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兩女兒,田舒正要返身迴家,不遠處,王權貴坐著由大女兒推得輪椅車在慢慢走著。雖然在同一個村子裏,但彼此間卻顯得很陌生。隻因為早些時候,王權貴的所作所為,大多數人很是看不慣,田舒當然也很氣憤。尤其在男女關係上,她更是切齒痛恨。現在卻不巧相遇了,看著輪椅上老書記傻歪歪的樣子,田舒心裏很不是滋味。都已經年紀一大把,他又半身不遂。田舒心想: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還有啥過不去的坎?想到此,她急忙向他招唿。王權貴隻是傻嗬嗬地笑著,繼而又哭起來。這時,王權貴的大女兒說:“田嬸,你也不要過分悲傷,生老病死是很正常的事情。”田舒微微的點了點頭。不由得歎了口氣。看著王權貴大女兒的臂膀上帶著“孝”字牌,田舒有點不解的問道:“你這是······?”大女兒馬上迴答道道:“母親前幾天去世了,得了肺癌。”田舒感覺有點意外——前段日子柳葉還好好得健在,怎麽說走就走了呢?要走也隻能是王權貴!“哎,人生無常啊!”田舒感歎的說道。她們互相寒暄了幾句,便各自作別了。

    田舒迴到院子裏,默默地走進自己西邊的屋子裏。兒子兒媳大概是困乏了,在東邊屋的炕上躺著。她看看屋裏的陳設,心裏空蕩蕩的。田舒感覺很深沒勁,目光不由得定定地停在張一表的遺相上。在她的眼裏,丈夫永遠是家裏的“頂梁柱”!她不由得後悔起自己前段日子和丈夫鬧別扭,一陣陣悲傷再度襲來。她甚至想到:今後隻有牆上的遺相與她“相依相伴”了!禁不住涕淚連連。

    外麵灰蒙蒙的,太陽整天縮在雲層裏,仿佛害怕這嚴冬的寒冷。暮色慢慢地從四周合圍上來,晚上也提前降臨了。兒媳婦已經熱好了飯,田舒沒有吃,一個人早早的躺下了。夜半時分,田舒突然驚叫一聲坐了起來,拉開燈在屋裏窗台的花盆下麵仔細尋找著什麽。不大一會兒,兒子小俊走了進來。關切的詢問著母親,田舒一字一頓地敘述起來。

    原來,田舒剛剛睡著,她夢見張一表迴來了,臉色蠟黃而且發黑。他坐在花盆的下麵說:“發喪的前一天晚上,我迴來了。家裏人很多,但是都不理我。我是又餓又冷,那邊也不給我吃飯,把我身上的衣服全給剝光了。竟然蠻不講理罵我壞事做絕了,放著好女人不懂得愛護,偏要招惹那個騷狐狸精劉美。陽間舒服享受夠了,陰間就得受罪。你得多給我準備些錢和衣服,要不然我在那頭要遭罪,我得賄賂賄賂他們,或許可以給我個‘一官半職’。另外,我每天夜裏會呆在窗戶的花盆下麵看著你,不允許你再改嫁。我現在餓了,趕快給我準備飯去。”。張一表一邊說話,一邊向她走來。田舒身上像被什麽重重地壓著動彈不得,就在這個時候,田舒猛地被嚇醒了。

    聽了母親的敘述,兒子小俊的頭皮也有點發麻,母子倆不約而同的盯著花盆。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出什麽。看著兒子昏昏欲睡的樣子,田舒心疼的說道:“孩子你去睡吧,明天還得出車呢,剛才隻是一個夢。”兒子懵頭懵腦迴屋去了,田舒卻再也沒有睡著。

    或許是田舒這些天太勞累了,也可能是為自己丈夫擔心。害怕頭頂三尺的神靈會怪罪張一表的“生前所為”,所以在後半夜的時候,田舒似睡非睡剛躺下來,便看到地下有兩“人”摁著張一表說:“你小子狗改不了吃屎!活著的時候,折騰欺負老婆,現在還是這副德行。給我狠狠的打!”張一表“嗷嗷”的求饒著。田舒再一次被驚醒,她索性穿好衣服坐了起來。就這樣熬了整個晚上。

    第二天早上,小俊開車走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她沒有告訴膽子更小的兒媳婦——怕她害怕。

    吃過早飯後,田舒開始清理院子裏的衛生。大概臨近中午時分,她感覺渾身酸痛,頭重腳輕,也許是感冒了。兒媳忙著買迴了藥,田舒喝藥後就昏沉沉的睡了。

    田舒害怕晚上做夢,可夜色卻偏偏作對似的再次來到在這個靜靜的村莊裏。昨天深夜已經熬得夠嗆,今天晚上,她再也沉不住了,一倒頭便睡著了。她又一次夢見了張一表。

    他隻是講述著自己生前對不起田舒,還一個勁的流淚。田舒給他熬了碗小米粥,他喝了一半全吐了出來。他還是黑黃黑黃的臉色,衣服很髒,他說自己在那頭幹苦工。他累了快要躺在炕上的時候,田舒又一次醒了。

    一連幾天,每天晚上都做惡夢,而且有時還聽到屋裏有“打鬥”的聲音。

    今天她感冒好了許多。適逢張一表“燒頭七”的日子,一家人早早起來收拾妥當,帶上貢品冥幣之類的來到一表的墳前,田舒哭訴著說:“一表,你就放心的去吧,在世的時候,沒有跟你享過一天福,死了還要窮折騰,讓我夜裏不得安生!你就行行善,積點德吧。”接著燒了一些紙和冥幣,又嘮叨了幾句。這天晚上,田舒再也沒有夢到什麽,不知是燒紙起了作用,還是身體複原了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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