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迴過頭來,看著一雙雙惶恐而迷惘的眼神,他們都是無辜的。她和他的到來,打破了他們的平靜。嫵音平靜地對他們說:“對不起,各位大叔、大嬸,大家還是先往林子裏逃吧。最好不要在一起,分散開來,隻怕那個人支持不住,他們就會殺上來。”斬草除根也不無可能。

    “姑娘,你要不要一起走?”善良的老百姓沒有責怪她,有一個迴頭問她,想必,是不清楚她和他的身份。

    她笑了笑,有些淡然,“不用了,命中注定該死就該死。”

    也不知拚殺了多久,她閉著眼等著。當她睜眼再看的時候,卻沒有看見一個站著的人,村裏的狗也沒有再叫了,難道都死光了嗎?包括那個裴將軍。終於死了嗎?她為什麽不高興?為什麽心裏有些隱痛?

    從此她不是解脫了嗎?公主半路讓人殺了。英勇無比的裴將軍也死了,蒼國的人會多高興啊!可此刻她卻笑不出聲來。

    膽子大一點兒的年輕人迴到村裏去看看,然後就唿親喚友地迴家。

    等了好久,她才敢去看。

    涼涼的風吹起,一抹殘陽照著那血洗過的桑樹。

    樹下不知死了多少人,濃濃的血腥味幾欲讓她吐出來。他躺在血泊中,劍在另一個人的身體裏,他連拔出劍的力氣也沒有了。

    她不知他是死了還是活著,她的身體戰抖著,她希望他是活的,她在天朝認識的就隻有他。在這裏,她分不清東南西北,他能帶給她安全,能帶她走出這裏。

    他眼皮動了動,眸子睜開,有些笑意,“你恨我的話,現在就可以殺了我,我連拔劍的力氣都沒有了。”

    嫵音的心放了下來,平淡地說:“我是恨你的,不過我不是落井下石之人。我並不像你,隻有命令,沒有人情。你對我有恩,我必報之。”

    “生為天朝人,身為將軍,命令就是命令。我活著,你還是會嫁進宮的。”他說的是事實。這是他的責任,軍人的天性就是服從,無條件地服從。

    她抽出他的劍,血從那人的脖子上緩緩流了下來,風聲吹起,是誰的靈魂在哀號?

    一塊令牌在那人的腰間,她清楚地看到一個“少”字。這些都是軍人,那黑衣下都是從軍之人的束腰帶,甚至連兵器都是一樣的。

    她平靜無波地看著他,“你得撐著一口氣,我背不動你,到了路邊才有平板車。”

    “阿蠻公主。”他淺淺地叫了一聲,

    卻也沒說什麽,有些感動在心中。

    嫵音拉著他的手,幫他撐起最後的一絲力氣站起來,他整個身體壓向嬌小的她,幾乎要將她壓倒。靠著她的支持,他仍是一步一步地踏著殘陽的血往路邊移去。

    原來是給她坐的車,現在變成了他趴在車上,她吃力地推著。

    連她自己也不清楚,救他是對還是錯。她隻知道,要盡快離開這裏,不然,那些人還會反撲過來。

    連夜趕路,不知走了多久,她全身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了。

    路看不清楚,隻能借著月光一腳深一腳淺地往前走,手磨破了,腳心也磨得流了好多血。

    風帶著危險的氣息,總是催著她快走,一步也不敢停留。而他,足足昏迷了好幾個時辰。不能再這樣走下去,必會有人追上來的,而她無法和輕騎快馬相比,也無法和別人對戰。

    嫵音將板車推到一邊,借著月光,可以看得見黑糊糊齊人高的芒草。她摸索出他的劍,有些冷光刺了出來,她到裏麵將一些草斬斷,把板車用力地推了進去,再將那些芒草蓋在他身上,將板車捂了個嚴實。然後,她鑽到板車底下,從腰間取出他給她的創傷藥,輕輕抹在腳心,滿手掌皆是濕膩的血,才意識到自己已經痛得不可思議。

    躲在車下麵,都能聞到血腥味,是他身上的血腥味,他究竟傷得有多重?她不知道,要死要活就看他的命夠不夠硬了。噠噠……如疾風一般的馬蹄聲由遠而近,她縮著身子,大氣也不敢出。

    隱隱中看到,有不少人舉著火把似乎一路在搜尋。朝著這邊的芒草也隻是隨便看看,看不出什麽異常,不停留半分就走了。

    她重重地唿出一口氣,總算還躲得及時,那些人想必一會兒還會來。

    不知過了多久,又是一陣馬蹄聲飛奔而過。她吊起的心,總算放了下來,卻也了無睡意。她不斷地問自己:對嗎?救他,值得嗎?他不過是帶她出了森林而已,不過是在滾落山崖時不想滾花她的臉而已,她現在可以自由了,可以丟下他不管逃迴蒼國。書本網bookben-手機訪問m.bookben想看書來書本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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