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什麽情況,總之我們之間各取所利,足夠了。”鳳允坐迴了座位,端起茶盞時清楚地瞧見水月寒的胳膊一僵,也不知是因為什麽。頓了頓,他才道出今日的來意:“我提醒殿下去查的事情,殿下你可查清楚了?”


    鳳允心頭一跳,有水月寒給自己的藥之後,沒有從前那種感覺,差些都要將那事忘了,“本王派王府的人去江湖上查了,也查不出個名堂來。”


    水月寒眯了眯眼,“我的藥支撐不了多久,這種病還要靠殿下你自己壓製才是,莫要動怒,切記,切記。”


    “不動怒?”鳳允差些笑了,“喜怒哀樂乃人之常情,人有七情六欲,猶如一日三餐,怒氣生來,豈是自己想壓製便能壓製的住的?”


    水月寒依舊麵色不改,“那我便隻能將話挑明了,既然江湖上也找不到解藥,這種病終有一日會爆發,雖危急不到殿下的性命,但能使殿下失去理智,殿下千萬不要忘了紅蓮,萬事都要小心。”


    鳳允神色一凜,紅蓮,就是他在被蜘蛛咬之後莫名其妙死狀慘烈的一個侍妾,當時的他腦袋一片空白,根本就想不起來發生了什麽,難道這就是水月寒說的病發後果?


    這病的源頭肯定是在那蜘蛛身上了,可是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那麽久,到哪裏去找那隻蜘蛛?先前還將水月寒的話當耳旁風的鳳允此時重重地點了點頭,“本王會多注意的。”


    “那我便先告辭了,教中有事,少陪。”水月寒廣袖一甩,身影如風般消失不見,隻留鳳允一人坐在大堂之內沉思。


    *


    太監總管的辦事速度果真夠快,自皇帝陛下吩咐印製何點墨的文章後不過兩日,雲揚城內每隔幾十米便貼上一張印好的文章,在文章貼好的三日之內,何點墨迅速在京城內“火”了一把,許多老百姓都聚在文章之前竊竊私語,雖看不懂其中內容,但經三姑六婆這麽一說,人家的文章連皇上看了都稱讚,便打心眼兒裏開始崇拜這個從前根本沒有聽過名字的人了。


    楊家二嫂把趴在矮桌上頭寫字的二牛拽到城門跟前,指著她看不懂的文章道:“看到沒,那可是皇帝陛下表揚過的文章,你呀,將來就同他學,保準能考個狀元。”


    周圍人都咧著嘴笑,楊家二嫂這麽一說,倒提醒了許多人們,從此之後,趙家的寡婦、李家的婆娘、王家的老婆婆都學著楊家二嫂這般,讓自己的孩子抄錄文章,一時間竟“雲揚紙貴”。


    考上貢士的讀書人更是整日對著這篇文章誇讚,用詞如何如何恰當通俗、提議如何如何正確,批判如何如何深刻……一篇文章被他們誇得那叫一個天花亂墜。溫與卿打完酒後看見一撮人圍在城門旁覺得好奇,也湊進去瞧了瞧。


    他自知自己科舉交了白卷定然榜上無名,因此也沒看什麽杏榜,更不曉得此次會試會元是誰,隻是最近雲揚傳的瘋,說會元的文章被皇帝陛下大為誇讚,狀元也沒準兒就是他了。


    一向高傲的溫與卿此刻隻想擠進去瞧瞧,這會元到底有如何通天的本事,能寫出什麽樣的文章出來,若當真比自己寫的好,還真有一分想同他結交的心思。


    擠了許久,總算是擠進了人群,周圍的書生們還在不斷誇讚,溫與卿仰頭喝了一口酒,細細讀之,越讀眉頭皺的越緊,瞪大雙眼,似是不肯相信,最後連手中的酒葫蘆也直接丟了,憤憤撕下城牆上的文章,直接轉身想要找那人去討個說法。


    幾個書生見他將文章撕下,忙兩兩一起圍住了他:“這位兄台,你這是作甚?”


    “讓開!”溫與卿拔高音量,此刻隻覺一股無名火在自己胸口熊熊燃燒!他想不到他竟然會做出這種令人作嘔的事情,一揮手,硬是將擋在自己麵前的兩個書生推搡出去,兩個書生一個趔趄差些跌倒,在他身後罵罵咧咧,溫與卿卻像是什麽都沒聽見一般,直衝何府而去。


    “什麽人呐,這是!”一群書生在他後頭指指點點。


    離了城門的溫與卿恨不得咬碎一口牙,那文章上頭寫著何點墨的名字!竟然寫著何點墨的名字!他一直當他是朋友,卻不想到頭來朋友會做出這種事情!


    溫與卿雖沒去過何府,但何點墨同他喝酒時曾經大略提起過位置,還說讓他有空去蔽府坐坐,他的父親定然會歡迎,溫與卿一直推脫說沒時間,沒想到第一次登門,竟然是為了這種事。


    門前的兩個守門的家丁瞧見是個陌生麵孔,上前道:“公子有拜帖嗎?”


    溫與卿冷哼一聲,恨不得將手中的宣紙給撕碎,“我要見何點墨!”


    見麵前的這個人兇神惡煞的,一看便是來者不善,一個家丁轉了轉眼珠,還算機靈,連忙賠著笑道:“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奴婢也好通報一聲?”


    “你就同他說,他的老朋友來請他喝酒了!新釀的梨花酒,慶祝他一舉奪得會元!”溫與卿將牙根咬緊,深吸一口氣道。


    家丁見他麵色不妙,忙不迭跑進了府中通報,正被自己父親逼著讀書的何點墨見有人進來,心裏頭喜著能找個空當打岔,忙抬頭道:“怎麽了?”


    “公子,外頭有人找您喝酒。”家丁彎腰迴答道。


    何點墨以為是他那些酒肉朋友,此刻自己父親還在府中,要是答應了肯定會被父親發現,隻能擺擺手道:“你迴他,我沒空。”


    “他說是新釀的梨花酒。”


    何點墨心頭一跳,埋著的頭直接彈了起來,喃喃自語:“溫——與——卿——”起身在書桌麵前走了好幾圈,忙道:“就說我身體抱恙,今日不能見客。”


    “什麽溫與卿,就說公子不認識他!”屋外傳來何遠的聲音,負手緩緩踱來,一雙眼閃著精光,對家丁吩咐道。何點墨見著自己爹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顫抖著聲音道:“爹,怎麽辦,他找上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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