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院門關好之後,江小龍便向屋裏走去,走了幾步,沒看到許水英跟上來,便迴過頭去,看著站在院門後麵的許水英說:“都到家了,就不用我抱著你了吧?”


    許水英說不行,我把你從哪裏扛走,你還把我抱迴那裏去。


    江小龍無奈,隻好又走迴去,把站在門邊的許水英抱起來,迴到剛才睡過的房間裏去,把許水英放到地上,讓她站好。


    燈光下,江小龍看到許水英全身肌膚白皙細嫩,胸脯上高高的隆起,整個人顯得又高挑又柔軟,不但一點也沒比她的姐姐許木英差,還比許木英更為嫵媚可人,隻是她年紀還太小了,臉上有一片童稚清晰可見,此時,她的身上,細嫩的皮膚已經被這大冷的天氣凍成了一片赤紅色了。


    看到江小龍的眼睛在自己的身上掃,還停留在自己高高的胸口上,許水英的臉立即刷的一下紅到了脖子下,她微微的彎下腰去,替江小龍把身上沾著的雪花拍去,又把江小龍推到床上睡下,把被子替江小龍蓋上,這才抱著自己的棉衣出門去了。


    沒多久,江小龍聽到許家的廳門關上的聲音,接著,許水英迴到房間裏來了,她的身上又穿好了棉衣棉褲,那是一套新的棉衣棉褲,應該是過年前新買的,上麵印有很多小紅花。


    許水英剛才被寒氣凍得紫紅的小臉,又恢複了白皙與紅潤,她的雙手捧著一盆炭火,進門來時看到江小龍還瞪著雙眼沒睡,笑著咧了一下小嘴,問江小龍為什麽還不睡覺。一邊說著,還一邊把手裏的炭火盆放到了床前,江小龍立即就感覺到了炭火傳來的溫暖。


    “這是你的睡房吧?我想到你姐的睡房裏去睡。”江小龍現在聞出來了,這床上的被褥裏,有一股好聞的氣味,那是從許水英的身上傳出來的,雖然和許木英身上傳出來的味兒沒有多大的區別,但江小龍剛才把許水英從村外的雪地裏抱迴來,他就能區分出許木英和許水英身上的味兒不同之處,也能斷定出這裏不是許木英的睡房,而是許水英的睡房。


    “現在不行,我讓我小妹住到大姐的房間裏去了,我住小妹的房間,你住我的房間,過幾天你若有本事把我姐從馬大奎的家裏扯迴來了,我讓你住她的房間。”許水英這樣迴答江小龍說,語氣裏滿是心平氣和,讓江小龍不好多說怎麽。


    許水英搬了一張小凳子,坐到床前靠近火盆子的地方,看了睡在被窩裏的江小龍,嘴裏沒說話,房間裏隻剩下炭火燃燒時發出來的“啪啪”輕響。


    “從今往後,我就叫你小龍了。”許久之後,許水英說了一句,看到江小龍不說話,她便問江小龍說:“你一定聽說過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故事吧?”


    對這個問題,江小龍倒是很樂意迴答許水英的話,梁山伯與祝英台是一對情侶,他們有一個美麗的愛情故事,廣為傳說,他們相互愛幕,對愛情忠貞不渝,寧死不屈,最後雙雙為愛死去,化成了一對蝴蝶,再也不分開,江小龍喜歡這個故事傳說,所以他樂意迴答許水英的這個問題,更希望許水英能通過梁山伯與祝英台的故事,明白自己對許木英的一片愛意。他迴答許水英說:“聽說過,我很喜歡梁山伯與祝英台這兩個人。”


    “我也喜歡梁山伯與祝英台這兩個人,他們為了愛情,不惜犧牲一切,讓人敬佩。”許水英說。


    江小龍點了點頭,的確就是這樣。


    “我打個比方,如果將來我們是一對夫妻,然後我們也有一個女兒像祝英台一樣,為了愛情,不惜犧牲一切,最後因為愛情把小命丟了,早早的離我們而去,作為父親,你會喜歡我們的這個女兒嗎?”許水英轉而這樣問江小龍。


    江小龍心裏一愣說:“你怎麽會有這麽奇怪的想法?難道你認為梁山伯與祝英台為了愛情不惜舍掉性命的事沒有價值?”


    “不是這樣。”許水英說:“去年春天,我還在學校裏念書,有一天我們班裏的幾個女同學說到了這個故事,然後就有一個同學這樣問了,剛開始的時候,我們都恨這個同學的這種想法,後來又感覺如果有一天,我們要為愛情不惜舍去性命了,那我們的父母親,心裏會怎麽想?會不會難受?我們這個時代,很少有父母包辦兒女的婚姻了,就比如我姐,當初她和馬大奎相親時,如果她沒相中馬大奎,也不會有今天這種局麵。今天姐姐跳到山崖下麵去了,我的心裏忽然有一種刺痛的感覺,你說我姐姐今天要是慘死在娘子山的懸崖下了,我爸媽還有沒有勇氣再活下去?”


    江小龍一驚,嘴裏問許水英:“你姐和馬大奎相過親?”


    許水英點頭,卻又對江小龍說:“你先不管這事,這事我們一會兒再討論,我們先說說我爸我媽。今天我姐要是死了,你說我爸我媽會怎麽樣?”


    江小龍的心在抽緊,他無法迴答許水英的話。


    許水英又說:“去年我們談到梁山伯與祝英台的時候,那個想到祝英台父母的同學說,她若是祝英台,祝家的獨生女兒,隻要父母讓她嫁的那個馬文才不是壞人,隻是有一些富家公子的臭毛病而已,她會嫁給馬文才,再勸梁山伯另找一個女朋友,天涯處處有芳草嘛!如果梁山伯的家裏很窮,她甚至願意幫助他找到女朋友。然後孝敬著自己的父母,讓他們幸福快樂的渡過一生,善良的人在一起,總是能有真摯而坦誠的感情,也能有相互體恤與愛幕的情感。你說我的這個同學說得對不對?”


    “你的同學和很多人的想法不同,我說不清她的想法對不對。”江小龍說。


    許水英說:“我的這個同學人很聰明的,她現在還在念高中,是個大才女咧。”


    江小龍沒說話,他的腦子裏一片空白,但他覺得自己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沒有錯,但許水英的話,也深深的刺痛了他,讓他想起今天在廳房裏看到許木英的父母時,許木英父母臉上的那種絕望。那是一種無法選擇也無法逃避的絕望,對於父母來說,這種絕望和死亡沒有多大的區分,江小龍現在仍無法想像這對父母親的心裏被這種絕望折磨時,是怎樣的一種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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