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方奉義父徐福海的命令而來。


    他令隨身跟著的兩位小太監守住宮殿門口,防止其他任何人靠近。


    命伺候慕容常在的兩名宮女把窗戶關上。


    徐方吩咐道:“把你們主子的上衣脫了。”


    兩個小宮女一開始還沒有動,最終在徐方目光的威懾下,顫抖著上前給她們家主子脫衣服。


    整個過程中,徐方絲毫不避諱,就那麽站在一旁看著。


    屋裏此時點了五根燭台,亮如白晝。


    徐方的麵容在燭光下愈發的明晰,那是一張十分英俊的臉。


    徐方雖然是個太監,但畢竟是個少了點部件的男人。


    慕容常在是個剛入宮的閨閣女子,何曾在男人麵前露出過身上的肌膚。


    頓時紅了臉,感到萬分恥辱。


    可徐方是皇上身邊近身伺候的公公,她不敢質問。


    脫好之後,徐方又吩咐道:“在她後背雙肩肩胛骨和脊柱上抹上精油,反複推拿二十次。”


    兩個宮女開始手忙腳亂地開始抹精油。待抹好了精油,徐方親自給兩個宮女演示了兩遍如何順著脊柱推拿。


    當徐方的手指觸碰到背後的皮膚時,慕容常在渾身都在起雞皮疙瘩。


    演示完畢後,兩個宮女照葫蘆畫瓢地繼續推拿。


    整個過程中,徐方都在一旁不出聲的看著。


    推拿完二十遍,徐方讓兩名宮女退到屋外去,沒有命令,不許再進來。


    他將一座燭台端到床邊上的桌子上。這樣兩座燭台,就把床邊的位置照得亮堂堂。


    蠟燭燃燒著的青煙不時地往慕容常在鼻子邊上飄,她禁不住拿著帕子捂著嘴,連連地咳起來。


    徐方坐到床邊,用手拍著她的後背。


    慕容常在禁不住瑟縮著,渾身顫抖,牙齒直打顫,“徐公公,你,你這是要幹什麽?”


    徐方笑著端起手邊的燭台,湊近慕容常在的臉邊,就著燈光細細打量著,“嘖嘖嘖!真真是個國色天香的大美人。這要是死了,真真是可惜了。”


    “你這個奴才,你到底要幹什麽!我爹是禮部侍郎,我是皇帝的後妃!”


    慕容常在驚慌地往一旁躲去。她壓根想不到徐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是皇上派來要殺了她的?


    還是福貴人那個賤人挑唆來殺了她的?


    因為她死了,就死無對證。福貴人的案子就再也沒有人知道真相,再也沒有誰能證明那個避孕物的事情。


    是,一定是這樣的!


    腦子裏瞬間明白了,自己這麽做,就是把家醜公然鬧到了眾人麵前,讓皇家失了顏麵。不管最終結果如何,她都沒有好結果。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了自己的愚蠢。


    才後悔沒有聽家裏人送進宮的話,向福貴人低頭服軟。


    她明白了這一點後,眼角掛著一滴淚,滿眼悔恨和驚恐,“你,你是不是來殺我的?”


    徐方端著明亮的燭台望著她笑而不語。


    他的笑容被燭光照得清清楚楚,慕容常在十分清晰地看到了徐方眼裏的冷笑和不屑。


    求生的本能讓她張皇失措地說道,“徐公公,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殺我。你要錢,我給你錢。你要什麽,我給你什麽。”


    她說上麵這些話之間,幾乎沒有停止過咳嗽。就像得了肺癆這樣的不治之症。若不是甘太醫說了她這是心病,徐方一刻都不想呆在這屋裏。


    之前的自信和驕傲,在死亡的威脅麵前,蕩然無存。


    “小主原來是怕死的。奴才還以為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呢。”徐方將燭台穩穩地放在桌台上。


    湊近了慕容常在,盯著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道,“小主敢寫血書衝撞皇上和太後娘娘,膽子可真不小啊。這是你自己不想活,也不想讓你爹娘和弟弟妹妹們活了吧。”


    “不,不,不是這樣的。我,我是有冤屈的。我真的是有冤屈的。我要見皇上,我要見皇上。”慕容常在一著急,竟然被一口痰憋住了,暈了過去。


    等她醒過來時,發現自己以一種奇怪的姿勢跪在床邊,鼻子裏鑽進來一股濃鬱的中藥味。


    這種姿勢怎麽古怪法呢,就是趴著跪在床邊,肚子上墊著兩個枕頭,頭懸空往下垂著。


    她的上衣被推到頸項處,有人在往她背上抹一種冰涼滑膩的東西。


    扭過頭,發現徐方竟然不僅沒走,還正跪坐在她身側。


    他不是來殺她的嗎?難道是???


    是不是已經???


    屈辱、害怕、悔恨.百感交集。


    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一失足成千古恨,隻不過想用避孕物給江月白一個好看,竟然會落到臨死前還要被太監侮辱的地步。


    可是她又沒有自盡的勇氣。


    更有著萬般的不甘心。


    渾身像篩糠一樣顫抖著,扯過身邊的被子捂著,咬著牙,淚水如珠子一般落下去。


    “別動,”徐方不耐煩地說道,手指像蛇一樣滑過她的背脊,給她抹上精油,“如果不想死,就不要動。”


    慕容常在強忍著淚水,保持著這個屈辱的姿勢一動不敢動。低頭看到下方,確實放著一個銅盆,盆裏有許多汙穢物。


    徐方又不像在說假話。


    一瞬間有些茫然。


    假如要她死,那為什麽要幫她?假如是要幫她,為何又要羞辱她?


    半晌之後,徐方才從慕容常在的床上跳下來,繞過瓷盆,坐在靠近床頭的位置,“按照這個法子,你已經咳出來了不少痰。想必今晚會好受些。”


    她就勢坐直了身子,抱著床上的被子,緩緩退到床尾,驚恐地望著徐方。


    “你你到底想幹什麽?”


    徐方一動不動地緊盯著慕容常在的眼睛,慢悠悠地說道,“咱家自是奉皇上之命來探望小主,跟小主聊一聊。”


    就是要從一開始就擊穿她的自尊,衝垮她高傲自矜的心理防線,給她持續製造高強度的心理壓力,迫使她最終乖乖配合。


    果然,慕容常在立馬移開了目光,眼中噙滿了淚水。


    還未等慕容常在提問,徐方垂下眸子,把玩著手裏一張紙牌大小的金箔,“皇上想問你,你是想讓全家活,還是想讓全家死。如今你一家人的性命,你父親和你長兄的前程都取決於你。”


    慕容常在垂下眸子,手指緊緊地抓住被子,就像溺水的人在緊緊地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


    她知道如果迴答“想全家活”,必然會有苛刻的條件。不然壓根就不會這麽問。


    會苛刻到何種地步,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自己不想死,更不願意家裏三十幾口人因自己而死。


    她一直引以為傲的就是自己的家世和嫡女身份。


    璟妃的驕橫跋扈,目中無人,讓她有一種錯覺,父兄在朝堂的地位就是後妃榮寵的保障。隻要父兄地位穩固,就能護她平安。


    如今,她倒要因為自己的過錯連累父兄了?!父兄都庇護不住她了?


    這是她從前萬萬沒有想到的。


    她猛地抬起頭,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徐方,“如果想全家活,要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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