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巧顏準確地瞧出了自己繡的香囊,拾起來,緩緩起身,塞在文茵的懷裏,幾乎是一字一句道:“香囊辟邪驅瘟,郡主,可要好生保管呢。”


    這冰冷的語氣聽的文茵不由得一抖,還未緩過神來,鳳巧顏卻早已將那香囊重重地放在了自己的手中,她那長而尖的指甲,此刻就如同利刃一般,將自己的手割的生疼。


    文茵暗自咬了咬牙,額上浸出一層薄汗,麵上卻並未說什麽,在鳳巧顏的注視下,將香囊重新係好,道了聲“謝謝”。


    鳳巧顏麵上露出一個偽善的笑,複又蹲下身將文茵的香囊撿起,放在袖中轉身便走。


    至始至終,沒有同雲瓷央說一句話,離開的背影是那般決絕。


    文茵並未仔細去瞧那香囊是不是自己的,隻是麵色有些發白,站在原地頓了頓,道:“少將軍,文茵今晚還有事情要做,怕是不能赴約了,抱歉。”


    說罷,福了福身,同身旁的婢女消失在宮門外。立在原地的雲瓷央有些手足無措,文茵在宮中本就沒什麽人照顧,對於鳳巧顏來說,她就像一個隨時能夠被處死的螻蟻一般。定然是方才自己的那番舉動惹惱了鳳巧顏,她才要采用這種施壓的方式來警告文茵。


    可雲瓷央很不喜歡這種感覺,他隻不過是同文茵說幾句話,卻要時時刻刻避開鳳巧顏,就如同害怕被人撞破的奸-夫-yin婦般羞赧。


    那個高傲的公主,困在宮牆之中那麽多年,隻會以自我為中心,怎會顧及到別人的感受?


    雲瓷央歎了口氣,他不能再這樣躲避下去,得盡快同鳳巧顏將這層窗戶紙捅破了才行。


    *


    天剛蒙蒙亮時,雲府的小型演武場上便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手中的劍猶如白蛇吐信,身姿時而輕如踏枝,衣袂翩躚;時而驟如閃電,狂掃落葉。劍光閃閃,嘶嘶破風,手腕輕輕旋轉之時,那劍也如閃電般快速閃動。


    “唰”的一聲,手中長劍直指小廝咽喉,周遭方才被卷起的落葉在此刻也紛紛掉落,如同斷了翅的蝴蝶,輕飄飄落地。


    雲瓷央將劍在手中轉了幾下,收於鞘中,接過他遞來的汗巾擦了擦額角上的汗道:“怎的了?”平日裏他練武,小廝一般都是在外頭等著的,今兒怎麽大著膽子跑到他跟前來了?


    “文茵郡主身旁的姑娘前來,說找公子有重要的事情。”小廝的手還有些抖,方才他眼瞧著那劍尖對著自己,若不是自己心態過硬,怕是早便嚇昏過去了。


    “找我?”雲瓷央皺了皺眉,有些疑惑,實在是猜不出這般早會有什麽事情。將劍扔給小廝,雲瓷央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雲少將軍,郡主……郡主出事了!”丫鬟跑的急,還未來得及喘口氣,見著雲瓷央便抓住他的衣袖,幾乎是帶著哭腔道。


    方出來的雲瓷央,如同被一道雷擊中一般,站在原地怎麽也動彈不得。


    *


    葉曄、雲瓷寧和淳熙三人到達永寧時正巧是清晨,昨日雲瓷寧非要休息一下,葉曄卻任她如何說都不為所動。若是擱在平日裏,偷懶一會兒也便罷了,可現在,他們在迴來的途中都能看見屍體,萬一夜裏住進什麽不知名的地方,正好遇見了那幕後之人當如何?


    他們在明,那人在暗,說不定人家早已把他們的情況摸得一清二楚,而在明處的他們卻對於那人一點兒都不了解。


    所以即便是熬夜,葉曄也要逼著雲瓷寧深夜趕路。


    這樣做的結果便是,到達永寧時,騎在馬上的雲瓷寧一直耷拉著腦袋,有一種隨時可能會從馬上掉下來的感覺,即便是周圍早點的香味在此刻對她也沒有了一點點吸引力。


    雲瓷寧雙眼之下一片青影,她現在隻想趴在床上睡一覺,睡到地老天荒,若不是淳熙在身旁時刻盯著,恐怕她早便丟了韁繩,躺倒在地了。


    清晨熱鬧的街市將雲瓷寧的瞌睡蟲暫時驅散,抬起頭的雲瓷寧迷迷糊糊地看著眼前熟悉的景色,咂了咂嘴問道:“這是哪兒啊?”


    “永寧,你怎麽到了哪兒都不知道啊?”葉曄一個白眼過來,雖然他同自己一樣一夜未眠,可現在看起來神采奕奕,像是睡了十天半個月一樣精神。


    “小黃雞,我們這是到哪了?”


    “永寧,你居然連到了哪裏都不知道?”


    “不還有你麽,你知道從哪裏走就行了。”


    騎在馬上的雲瓷寧如著了夢靨般渾身一抖,原先有些混沌的腦袋瞬間清醒了不少,呆愣愣地瞧著街上過往的行人。


    心裏是什麽滋味,說不透。


    即便她從前喜歡寫一些東西,也無法描述出這種奇特的感覺。當他在你身旁時,沒有覺得多了什麽,可他一旦離開,卻感覺心被挖去了一塊兒般空蕩蕩的,總是有些遺憾。就像是一粒種子種在泥土裏,好容易長成了嫩芽,卻忽然被人連根拔起一般。


    見雲瓷寧不搭話,葉曄也覺得有些無趣,想著雲瓷寧可能是累著了,緊勒韁繩拍馬朝前又行了一段距離才停下,麵前正巧是永寧的衙門。


    “葉道長。”穆青雲為了永寧的命案特地向皇帝陛下請示端午不迴雲揚,得知他這般一心一意為百姓著想,皇帝陛下自是樂得接受。不過,也決定暗地裏派遣巡弋閣的人前來永寧,助丞相大人一臂之力。


    穆青雲知曉葉曄的醫術有多高超,當初鳳瓴被帶迴來時,經脈重傷,渾身是鮮血淋漓,可葉曄偏從閻王爺手裏搶人,一夜的時間硬是將鳳瓴給救了迴來。不僅如此,這年輕人還不為名利所動,不論自己開出多誘人的條件,葉曄都沒有答應他入仕做官。


    在穆青雲眼裏,正是這樣有些“小固執”的人辦起事來才最為衷心,瞧見葉曄又迴到了永寧,他心裏頭有些欣喜,就算葉曄別的不會,那一身醫術對自己也是極有幫助的,更何況他還是南無涯的弟子。


    葉曄飛身下馬,對著穆青雲行了個禮,“丞相大人安好。”


    身後的淳熙早已下馬,在一旁替雲瓷寧牽著韁繩。


    “貧道原本打算同兩位師妹迴玉靈山拜會師父,未曾想在半道上瞧見了第六具屍體,這才趕迴永寧,不知丞相大人可發現了什麽線索?”葉曄沒有說南無涯傳信讓他們迴來的事情,反正這是他們師徒之間的事情,就這樣傻乎乎地說了,別人不一定信不說,還有可能懷疑是他們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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