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劉美的兒子,當然也是張一表的兒子(隻是不能公開罷了),手指被傷成這個樣子,張一表本來應該在自己從醫院迴來的日子裏去看望一下,可實在“名不正言不順”,礙於田舒和村裏人,隻好呆在家裏靜靜的守望著。就這樣,張一表在焦急不安的等候中度過了春節這“金子般”(在村裏人看來)的時光。

    日子過得飛快,又一輪的選舉近在咫尺。王銀貴的兒子王雲飛憑著超乎老領導的“才氣和膽識”,對書記這個職位早已蓄謀已久,他經過“上拜”領導,“下訪”村民,終於在這次選舉中,擊敗了漸至暮年·人氣業已淡薄的老書記王權貴。坐上了田家梁村第一把“金交椅“。

    “幾家歡喜幾家憂”——競選為一村之長,王雲飛一家樂得幾乎合不攏嘴。可大家萬萬沒有想到,選舉結果公布不久,“統治”田家梁村許久的王權貴病倒了——偏癱。口眼歪斜地躺在炕上,連吃·喝·拉·撒都不能自理,而且整日流著口水。王權貴白天沉沉的睡著,有時在吃飯的時候,還得柳葉使勁的搖晃才能醒來。接著,柳葉再用勺子一口一口的喂著這個“大孩子”。在吃飯的時候,王權貴就竟糊裏糊塗地睡著。看著他病入膏肓的樣子,柳葉隻能坐在炕的一角呆呆的發愣。

    王權貴白天睡足了,夜裏就開始“活動”起來(僅僅是左手可以動彈)。柳葉勞累了一天,夜裏一倒頭就困得不行。然而,王權貴總會使勁的拍打被褥,讓柳葉不得安寧。

    這天深夜,外麵嘩嘩的下著雨,閃電劃破夜空,便傳來一陣隆隆的雷聲。柳葉勞累了一整天(看管孫子),躺下不大一會兒,感覺枕頭邊有悉悉索索的聲音。她實在乏得要命,便憨憨的睡著了。突然,一股“水”潑濺在她的頭上,柳葉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坐起身,開了燈。王權貴正傻嗬嗬地笑著。柳葉同時也發覺自己的枕頭邊濕漉漉的一片,。旁邊倒著王權貴的尿壺(罐頭瓶充當)。柳葉一下子明白了,生氣的問道:“你為何把尿往我頭上倒?”王權貴囁嚅著嘴唇,一字一頓地說著。原來他害怕雷聲,使勁的喊著,柳葉始終沒有醒來。最後想起了尿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扔向了柳葉的頭部。

    望著他無可救藥的地步,柳葉掉著眼淚自言自語地說:“造孽啊!”王權貴聽著他的話,竟“咯咯咯”沙啞的笑了起來。

    這天,王銀貴正在大擺宴席慶祝兒子榮任書記。前來道喜的人自然不少,個個端著酒杯,“滿腹經綸“似的述說著不盡的“升道”賀語。

    正在這時,柳葉手提一把菜刀風風火火的從外麵闖了進來。王銀貴心裏很清楚,一定是為老書記的下台抱打不平。他急忙陪著笑臉說道:“嫂子,你這是忙啥呢?”“我要讓你們父子倆看看,老娘不是好惹的!”柳葉一改往日柔弱的外表,儼然一個十足的潑婦。她邊說,邊向屋裏衝著。“嫂子,有話慢慢說,不要生氣。”王銀貴阻攔著說。

    大家一看是柳葉,知道她還是很通事理的。“麻雀”率先走過來好言相勸道:“嫂子,生氣會傷身子的,你先消消······”還沒等他說完,柳葉不容分說地輪了一下手中的刀,瞪著眼睛惡狠狠的說道:“給我滾一邊去,沒你說話的份兒。”人們一看這個陣勢,紛紛放下手中的酒杯,定定的站在原地。王雲飛看著嬸子已經急紅了眼,在這個時候再解釋也無濟於事,慌忙從窗戶跳了出去,一溜小跑出了大門。

    柳葉提著菜刀向屋外走,王銀貴的老婆三步並作兩步來到柳葉麵前說:“嫂子,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宰相肚裏能撐船,大人有大量。”說話的工夫,又遞給她一杯水。柳葉二話沒說,接過水杯,一口喝了下去。王銀貴看柳葉的火氣有所緩和,笑嘻嘻的走了過來。“嫂子,還真有點武二娘的風度!”柳葉不由得哭哭啼啼的說道:“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這麽多年沒少沾光,啥好事兒不是先緊著自家兄弟姊妹們,你大哥為了你們擔著責任冒著風險,好處你們撈了,壞人我們做了,到頭來一個個都是些白眼狼。”柳葉一把鼻涕一把淚得繼續說道:“那年村裏修渠砍樹,你抬迴家多少樹?你哥卻不聲不響的進了看守所·····”柳葉還要說,張一表像是從地縫裏鑽出來似的站在了他們麵前。不失時機的說:“嫂子,你也別生氣了,王雲飛又不是旁人,還是自家人嘛,有什麽照顧不周的地方,我收拾他!”張一表一副救世主的模樣,滔滔不絕的說道。柳葉心想:“說得也是,王雲飛是侄兒子,他不會不給麵子的。另外自己的男人終歸老了,也該讓年輕人闖蕩闖蕩了。經張一表一番“經典的解說”,柳葉沒有再說什麽,掖著一把菜刀,低著頭,灰溜溜的向家裏走去。

    以後的日子裏,隻有在王權貴熟睡的時候,柳葉才偶爾來到大門口,失神地看著來往的行人,然後無力的靠著牆根,一雙憂鬱的眼睛再也沒有往日的精氣神。片刻之後,蹣跚著腳步返迴了深宅大院。

    現在的柳葉疲憊,迷茫,壓抑。她像深陷在一片無邊無際的沼澤地裏一樣,越是用力掙紮反而越陷越深。自己實在無力從淤積汙泥中脫將出來,眼前再也看不到星星點點的希望和出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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