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北辰對於江月白的拒絕,哂然一笑,隻字不提心中的疑問。


    “你陪朕去正合適。給你一刻鍾的時間收拾。”


    李北辰頓了頓,眉毛一挑,望著桌上銅鏡中清麗的麵龐,“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沒有塗抹脂粉也挺好。”


    江月白聽出了李北辰話裏不必化妝的意思,吩咐小宮女們,“你們過來盤頭。”


    李北辰就立在一旁,靜靜地等著。


    兩個小宮女眼眸低垂,大氣都不敢出,給江月白盤頭的手都在顫抖。


    光照在江月白皎潔的臉上,像十五的滿月,風姿綽約,清冷淡然。


    這才是她壓抑著的本性吧。原本清冷灑脫的一個人,卻不得不察言觀色,謹小慎微。


    李北辰跟和妃不約而同地得了這樣的結論。


    心中既惆悵又惋惜。


    皎皎。


    心中默念著這兩個字。你該叫朕如何是好?


    一刻鍾的時間過去得很快。


    江月白準時站起身,向他從容不迫地走來。


    頭頂的發髻全部拆開,整齊地梳在腦後,似乎用發帶束住了下部,才沒有披散開。


    身著寬鬆天青色的的長裙,外麵罩著一層薄薄的透明紗衣,掩住了玲瓏有致的身材。隨著她的走動,紗袍隨著帶過的風輕輕地搖曳。


    臉上未施粉黛,肌膚勝雪,白皙中透著淡淡的紅暈。


    神情平靜淡然,看不出悲喜。


    清澈幹淨得如山間一汪透亮的泉水,令人心曠神怡。


    又像昨晚她跳舞時的感覺,仿佛她來自天上,悲憫地看著人間的一切。


    世間縱有萬般風流,在她眼裏似乎不過平常。


    李北辰唿吸一滯,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


    江月白將手放在他的手心裏。微微的冰涼,讓他感到了真實。


    “皎皎。”李北辰的聲音低沉。


    將江月白拉入懷中,緊緊地抱在懷裏。心底莫名地有種奇怪的感覺,明明皎皎就在自己懷裏,卻怕她會突然消失不見。


    他發現根本無法像從前那樣,篤定江月白愛他,深愛他。


    她明明在自己身邊,卻像天邊的月亮,似乎很遠很遠。


    他想要安慰她,想跟她說,不管發生什麽,都有他。


    最終卻什麽都沒說。


    江月白靜靜地任由李北辰抱著,腦子裏什麽都沒想。


    李北辰的心漸漸地平靜,他抬起江月白的臉,仔細地端詳著,方才輕輕地一吻,印在嘴唇上,又很快地離開。


    “配上對華麗的耳飾更好。”


    江月白點點頭,吩咐身份的小宮女,“按皇上的吩咐,取蝴蝶的那對耳環來。”


    送過來的是一對極為華美的掐絲藍寶石蝴蝶耳環,江月白正要自己戴上,卻被李北辰攔下。


    他微微彎下腰,細心地親手幫江月白佩戴上。


    江月白很不自在,卻不敢低頭。皇上手指不時地碰到她的耳垂和頸項,在皮膚上產生一種奇怪的感受。


    她從來沒有被男人這樣碰觸過,身體不自覺地有些緊繃。


    李北辰心裏也泛起同樣奇怪的感受,碰觸到她皮膚的指尖麻酥酥的,順著手,傳遞到心裏,傳遞到身體的每一個部分。


    這種欲念令他幾乎要控製不住自己。


    他的指尖緩緩地落在她的鎖骨上,唿吸有些急促。想到她剛剛的悲傷,最終隻是按了一下她的肩膀,克製住內心的情緒,故作淡定地說道:“好了。走吧。”


    他剛剛已經安排好了接下來的一切。為了她,他願意等。


    李北辰帶著江月白坐著轎廂馬車去的坤寧宮。


    一路上,他和她並排而坐,把她的手攥在手心。


    合上眼,在沉默無言中,聞著她身上若有若無一縷香氣,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寧與平靜。


    他在車子的搖搖晃晃中竟然睡著,甚至做了一個短短的夢。


    夢裏她還是跟那天約她去禦花園一樣,身著一襲白衣,站在海棠樹下,遠遠地冷望著他。他飛奔而去,卻總有人過來找他有事,將他扯走。他扭頭的一瞬間,她卻已不見,隻剩下她身後的一樹海棠花。


    “皎皎!”


    他急切地唿喚,猛地驚醒過來。


    手裏的溫熱,身邊的香氣,告訴他,皎皎還在,還在他身邊。


    緊緊地把她抱在懷裏,差點在朦朧的黑暗中喜極而泣。實際上,這一瞬間他紅了眼眶,隻是習慣性地強忍住沒有落下。


    但他再也忍不住,抱著她的頭,深深地吻了下去。


    肆意地宣泄著著他心中的愛意和害怕。


    李北辰的吻仿佛狂風驟雨一般淹沒了江月白。他隻想把她揉碎了,融入到自己的身體裏,再也不分開。


    江月白被動地接受著這一切,腦子裏一片空白。她雖然進行了係統全麵的理論學習,但她從未談過戀愛,此時完全手足無措。


    她閉著眼睛,甚至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此時的感覺。


    李北辰蓬勃的愛意,讓她身體的本能被點燃,靈魂卻還保持著清醒,不肯沉淪。


    一股羞愧突然湧上心頭,江月白感到窒息,不由自主地用力推開了李北辰。


    兩個人急促地喘氣。


    李北辰扶住她的肩膀,難以置信地望著江月白。


    皎皎,她竟然推開了自己!


    遲疑了下,不滿地問道,“為什麽?”


    魔性地想起江月白話本子裏的台詞“這該死的女人.”


    江月白元神歸位,努力深唿吸,卻依然快速地喘著氣,她有些後怕。


    剛才的舉動太莽撞,對麵可是喜怒無常,一句話掌握人生死的皇帝。


    立馬認慫,裝可憐,“剛才.剛才我唿吸不過來,快要死了。”


    這句話配合著江月白急促的唿吸,實在太撩人,李北辰的喉嚨滾動了下。


    心中鬆了口氣,原來自己多想了。


    他撫摸了下江月白的頭發,借著夜明珠朦朧的光,發現係著頭發的發繩已經掉了,一頭滑順的長發披散在發間。


    藍色蝴蝶耳環輕輕晃動著,嫵媚而靈動。


    他用食指卷起其中一縷,纏繞在指尖,溫柔泛過心頭,勾起嘴唇笑了。


    “皎皎,頭發散了。轉過身去,朕給你重新綁上。”


    “臣妾自己來。”江月白摸索著從李北辰手裏接過發繩,自己綁頭發。


    誰知馬車恰好一個顛簸,江月白猝不及防中跌入了李北辰的懷抱,雙手下意識地攬住了他的脖子。而李北辰順勢往後一倒,江月白就半伏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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