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選侍以前跟璟妃住永壽宮,如今跟夏嬪住鍾毓宮。


    兩個主位娘娘,前任陳氏在冷宮奄奄一息,現任夏氏被禁足一個月。前任跟現任互相搞得對方流產,雙雙身體被搞垮,雙雙精神崩潰。


    宮裏人都迷信,災星這個帽子死死地扣在了顧選侍頭上。其他人都不願意靠近她,生怕惹上禍事。


    每次開晨會,旁人看她的目光不是同情就是厭惡。還好她比較遲鈍,倒也不以為意。


    林選侍與她同是天涯淪落人。


    以前林選侍跟端才人、沈石溪住在熹寧宮,結果沈石溪成了晉王妃被亂黨殺害。端才人此前因為誣陷嘉寧妃,被禁足一個月。


    如今熹寧宮沒有像孟昭儀那樣顯赫的主位娘娘也就罷了。搬過來的薑答應還是個十分內向害羞,不喜跟人交往的人。整日不是躲在殿裏繡花,就是往嘉寧妃那裏跑。


    嘉寧妃如今自己都癱瘓在床,皇上看都不看一眼。能有什麽前途?整天苦巴巴地往跟前湊,不是一樣輪不上侍寢。


    聽說熹寧宮的主位娘娘以後會是韃靼來的和親公主,安婕妤。一個外族女子能有什麽前途。而且最快要等到下個月才能進宮。到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這都已經五月十五,轉眼就到十九,謝家的謝妃進宮,到時候不知道又要專寵多久。


    兩人掐點算著自己的月事,均感覺前途渺茫,又找不到方向。


    跟她們一樣焦慮的還有尚未侍寢過,沒挪動過位兒的薑答應和蘇常在。


    眾人等著盼著,終於等到了天黑。


    祈禱皇上今天不要去孟昭儀宮裏,一定要翻到自己。


    天靈靈,地靈靈。


    皇上這次翻到了蘇常在。悲劇的是蘇常在沐浴更衣時突然發現月信來了。就又抬著轎子退了迴去。


    蘇常在被抬迴去的路上,眼淚珠子直掉,嚶嚶嚶地哭了一路。


    真是哭死。


    好不容易輪上,身子竟然如此不爭氣。如果有後宮迪尼斯記錄,這一定能被評為最佳憋屈獎。


    她心中自責是不是沒有好好求神拜佛,所以沒有得老天保佑,月信竟然突然提前了四五天。


    其他人以為自己又有機會了。結果皇上批完折子,半夜宿在了和妃宮裏。


    早上請安時,方常在見到蘇常在時便手絹捂嘴地笑話:


    “蘇姐姐怎麽看起來氣色這麽差。來月事就多喝紅糖水。要說,侍寢被退迴來的還是頭一迴見。”


    蘇常在本就是個臉皮薄的大家閨秀,何曾聽過如此刻薄粗鄙的話語,羞得滿臉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見蘇常在羞憤難當幾欲落淚的樣子,方常在搖搖頭,“蘇姐姐不知道為何,怎麽運氣這麽不好。”


    都說泥菩薩都有幾分怒氣。


    在場的人都覺得方常在過了。謝貴人、端才人在一旁正要勸,就聽見蘇常在怒道:“叫你出言不遜。”


    直接甩了方答應一巴掌。


    “你!你打我!你眼裏還有沒有和妃娘娘?”


    方常在難以置信地捂著臉,大聲喊道,唯恐其他人沒看見沒聽見。


    瞟向孟昭儀,指望孟昭儀替自己撐腰。卻隻見孟昭儀淡定地喝茶,不往這邊看。


    兩個常在而已,這些底層間的齷齪,除非威脅到自身的利益,壓根不會插手,插手掉身價。就像人類怎麽會管魚缸裏的魚蝦打不打架的。不過是閑下來隨便觀賞觀賞,消遣下時間。


    蘇常在入宮後很低調,但在家也是官家嫡女。父親是紹興府知府,正四品官員。平日裏學的是當家主母管家。在母親言傳身教下,可不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


    她本就長得相貌端正,杏眼明亮。此時愈發顯得氣勢十足,極具威儀。


    冷冷地說道,“你就是嘴賤欠打。”


    這一打,方常在偏偏不服氣,臉都不捂,冷哼一聲。


    “你是常在,我也是常在。你憑什麽打我?!要教訓我,也等你爬到嬪位以上再來。在這之前,還輪不到你教我規矩。這裏是景仁宮,輪不到你這麽囂張。”


    雖說方常在言語多有冒犯,但後宮天天打嘴仗,一被人諷刺就出手教訓,就算占理也難看,何況在和妃宮裏。


    順嬪暗道,都不知道誰囂張。惡人先告狀啊喂。


    因為自己此前憋屈的經曆,順嬪感同身受,快步走到蘇常在跟前,將她護在身後,“本宮夠資格嗎?”


