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淳熙捂著嘴盡量不讓自己笑的太大聲,心道,還不是姑娘你教的?斜了斜眼神,瞧見坐在座位上可憐兮兮一個人敷眼睛的晏佑,起身過去替他敷另一隻眼,輕聲問道:“疼麽?”


    晏佑咧了嘴,盡管疼的倒吸一口涼氣,卻仍舊笑眯眯道:“不疼,這點疼對我來說就和螞蟻叮一樣,一點感覺都沒有!”


    話音未落,便因為挺胸時動作太大而碰到了淳熙的手,登時疼的哇哇直叫,替他敷眼睛的淳熙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對不起……”


    “沒事,我不怪你。”若不是這一拳,淳熙可能還留不下來呢,晏佑小心翼翼地側頭看了鳳玨一眼,“鳳兄,你真要同老大去蕪蘇啊?”


    座位上的鳳玨放下了手中的茶盞,微微點了點頭,現在的鳳玨,倒是愈發沉得住氣了。


    其實,某嘰早已按捺不住和小白瓷獨處的想法,巴不得早點兒離開這裏,隻是怕自己表現的太明顯,被雲瓷寧看穿,故而才喝了一盞又一盞茶,等著雲瓷寧把話說完。


    “那葉兄呢?”


    “他?哼,本來說要和我們一塊兒走的,昨天又說什麽蕪蘇水多,濕氣大,還說要迴玉靈山一趟拿什麽東西,所以不和我們一路了,連呱唧都要帶走。蕪蘇那麽多美女,我還不想帶他去呢!”雲瓷寧想起葉曄便覺得生氣,昨天突然帶著北蘿來,說不能一塊兒去蕪蘇了,不過,等他們迴玉靈山辦完事,會去蕪蘇找他們的。


    師父都去追毒姐姐了,玉靈山還有什麽事情要辦?雲瓷寧想不通。再者,她覺得人多熱鬧,忽而少了隊友,心裏多少還是有些失落的。


    然而鳳玨的心裏卻是樂開了花,隻差拉著葉曄給他鞠個躬了,正巧小奶貓和大師兄都不在,從此以後又是兩人世界,豈不是美滋滋?


    翌日一早,三人便兵分兩路,各自出發了。葉曄帶著呱唧迴了玉靈山,聽說是找一種藥材,那藥材的名字雲瓷寧好似在什麽地方瞧見過,卻又一時想不起名字,索性便拋之腦後。


    而鳳玨與雲瓷寧兩人則是告別晏佑,向東南出發,雇了輛馬車去往蕪蘇。


    *


    蕪蘇,素有菡萏之鄉、魚米之庫之稱。隻因此地有個有名的景點喚作並蒂池,夏日一到,池中並蒂蓮爭相開放,文人騷客多至此劃船吟詩,好不熱鬧。


    馬車在郊外停下,若要到鬧市,還需兩人步行幾個時辰,因著蕪蘇大小河流眾多,房屋皆是毗鄰河流而建,各式各樣的橋隨處可見,道路窄而長,故而有個不成文的規定,便是鬧市不能縱馬,連馬車、軟轎也抬不得。


    正巧雲瓷寧坐馬車被顛簸的有些頭暈,下車來走走也算是調劑心情,雖然郊區四周都是樹木,沒有鳳玨口中說的並蒂蓮,但新鮮的空氣也給了風塵仆仆的二人平添幾分好心情。


    一路行,鳳玨便在雲瓷寧身旁介紹著蕪蘇的美景與人文。太祖開國之時,曾經在蕪蘇設了三個通商口岸,隻是高祖之時,大食進犯,中原人同大食人打的不可開交,為了避免再出現同樣的情況,三個通商口岸一關再關,如今隻剩下一個了,而且規矩甚嚴,沒有經過朝廷的同意,是不允許同外來人做生意的,每年隻有兩個月開放通商口岸,分別是六月與十二月。


    雲瓷寧不由得想起清朝的閉關鎖國政策,這開了吧,怕外來者入侵,不開吧,又同外界沒有交流。政治上的彎彎繞繞她想不通,也做不到冰雪聰明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解決這件事,於是便跟在鳳玨身旁隻是點點頭,並未發表自己的看法。


    “對了,小白瓷你喜不喜歡吃魚?”鳳玨見她對這些東西沒興趣,轉而換了個話題,同小白瓷聊起吃來。


    果真,一提及吃,雲瓷寧的一雙眼便亮了起來,“魚?喜歡呀,可喜歡了,蕪蘇都有什麽魚吃?”


    蕪蘇靠近海岸,這裏人喜吃魚,而且頓頓都少不了一條魚,隻是這裏的人口味偏清淡,不喜放小白瓷喜歡的辣椒,鳳玨思慮半晌,答道:“清水湖中的魚最是肥美,之所以叫做‘清水’,正因為這湖中的水特別清澈,連湖底之中搖曳尾巴的魚都瞧得清清楚楚。蕪蘇的魚通常是水煮,還有吃生魚片的做法。”


    “啊?吃生的啊……”雲瓷寧呲了呲牙,魚肉有腥味,在她看來,就是應當多放些辣椒將這腥味給壓製住了才好吃,聽聞蕪蘇人喜歡吃生魚片,不由得有些不理解。


    兩人邊談邊走,原本一個多時辰的路,倒也沒有感覺到多累,進入鬧市別有一番景象。


    蕪蘇小城的分布不似雲揚那般井井有條,反倒是恣意隨性。前腳方踏過一間糕點鋪子,後腳便跨入了一家勾欄,“咿咿呀呀”的唱戲之聲縹緲而過。


    除了愛吃魚,雲瓷寧發現蕪蘇的人還有一個愛好——聽戲。


    鬧市之中的勾欄瓦肆特別多,每一間門前人口都絡繹不絕,她本以為戲曲這玩意兒隻有年老的人才會喜歡,卻不想勾欄之中,還有不少小孩兒跑進去學著唱,“呀得兒意得兒喲”,軟綿綿的奶音,吐字都還不清楚,便學著台上的旦角兒唱起了戲。


    垂髫的小姑娘約莫五六歲的模樣,坐在長椅上搖晃著雙腿,唱念做打,學的有模有樣。


    鳳玨瞧那小姑娘有些眼熟,不由得停下了腳步。正巧雲瓷寧也覺得有趣,便抬腳進了勾欄,同其他人一樣坐在後頭聽戲,小二端上來一盤瓜子和茶水,收了銀兩便轉頭去招待其他人了。


    台上的旦角兒正唱到結尾處:“對鏡梳螺髻,寶鑰耳邊搖。雙蝶翩翩俏,秋千輕輕搖。”每一句話的最後一個字,都唱的低迴婉轉,恍若瞧見了多年之前,未長大的小青梅,一晃便成了大姑娘,對鏡梳妝,貼花黃,十裏紅妝,等著竹馬歸來。


    春歸了,你何時歸了?


    一曲罷,水袖收。台下眾人拍手稱好,隻趕上了戲曲尾巴的雲瓷寧盡管也起身拍手,卻因為沒有聽得完整的一曲而有些沮喪,稱讚道:“她唱的真好聽。”


    原本坐在最前頭長椅上的小姑娘也轉身預備迴去,走起路來兩旁的小辮兒一甩一甩,到兩人身前,瞧清鳳玨的麵孔時,略有些驚訝,卻又猶豫著要不要開口說話,因而顯得有些怯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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