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不久,嬸子生下了小弟弟,全家人為新生命的降臨而歡喜萬分。

    隨著小兄弟的一天天長大,叔嬸情感的注意力也幾乎全部轉移到這個“寶貝疙瘩”身上,田舒仿佛成了多餘的人。童年五彩的陽光正悄悄地離她遠去,伴隨著她成長的歲月中,將是更多的冷眼和責難。

    一個炎熱的午後,田舒正蜷縮在炕上睡著,被嬸子揪了起來。她用手揉著惺忪的睡眼,惶恐的看著嬸子的一舉一動。嬸子用手指著她,惡狠狠地說:“你這個白吃飯的東西,什麽時候偷拿了夾在那個黃皮書裏的一元錢?快說!”年紀小小的孩子,被兇狠的嬸子嚇壞了。吱吱嗚嗚地哭著說:“嬸子,我沒有拿啊!”“小兔崽子,不說實話,看我怎麽收拾你?”嬸子說話的工夫,已經拽起了她的衣領,手掌雨點似的落在了小田舒稚嫩的屁股上。一邊打一邊還吼叫著:“看你以後還敢再偷!”可憐的孩子哀求著嬸子:“嬸子,別打了,我沒有偷!”因為田舒的存在,叔嬸之間經常鬧矛盾,昨天還吵了一架。懷恨在心的嬸子,今天又趕上這檔子事情,豈能輕饒了她?於是,她越打越來勁。“媽媽,買雪糕吃!”忽然,奶聲奶氣的童音從屋外飄了進來。這時,隻見小弟弟手裏舉著一張紙幣,嘟嚕著搖搖晃晃走了進來。看著孩子手裏的錢,嬸子心裏一下子明白了,拉著兒子迴到了裏屋,撇下尚且年幼缺乏溫暖關懷的田舒。她萬般委屈地立在地的中央,兩隻手不停地拽著衣角。站了一會兒,隻好一個人默默地坐在院門口,看著大街上來往的行人。

    田舒的童年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度過的。好不容易讀完了小學,就輟學在家開始了勞動。

    寒來暑往,鬥轉星移,如今已經出落成大姑娘了。很自然,嬸子已經上了把年紀,不再那麽刁蠻了。即使嬸子現在待她很好,但經年累月的歲月中,留下的心靈的傷痕,是很難徹底愈合的。她甚至渴望著早一點離開這個家。

    這年夏天,她來到了遠房的姨姨家中,準備呆上幾天。姨姨是鄉黨委書記,因此家裏來往“有頭有臉”的人很多。姨姨又沒有什麽親人,丈夫和兒子去南方經商去了,像禮堂一樣空蕩蕩的的家中隻有姨姨一人留守著。

    對於她的到來, 姨姨甚是高興。“設酒殺雞作食”——好一番招待。白天姨姨上班,她就一個人在家幫著收拾收拾。

    晚上,姨姨從鄉政府迴來後,她把早已做好的飯盛在餐桌上。“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對於做飯的營生,田舒早就學會了,看著她樣樣能幹,姨姨打心眼裏喜歡。吃飯的當兒,姨姨隨便問了一句:“孩子,有對象了嗎?”她羞紅著臉說:“還沒有呢。”姨姨也沒有再說什麽。過了沒有幾天,姨姨拉著她的手心疼的說道:“苦命的孩子,你也不小了,也該成個家了!”田舒撲閃著大大的眼睛,隻是一個勁地將搭在胸前那長長的辮子翻來複去的卷曲著。姨姨接著說:“我給你早就物色好一個!”說著她從挎包裏拿出一張相片遞給了田舒。她認認真真地看著照片上的男子。姨姨在一旁解釋著說:“這個男子是鄰村的,長得一表人才,而且很能幹,在村支部當會計。明天讓他來家吃頓便飯,你們倆可以認識一下。”田舒麵有赧色地點了點頭。

    第二天,太陽剛一露頭就發揮出它的威力,好像要把地球上東西要烤焦似的。

    田舒今天顯得特別繁忙。家裏所有的地方都收拾了一遍,連犄角旮旯都沒有放過。因為“貴客”要來,所以她顯得格外細心。本來天就夠熱的了,她還一刻不停地在“禮堂裏”跑來跑去。不大一會兒,渾身上下就濕漉漉的。沒有辦法,她隻得換了一件薄薄的·米黃色的露背裙,繼續擦洗著。

    就在她拿著拖把從裏屋往外走的時候,一下子和門外進來的男子撞了一個滿懷。看看自己身上的“前衛”裝束,一時羞得竟不知如何是好。姨姨也跟著走了進來,看著田舒的窘態,姨姨麵帶笑容地說道:“這裏沒有外人,我給你們做個簡單的介紹吧。”田舒一聽張一表這個男子很可能就是自己“未來的丈夫”,趕緊捂著緋紅的臉頰跑到了臥室。一邊換著衣服,一邊害臊地想著著眼前的俊男子,心裏樂得像開了鍋似的。她看了看鏡中自己的摸樣,略施了一點薄粉,輕輕的塗了層口紅,在發髻上還紮了一對好看的蝴蝶結。打扮好之後,在臥室門口靜靜地站了片刻,平複了一下“咚咚”亂跳的心。

    姨姨剛要去廚房做飯,張一表搶先一步說:“書記,大熱天的,我們去外邊飯館吃吧!”姨姨點了點頭。三個人來到了門口附近的小飯館。

    飯桌上,張一表不住地給身邊單純善良的田舒夾菜。還十分關心地指著其中一盤帶有辣椒的炒菜說:“妹子,這個菜你就不要吃了。容易上火,而且容易起痘痘!”這個不合邏輯的“邏輯”,田舒竟信以為真,而且至今還保持著不吃辣椒的習慣。

    姨姨為了讓二人彼此了解一下對方,借故提前走了一步,飯桌上隻有他倆了。自幼缺乏疼愛,缺少理解的女孩子,讓張一表這個貌似“知冷知熱”的家夥,僅僅一頓飯就徹底俘虜了——在情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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