    順嬪正要幫著蘇答應說話,為她主持公道時,和妃到場了。


    和妃今日心情十分不錯。


    昨夜皇上宿在景仁宮。和妃安排好了小世子,就開始了跟皇上的二人世界。


    自從那次不顧一切地豁出去後,因為下限被攻破,和妃比以前要放得開。最近兩人的幾次親密接觸都順利而愉快。這是她從前做夢都不敢想象的。


    誰知道一進屋就看到這樣的場景,掃了興致。


    眼前兩人相對而立,怒目相視,劍拔弩張。一個是昨晚風波的主角,一個是小琉球的刺頭兒。


    順嬪將蘇常在護在身後的樣子,用腳趾頭想想就知道是怎麽迴事。


    主子孟昭儀坐在一旁也不管,隻是喝茶看戲。和妃心道,看來這孟昭儀沒有以前璟妃護短嘛。


    和妃作為主管領導,即使心裏知道怎麽迴事,也還是照章辦事問問內情。


    和妃落座,眾人跟著落座。方常在不服氣也隻得先迴到自己的位置。


    和妃掃視了一圈帶著笑容問道,“蘇常在和方答應是怎麽迴事,都說說。”


    方常在摸著臉頰,百般委屈地說道,“昨天蘇姐姐來了月事不能侍寢,臣妾寬慰了兩句,大概觸及到了蘇姐姐的傷心事,蘇姐姐突然就打了臣妾一巴掌。”


    和妃差點就要繃不住笑了。


    把捅刀子說成是“寬慰”,為對方好的,也就殺手這個職業。


    被當眾揭短,蘇常在就算做了心理建設,故作淡定,依然滿臉羞得通紅。畢竟自己都覺得實在丟臉,就像精心準備的一盤菜準備上桌卻被臨時撤了盤。


    和妃極為敬業地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蘇常在,方常在一向說話不中聽,你不必往心裏去。方常在,蘇常在來了月信心情不好,對事不對人,你也不要往心裏去。後麵都會有機會侍奉皇上的。”


    所以這一巴掌白打了?


    這豈不是明顯地偏袒蘇常在嘛。


    眾人的目光皆悄悄地看向孟昭儀。


    “可是.”方常在還要繼續說,諸如蘇常在敢在景仁宮打人,哪有把娘娘放在眼裏的這類話。


    誰知和妃卻說道,“方妹妹,你年紀小不懂事,又來自小琉球,離京城實在太遠。可能對於言行禮節方麵不太熟悉。你就每日抄三遍《宮規》還有三遍《女德》熟悉熟悉。然後交到孟昭儀那裏。孟昭儀是大家閨秀,知書達理,你要虛心請教,萬不可怠慢。孟昭儀以為如何?”


    孟昭儀微笑,“本宮會謹遵和妃娘娘的教誨,好生督促方妹妹學習。蘇常在不比方妹妹來自蠻荒之地,出身書香世家,向來嫻雅寬厚,想來有容人的雅量,定不會把方妹妹的無心之語放在心上。但打人總歸有辱斯文,失了氣度。”


    說是誇蘇常在,其實是在諷刺蘇常在一個高門貴女竟然沒有這點肚量和定力。相當於為方答應站台。這樣公然維護下級方常在,眾人很是羨慕。


    和妃順著孟昭儀的話說下去:


    “蘇妹妹,你把昭儀娘娘的話好生聽進去。下不為例。你心情煩躁,就抄抄《心經》養養性子,靜靜心。入了宮都是自家姐妹,因為一點小事鬧出矛盾,生出齷齪,贏了也是輸。在這宮裏,日子長著呢,無非就是今日你笑笑我,明日我笑笑你,熱鬧熱鬧。千萬別傷了和氣。”


    各打五十大板的藝術。


    但蘇常在給的是指導性意見。說是抄《心經》並沒有規定超多少,什麽時候交。就算不上處罰。偏向性可想而知。


    和妃這算是對今天的事兒蓋棺定論了,眾人條件反射地齊聲應道:“娘娘慈愛,臣妾自當以此勉勵約束自己。”


    再想想和妃說的話,確實是這麽個道理。


    皇上今日寵幸這個,明日寵幸那個。誰知道後麵誰更受寵,走得更高更遠。還是以和為貴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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