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莫文熙說要找個舊友,要一個人出去會要我在館子裏等他,我怕他想丟了我跑,不放心拽著他手腕要跟著他一起,他大吼我一聲,說不方便,板著臉扔下他的家當,裝了銀子的鼓鼓包裹給我暫時保管,大步匆匆走了出去。

    我這才放心的將包裹捂在懷裏,拿了根牙簽邊剔牙,邊琢磨要怎麽樣不動聲色混進禦王府和姐姐見上一麵,雙手抓亂了頭發,想到頭爆都沒個妥善的法子,索性不再浪費腦細胞了,迴頭讓文熙這個讀書人費腦筋去。

    文熙,嗬嗬,我抿著嘴兒傻樂,出來後,越是朝夕相處的日子越久,我越發覺他人好玩可愛的不得了,動不動就臉紅紅,有時會對我很兇,把銀子看的比命重,卻舍得花錢讓我吃肉。

    噯,姐姐,其實這人真的很不錯,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有一顆純淨的心,什麽都寫在臉上,也不攀權富貴,不花心,對你一往情深,這樣好的男人你沒有福氣跟著他一輩子,看著歲月靜好,我都替你難過的淚流滿麵。

    這個時候,外麵不遠處的街道上突然一陣尖銳的吵嚷聲傳來。

    “大家快來看啊,禦王府的七少爺又當眾強搶民女了。”小館子門口,不知誰高聲吼了一嗓子,四麵八方密密麻麻如潮水的人都往街西邊湧去。

    什麽?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呃!

    禦王爺被當今聖上被譽為一代賢臣,他的地盤他的兒子真敢這麽無法無天?不要口碑了?反正閑著無聊,我也看看熱鬧去。

    我牢牢抱著大包裹,循著圍滿黑壓壓人群的方向用力擠了進去,瞄準一個好位置站定,喘了二口氣兒,才抬頭,發現這個鬧事的地方居然是一個賣字畫的風雅小攤子。

    攤子已經被摧殘的七零八落了,筆墨紙觀淩亂摔落了一地,濃黑的墨汁流在了潔白的宣紙上麵,有些濺在了寫好的字畫上麵,我仔細看了看,蠻清秀的字兒就這麽被毀了,可惜啊。

    “叫你寫幾個字,你卻把墨汁寫到我們七少的衣服上麵,我們七少的衣服是京城裏頭的名繡坊做的,看看什麽料子,紫錦祥雲,可值錢了,你就是寫一輩子的字都賠不起,你隻能給我們七少做婢奴還債了。”一個五十來歲尖嘴猴腮的管家模樣的人,趾高氣昂對著一個頭頂梳著二個饅頭少女髻的素衣女子厲聲罵道。

    女子抽抽泣泣頭埋著頭,額頭落下的幾縷長劉海又讓人看不清楚臉蛋,但是她身上一件普通素淡衣裙卻不能掩蓋她娉婷婀娜的美妙身段,烏鴉鴉的青絲上插著一支簡單的木簪,人站在那裏宛如一朵水靈靈含苞綻放的鮮花,瞬間就吸引了一群人眼球。

    而她的左側三步外站立的一名和周圍的人都格格不入,神情傲慢的年輕男人應該就是禦七少了吧?

    我悄悄目不轉睛打量他,嘖嘖,肌膚如玉,俊眉修眼,二十四五左右年紀,一點也不像猥瑣的禦老頭,模樣長的很不錯,再看扮相就是典型的紈絝子弟,一身紫色的錦袍,衣襟袖口邊的金線繡的十分精致,下擺綴了幾朵乳白色的牡丹花,卻不顯俗氣,處處都透著股子雅致,的確是蠻靚的一件衣服,不幸胸襟處多了一條大約三寸長的一抹突兀黑痕,看著,竟有一種天理都難容的敗筆。

    不過區區一道黑痕而已,迴家丟下人洗幹淨還是能穿,他卻硬要一個姑娘賣給他做婢奴,簡直目無王法,實在太過分了。

    要知道,在盛世所謂婢奴是比奴婢還要下三等的賤籍,女子沒有貞潔可言,完全供主子玩樂享用,甚至可以隨意轉送人。

    我一隻手火大的抓成拳頭,眸底一簇火焰在跳耀,呃,打住,出門少管閑事,先再看看情況,說不定等會有人路見不平英雄救美呢。

    “求求你們,不要拉我去做婢奴,我家中還有病重的弟弟要照顧,我?;?;我不是有意的,是七少非要抱著我教我寫字。”女子捂著臉,咚一聲,跪在了地麵,淒涼的哭聲從她指縫間陸續流出。

    “呸,你這麽說,難不成還是我們七少非禮你不成?也不打聽打聽,咱們七少什麽人?就你這庸脂俗粉模樣,咱們堂堂七少還能看上你不成。”管家的聲音越來越尖銳,狐假虎威的把下巴翹的高高。

    圍觀的人群一陣輕輕噓聲響起,大概人人心裏都在想,二眼看不上,那你們幹啥還非要強迫著人家姑娘做婢奴,此地無銀三百兩啊。

    可是,這些看熱鬧的群眾都是敢怒不敢言,位高權重禦王爺的七兒子,哪個吃了雄心豹子膽敢插上一腳管閑事?

