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放正喝著美酒,一聽家奴稟報,一臉不耐煩:“他來做什麽?”


    “無事不登三寶殿,諸葛大人來肯定沒好事!”端木文調侃道。


    慕容雪離家三年,並不知道幼年時一起的玩伴,實則已經形同陌路。她笑道:“銘哥哥才來,得罰他三杯!”


    慕容放不好弗她的意,隻好擺手道:“讓他到這兒來吧!”


    過不多時,那家奴領著諸葛銘來到花園。涼亭中幾人遠遠看見諸葛銘風風火火走過來,臉上汗水淋漓,眉宇間有一絲焦躁。


    慕容雪新取了一隻琉璃夜光杯,倒上血紅色的葡萄美酒,起身相迎。諸葛銘走進涼亭,一眼看到她,不由得一愣,原本已經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咽了下去。


    “雪兒?”諸葛銘有些不敢置信,“你迴來了?”


    慕容雪“嘻嘻”一笑:“銘哥哥,我一迴來,就聽說你已經當上了安陽城司命少卿。可你這大官兒,消息卻不怎麽靈通呢!”


    “嗬嗬……是我疏忽了……”諸葛銘歉然一笑。也不知是因為天氣炎熱,還是因為慕容雪的緣故,他臉上竟然升起兩抹紅暈。


    江小寒在一旁瞧見,忍不住暗暗好笑,心想,諸葛銘這個大男人,怎麽一見了慕容雪,反倒變成了小媳婦兒了?


    上一迴江小寒到政命司盜取萬翠雲的屍體,被諸葛銘堵住。諸葛銘放了他一條生路,從此以後,江小寒便對他心存感激,印象也好了許多。


    上官炎見慕容雪與諸葛銘相談甚歡,頓時如臨大敵,趕忙擋在兩人中間,問道:“諸葛銘,你來做什麽?”


    諸葛銘仿佛終於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轉頭對慕容放說道:“慕容放,有件事我要單獨問你!”


    “呦,少卿大人有什麽事需要勞動大架,親自來侯府問我?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啊!”慕容放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慕容雪勸道:“大哥,銘哥哥親自趕來,一定是有什麽要緊事。你何必說這種話?”


    “雪兒妹子,你可不知道。”上官炎冷笑一聲,“這位少卿大人一上任,就出了兩件懸案,還都是驚天動地的案子。要不是我爹抬舉他,你說他還能坐得穩這個位子?他能有什麽要緊事?哼!”


    饒是諸葛銘涵養再好,在這大熱天裏被連番調侃,也不禁有些來氣。他板著臉,說:“慕容放,我沒工夫跟你開玩笑。還請借一步說話!”


    “嗬!少卿大人好大的威風。有什麽事,不能在這兒說?”剛剛還和上官炎爭風吃醋的端木文,此時又與上官炎、慕容放兩人站到了一起。


    江小寒冷眼旁觀,一邊為諸葛銘抱不平,一邊又有些奇怪,不知道為什麽同樣是世家子弟,諸葛銘卻難以與他們合群。


    他當然不知道,諸葛世家如今已呈現了衰落之勢。上官炎、慕容放、端木文三人,受了家中長輩的影響,自然對諸葛家很是不屑。偏偏在這個時候,諸葛銘陡然躥升,在各方麵都壓三人一頭。三人又豈會對他有好臉色?


    慕容放沒好氣地說道:“有話就在這兒說。要是沒屁放,就請吧!”


    諸葛銘深吸一口氣,大聲道:“好!慕容放,我問你,一個月之前,你是否去過魏公山春獵?是否遇到了什麽意外?”


    慕容放聞言,臉色一變,騰地一下子跳了起來。慕容雪有些奇怪地看著他。另外兩人倒是心知肚明,對視一眼,也不多言。


    在魏公山遭遇刺殺,慕容放並沒有對旁人提起。知道這件事的,隻有三大世家的核心人物。


    慕容放不肯對別人說,是怕別人嘲笑他那天的狼狽模樣。慕容哲沒有大肆宣揚,是為了引誘幕後的兇手出現。


    慕容放萬萬想不到,這件事最終還是被諸葛銘知道了。


    看見慕容放陰晴不定的神色,諸葛銘就知道自己推測的沒錯。他繼續說道:“我查過了,你上個月的確去了魏公山。慕容放,你在魏公山遭遇伏擊,為什麽不報官?”


    慕容放一拍桌子,怒道:“老子報不報官,關你什麽事?你管得倒寬!”


    諸葛銘冷笑一聲:“沒錯,就關我的事。我身為司命少卿,安陽城境內出了人命案子,統統都關我的事!兩天前,有魏公山的獵戶前來報案,在山穀中發現了一具屍體。我去看時,那屍體已經腐爛。但那人身上穿的衣服,卻是你慕容侯府家奴的衣服!慕容放,這人到底是什麽人?”


    江小寒早就留上了心,聽到這裏,心頭猛然劇烈跳動起來。他立刻就想到,那具屍體,十有八九就是慕容放原來的隨從茗池!


    當時,慕容放一行九人。除了慕容放“逃生”之外,其餘八人盡皆喪命。其中,四個侍衛被暗箭射死,三個侍衛在山坡上被黑衣人所殺。隻有茗池一人,是死於江小寒之手。


    由於當時慕容放已經衝上了山坡,茗池在他身後被殺。江小寒怕被他看出問題,便將茗池的屍體扔下了山崖。沒想到事後,那黑衣人居然沒能及時處理這個後患。而薑戎派出去的人,也沒有發現茗池的屍體。以致於今天,這件事被諸葛銘知道了。


    江小寒心頭一沉。諸葛銘的厲害,他已經領教過了。若是讓他這麽追查下去,難保不會查到他頭上。他心頭籠罩上了一層陰雲,再也笑不出來了。


    慕容放等人倒是全沒在意。見事情已經遮掩不住,慕容放滿不在乎地說道:“我府裏自有人去隻差這件事,就不勞少卿大人費心了!”


    “大哥這說的什麽話?”慕容雪忙勸道,“居然有人刺殺你,這種事豈能如此草率了事?”


    她對諸葛銘道:“銘哥哥,還請你費心,一定要查到兇手!”


    “放心,這是我分內的職責,一定會追查到底的!”諸葛銘正色道。


    “追查個屁!”慕容放怒道,“江小寒,送客!”


    諸葛銘還想再問,江小寒卻已走到他麵前,伸手一攔,笑道:“請!”


    江小寒可不希望諸葛銘從慕容放這兒問出什麽來。最好什麽線索也找不到,自然也不會追查到他頭上。


    慕容雪瞪了江小寒一眼,顯然對他如此賣力地送客很是不滿。很明顯,這筆賬,她又要記到江小寒頭上了。江小寒對此也是無可奈何。


    諸葛銘頹然歎了口氣,朝慕容雪拱手一禮,轉身就走。江小寒心事重重,落後半步跟在後麵。


    走出花園,忽聽諸葛銘道:“小兄弟看著麵熟得很啊,咱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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