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危險還是脫困,她都要賭,有他在,沒有什麽好怕的。這賭不過是小賭,大賭她都賭過,何況這個?“還不放心嗎?你倒是問問他們,有些是貴妃宮裏的,有些是東宮的,你要是不放心,自個兒跟上聽候差遣。”不能急啊,這當口萬萬不能急。

    她的眼神不慌不閃,那公公也不敢直視,隻彎腰站在旁邊。

    她沒有再說話,扶著裴奉飛的手,繼續往前走。

    悲哀的鍾音傳來,一聲響過一聲。

    宮裏現在真的很亂,雖然立了太子,隻是沒有想到病情明明好轉的皇上突然駕崩,要陪葬的妃子、太監、宮女,可不在少數。

    一時之間,宮裏風雲變色,人人自危,都想著往外逃。

    “你們在這兒等一等,我先進去取線。”她冷聲吩咐。

    扶著裴奉飛的手有些戰抖,就快自由了。

    這線房,她來過幾次。每次挑線,都是一個人,外麵守著很多人,沒有人會想到她會逃走。著實,這裏連窗都沒有。

    入了那線房,他關上門。明顯地鬆了一口氣,將手中的東西輕輕地放下,一手抱著她的腰,輕輕落身於梁上,往一側走近,那木條釘實的高窗防得並不嚴,大概是想著沒有人能爬上去吧。

    不用什麽武器,他有力的手往兩邊一拉,木條就各拉脫了一根,再拉脫一根,用來支開那窗子。

    小心地朝外看看,這不是正門,並沒有人來往,他迴過頭朝她笑笑,“看來,又要讓你在空中飛了。”下麵還是琉璃瓦的宮頂,一路上跳出去,就容易多了。

    窗並不大,他先將她放下,讓她站穩,再縱身出來。

    真的不敢相信,就這樣擺脫了他們,沒有半點兒聲音。

    他帶著她,下了琉璃瓦,隻往隱秘的地方去。一路上,竟然沒有人問上半句,大概是因為皇上駕崩的事更讓他們煩心。可悲啊!他們的命,不是為自己而活的。

    逃離皇宮順利得讓人不敢相信,她望著他的眼,“我真的出來了嗎?”

    “是的。”她對宮裏真的很害怕。為什麽呢?是她在蒼國有什麽不好的迴憶吧,以致她不要富貴,甘願吃苦地和他隱在山林裏。

    “為什麽我覺得好順利啊?”她傻傻地問著。

    “因為天也助我們。”裴奉飛想笑,牽著她的手,離喧鬧的街遠遠的。隻怕很快就會有消息,然後馬上就有人來追了。

    那鍾還在敲。他閉上眼,有些沉痛。她知道他是個忠臣,皇上老了,終會走的。她握著他的手,輕輕地一笑。

    他歎著氣,從她的眼裏看到了安慰,有些苦笑,“我真是有些自私,是不是?”如果不是這樣,也不會那麽順利。沒有人不會去管一個沒有穿宮服的人亂走的,他們的心頭壓著更重的事。

    她輕語:“人都有生老病死,總是免不了的。”

    外麵的空氣多清新啊原來葉兒都黃了,稀稀落落地掛在枝頭,原來她被囚禁了那麽久。宮裏四季如春,如果不是風涼水冷,她都不知道冷秋已來了。

    “就像人類的繁衍一樣,每天都會有人出生,每天都會有人死亡。隻是時間會帶走一切,人還得活著。”他的重情讓她有些喜歡,又有些怕。畢竟,還有一個幽朵兒讓他記掛著。

    小河的水靜靜地流著,這裏很安靜、很平和。他看著嫵音的眼,“有時候我有種感覺,嫵音,你不是屬於我的。”

    她有些心驚,“為什麽呢?”

    “你的聰慧且不說,你不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而且你什麽都是這般出色。我隻是一介武夫,隻曉得行軍打仗。你跟著我,我似乎做不到和你比翼雙飛。”他對那些並不太懂。佳人和才子一起才叫良緣。

    這個娘子什麽都出色,他想,他卻隻有一身力氣,隻會打仗。

    為什麽要這樣說?他以為,她喜歡會這麽多嗎?她會的這些東西,有幾樣是她心甘情願去學的呢?那是因為她不得不學啊。“你為什麽要這樣說?你是後悔了嗎?”

    “後悔?”從娶她的那一刻起,他就沒有後悔過。先是因為皇命,後來就是越來越喜歡她,真的想和她過一生。

    嫵音的心裏有些酸澀,輕淡地笑笑,“沒事,我可以理解的,幽朵兒才是你的最愛。”他們可以雙宿雙飛了吧?他單單救出了她,不是就為這樣嗎?三王妃豈會讓幽朵兒偷情呢?

    他有些煩躁,“嫵音。”

    “我沒有說對嗎?男人想要推開一個女人的時候,總會說‘我配不上你’這種話,我聽得並不少。真的,謝謝你能救我出來。”他是重情之人,怎麽會忘了和幽朵兒的戀情呢?她該死的,為什麽在宮裏還那麽興奮地等著他來救呢?要知道,無論她是不是他的娘子,因為某些他的原因而關在那裏,他也會舍身相救的。他是義薄雲天的英雄不是嗎?英雄就該配以絕色天下的美人,而不是她,聲名狼藉的假公主。

    她企求的真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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