    嫌日子過得太順?

    “還愣著幹啥,把她給我帶迴去。”禦七少說話了,慢條斯理的動聽聲音,透著一絲流氣。

    那個賣字畫的姑娘隻會哭,大概她自己也以為今日是劫難逃了,禦府管家揮手招來狗腿子拖拽她的時候,她半點未抵抗,一雙眼睛無神看著地麵,嘴裏呢喃喚著:“弟弟?;?;”

    “壞蛋,你們放開我姐姐。”突然,裏三層外三層的人群中傳來一道憤怒又焦急的童音,眾人一看,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爬出一個年約八歲的孩童。

    他小臉蛋蒼白的像張紙,一副病懨懨的可憐模樣,剛爬出人群就撲上去張口死死咬住禦七少健美的大腿,“唔”禦七少青著臉痛吸了口氣,眼底瞬間俱滿狠暴,腳一抬,那男童像蹴鞠似的地上滾了一圈,噴出了一口淒苦的鮮血,紅豔豔像綻放的薔薇花。

    “弟弟。”女子撕心裂肺喊了一聲,發瘋似掙紮開禁錮她身子的二男人雙手,衝了過去。

    “膽子不小,敢咬我,給爺打。”

    “等等。”氣壯山河的一吼。

    眼瞧著幾名黑壯小斯硬硬的拳頭就要落在了那對姐弟身上,人群中還是沒有半個人站出來救他們,我搖頭實在看不下去了,世態炎涼,前世今生我算是體會了不少,這年頭,各掃門前雪誰也不能說那些人就沒有同情心,倘若我的身份不是右宰相的女兒,想來今天此刻我也不會大氣凜然站出來管這等閑事,給自己惹來一身騷,畢竟,世上可憐之人多不勝數。

    我把包裹挎肩頭,微笑走近他:“七少,你這身衣服多少銀子?我替這位姑娘賠給你,望你手下留情放過他們姐弟二人。”

    伸手不打笑臉人,此乃行走江湖法寶之一,其二,我的笑容可是相當具有殺傷力度。

    “哪裏跑來不怕死的耗子,就你,有錢賠嗎?”他不屑的上下打量了我二眼,完全無視我最拿得出手的武器。

    走的近了,我看清了他英挺的麵龐上,一雙如星的鳳眸,瞳仁竟然是淺藍色,映著暖暖的陽光閃爍著妖魅的光,心裏一驚,向來藍眸就是塞外蠻夷人的標誌,莫非這個禦七少的娘親是蠻夷人?

    蠻夷人可是盛世的死對頭,禦老頭敢這麽膽大包天,娶個蠻夷女子進府?

    許是我眼中的震驚太肆無忌憚了,他的二眼眸忽然犀利如劍鋒盯住我:“你看什麽?”

    我下意識的趕緊說:“啊,沒看什麽。”

    此時的禦七少哪裏還有紈絝公子的樣,他神色肅冷,華麗的錦衣都藏不住滿身的殺氣,我居然沒誌氣的縮了縮脖子,急忙別開眼,暗自懊惱,這次真是當了迴耗子多管閑事了,這人不好惹啊。

    事到如今,硬著頭皮也的上了,那對姐弟還可憐巴巴的望著我這個女英雄呢。

    我微斂神色,再次嘹亮有禮的說道:“請七少開個價,我替這二人賠了你的衣服錢。”

    他冷冷睨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諷:“你是什麽東西?”

    順口就接:“我不是東西。”咦?不對,怒……

    我話剛落,人群頓時爆發一陣哄笑。

    “奇了,還有人當眾自己說自己不是東西,本少爺今兒開眼了。”禦七少淺藍色的眸子裏浮上了一絲感興趣的笑意,柔化了剛才的凜冽。

    我咬緊了牙關,頗為狼狽的站在他麵前,臉上氣的紅轉紫,曾經何時,我一個堂堂右宰相府裏的二小姐,哪裏受過這樣的侮辱?

    雖然不是家中最得寵的,卻也是二娘和姐姐嗬護手心長大,今日這個禦七少還真是讓我生平第一次有了打男人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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