對不起你的演技。行了,朕已經將她降為嬪。滿意了吧?”


    江月白驚慌失措地說道,“她可是懷著皇嗣,萬一出了岔子,傷著皇嗣了可怎麽辦。”


    李北辰笑了笑,本想告訴江月白這後宮裏的孩子除了她和甄婕妤的,結果都是生不下來,隻是早晚問題。


    話到嘴邊卻沒有說。


    “她那個樣子,是該給點教訓了,”李北辰嘴角抽抽,“但扇她巴掌的是恬妃,你緊張個啥?你該不會看不出來朕為何不給你晉位吧?”


    他凝視著眼前的女子。


    白玉發釵上墜著蔥綠的墜子,素白的衣衫,袖口上繡著幾片墨綠的竹葉,麵容雖然憔悴,卻美麗非凡,貴氣凜然。


    情不自禁微微地笑了。


    江月白抬眸一笑,熠熠生輝,“皇上是怕我太顯眼,遭人嫉妒?”


    李北辰神色淡淡,溫聲說道,“當然。我知道你要什麽。但一切都不可操之過急。先要平安把孩子們生下來。”


    江月白忽而眼裏湧出淚來,扯著衣袖,怔怔地凝視了李北辰幾眼,倚靠在他的胸口上,淚水大顆大顆地滾落。


    哽咽著說道:“但凡有法子,我都想試一試。我不想一個人在這個紙片人的世界活著。你要陪著我。”


    江月白的這句話比所有的話都更打動李北辰。


    他獨自麵對虛無世界十四年,明白其中的孤獨和無助。午夜夢迴,時常分不清現實和夢境。在危急四伏的宮廷裏,壓根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麽。


    這幾日他被折磨得時常在構想死亡的方式。在琢磨怎麽個死法痛苦最少。


    “我需要你。”江月白的語氣異常地堅定而深厚。


    李北辰將江月白扶正了身子,注視著她的眼睛,期待地問道,“那你愛我嗎?”


    江月白愣住,怎麽突然問這個問題。


    太突然。


    這一瞬間,她是慌亂的,手足無措的。她隻是本能地像個醫生,盡力地給絕症患者以希望和安撫。


    至於愛還是不愛。她也說不清。


    或許是愛的吧。


    可她心裏的角落裏始終放著一身白衣,超凡出塵的韓子謙。


    時常牽掛著他,思念著他,想他時會怦然心動。迴憶他們在一起時,會感到蜜糖一般的甜蜜。


    她不在意韓子謙身體的殘缺,反正兩個人可以做的事情很多。她甚至幻想過等老了就假死,一起離開皇宮,在江南小鎮上隱居。


    但跟李北辰相處得也很愉快,方方麵麵都很聊得來。


    江月白一直把李北辰當老板,很嫌惡他雨露均沾,左擁右抱,很理智地時常演戲,以實現最佳效果。


    但他們之間不管是親吻還是魚水之歡,都是愉悅而和諧,很多時候非常的刺激,身體的反應很誠實很熱烈。


    江月白覺得自己也挺渣的。


    但這不妨礙李北辰得到肯定答複後欣喜若狂,急切地說道,“我想聽你說出來,說你愛我。”


    江月白的臉上瞬間火熱滾燙。那三個字像戳嘴一樣說不出口。


    她忸忸怩怩地樣子完全沒有了方才的大氣,隻有小女生的嬌羞。


    “說嘛。我想聽。”李北辰的語氣一半在哄,一半在撒嬌。


    可越是如此,江月白越是臉紅,越說不出口。


    江月白越是如此嬌羞,眼神躲閃著,嘴角卻微微上揚,越讓李北辰著迷。


    他心潮湧動,好想熱烈地親吻她,遲疑著,壓抑著,最終隻是捏了捏江月白的臉蛋,寵溺地說道:


    “好了。朕就不勉強你了。就當你說過那三個字。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跟朕說。愛你,皎皎。”


    當心裏突然冒出“我也愛你”四個字時,江月白嚇了一跳,心慌慌。


    江月白的驚慌失措,看在李北辰眼裏格外的甜蜜。


    他緊緊地摟著江月白,歡喜地笑著,“皎皎,我聽到了你心裏的那四個字。愛你皎皎。”


    聲音充滿了磁性和性感的誘惑。兩人之間有一種奇妙而強烈的吸引力。


    李北辰努力平息就要脫韁的欲望,極為隱忍地歎息:“皎皎,我舍不得離開你。我每天都想對你說愛你。”


    每一句話都那麽纏綿而溫柔。


    他克製著,磨蹭著皎皎的頭發,舍不得鬆開手,在她頭頂喃喃地說道:


    “皎皎,我每天都好想你,想來找你,想抱著你睡覺。可我擔心把病毒傳給你,隻能忍著。”


    “聽話,生產之前別再出去了,等生產了再說。別讓我擔心。”


    言語間情意綿綿,令人臉紅耳熱。


    “好。”江月白心緒紛亂。


    說完話後,過了一會兒,李北辰就迴了宮。


    迴到勤政殿後,又發了一道聖旨,晉封江月白為四妃之列的惠妃,保留太後賜的封號寧,即寧惠妃。


    賢妃之下就是惠妃。


    如此一來,江月白的地位就僅次於懿妃,遠高於恬妃和珍妃。


    四妃裏麵隻剩下兩個空位。即使恬妃和珍妃再升上來,也在江月白之後。


    除非直接封為貴妃或者皇後。


    這道聖旨迅速下發到了後宮。


    給棲霞宮也送去了不少麵料、稀有水果作為賞賜。


    這是在肯定恬妃教訓得好,直接打臉宜嬪。


    珍妃聽到之後沒忍住砸了手中茶盞,“宜嬪那個蠢貨!”


    嬋娟命人收拾地上碎片的同時,寬慰道:“娘娘何苦生氣,跟肚子裏的孩子過不去。娘娘什麽檔次,她什麽檔次。那宜嬪如果落了胎,定不會善罷甘休。兔子急了都會咬人。到時候,娘娘隻管看戲。”


    珍妃譏誚地笑了下,“那倒也是。”


    恬妃這邊翻弄著賞賜來的料子,鼻子裏微不可聞地冷哼了一聲,閑閑地說道:


    “讓愉才人過來挑一匹。其餘送去尚服局做幾身帶刺繡的衣裳。告訴尚服局,這可是皇上賞賜的好料子,繡得不好看,本宮可不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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