嘹亮的鶴鳴在空中響起,正在藥園裏頭給雲瓷寧種的白菜澆水的南無涯抬了抬頭,看著那白鶴展翅在空中飛翔,不一會兒便準確地落在了藥園子裏頭。


    自打雲瓷寧離開玉靈山後,南無涯便將她種的其他菜全都拔了,又種上了自己的藥草,唯獨留下了白菜,隻因雲瓷寧說要存點白菜過冬。


    想起自家的這個小徒弟,南無涯不由得笑著撫了撫自己的胡須,雖說從前她在這玉靈山時,自己十分煩她,現下當真走了,倒覺得日子太過無聊。


    白鶴抬起一隻腳,在地上扒拉了半晌,也不知畫出了個什麽圖形,瞧得南無涯直凝眉。旋即,南無涯丟下了手中的水瓢,轉身出了藥園。


    到底是誰放出此等消息,這不是在將禍水往自己身上引嗎?


    待他立於玉靈山巔時,遠遠便瞧見了黑壓壓的人群,他們已經自山腳下開始向山上移動。玉靈山不似毒仙穀,這裏沒有設置任何機關,也沒有什麽懸崖峭壁,一個普通人上來都隻需半個時辰,更莫要說那些常年習武的江湖人了。


    那些人明顯步伐輕快,直衝著玉靈山而來。


    他一個老頭子,退隱江湖這般多年,身上能夠讓這些武林人覬覦的,恐怕隻有那本能夠長生不老的秘籍殘本了。


    “去,通知葉小子,教他好生保護瑾丫頭。”南無涯眸光暗沉,雲瓷寧……絕對不能落在他的手上。


    那隻白鶴好像是聽懂了南無涯的話,修長的腿複又放下,展開潔白的雙翅飛離了玉靈山。


    一隻白鶴的離開並未引起趕路人的多大注意,他們頂多會感歎一下這隻鶴真白、這隻鶴飛的真高雲雲,便繼續趕路了。


    帶著不同武器的人眼中,此刻都露出同樣的目光——貪婪、狡詐、躍躍欲試。任誰也不會覺得,他們會是江湖中的散俠或是名門正派裏的弟子,反倒像是正要奪食的禿鷲。


    “南前輩,別來無恙。”最先登上山的是從前依附於清平門之下的仙呂宮嫡傳弟子李末,朝著南無涯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一雙狐狸眼鋒芒盡斂,教人瞧不出他到底是何用意。


    立在竹屋前的南無涯衣袂翩躚,清風拂過,玉靈山中百鳥啾啾,似乎在有意調和這平靜、詭譎的氣氛。


    他一言未發,直直站在那裏。事實證明,前輩終究是前輩,吃過的鹽比他們吃過的飯都多,即便退隱那般多年,在江湖中依舊是有一定地位的,光是氣勢,便壓了那李末幾分。


    感受到對方釋放出的威壓,李末並未退後,反倒一直保持著作揖的姿勢,頭也未抬。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各式各樣衣著的武林中人也紛紛到達了山頂。


    南無涯捋了捋自己白花花的胡須,瞧著麵前黑壓壓的一群人,開玩笑道:“老頭子一人在玉靈山住了這般多年,也沒見半個鬼影,今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怎的?娃娃們都來看老頭子我了?”


    這番話說的,好像這裏全都是他的後輩一般。


    著實大部分都是南無涯的後輩,但有些也是門派現任的掌門。少數後生不知南無涯的名號,也根本不相信有人能夠活到一百多歲,現下聽聞南無涯身上有能夠長生不老的秘籍殘本,再瞧瞧眼前這個鶴發童顏的老道士,原本對消息將信將疑的人們頓時深信不疑。


    “南前輩獨自居於玉靈山這般多年,我等後生理應拜會。”李末嘴角微微彎起,方才他隻有一人不能拿南無涯如何,現下他不信,這般多人找上門來,他還能不交不成。


    縱使有天高的武力,也不可能將這裏這般多人全部趕盡殺絕,且南無涯一旦動手,便是同正派為敵,傳出去,也會給已經消失的清平門抹黑。


    “嗬。”南無涯一手負於身後,冷笑道:“竹屋狹小,恐無法招待各位大俠,各位還是請迴吧。”說罷,抬了抬手,示意他們可以走了。


    若是這世上當真有長生不老的秘籍,他早便能夠煉製出丹藥了,何苦要留那“還童”禍害人世?


    瞧見南無涯這般態度,方才還裝作彬彬有禮的李末登時怒了,諷道:“前輩既已得到秘籍,何不將它交出,造福世人?清平門的門規,不一直是行醫救人、懸壺濟世嗎?”如果人人都能長生不老,那他們接濟天下的目的不就能達到了嗎?


    “無知小兒!”南無涯也懶得同他廢話,甩袖喝道:“清平門早已覆滅,這本秘籍,隻會讓天下大亂,不找到最後一張,誰也參不透這其中奧秘,給你們,隻會讓你們走火入魔,反噬功力!”


    “這便用不著前輩操心了,我等自有分寸。”南呂宮的一個弟子瞧他不肯交出秘籍,定然是有私心的。你不交出來,怎麽知道我們參不參的透?還是,其實你在怕你參不透的東西被別人參透了?


    那弟子越想越覺得自己想的對,索性將自己心裏頭想的原原本本說了出來,原本打算禮貌對待南無涯的眾人,登時亮出了手中的兵器,紛紛向南無涯討要那本秘籍。


    曾經醫冠武林的南無涯,何曾受到過這等逼迫?還是受到一群對於他來說是黃口小兒的逼迫,正預備出劍同他們拚上一拚時,卻瞧見一個玄色身影穩穩地立在梧桐樹上,墨色的鬥篷將他的大半張臉遮住,瞧不出喜怒。


    陰影下的嘴角勾了勾,那人抱臂靠在樹幹上看著南無涯被一群人圍攻,似乎格外高興。


    南無涯習武那般多年,內力深厚,遠不是這些還未成器的弟子所能比得上的,眼見著靠近他的人紛紛被南無涯用內力震開,眾人不敢再靠上前去,此役似乎陷入了死局。


    南無涯也僅僅隻是將他們震開,並未有傷害他們的意思。


    戴著鬥篷的人手指勾了勾,一道不易被人發現的銀絲瞬間發出,勾在了李末的衣襟上頭,“去吧,小東西。”伸出手指彈了銀絲上頭的小蟲一下,那蟲子瞬間便順著銀絲鑽入了李末的皮肉之內。


    原本正常的李末登時雙目猩紅,像是發了狂一般提著劍朝南無涯狠狠砍去,緊接著,凡是靠近南無涯的人全都發起狂來,武力增值不少。


    沒預料到這種情況的南無涯一個躲閃不及,被長劍刺中了胸口,鮮血瞬間在藍色的道袍上蔓延,刺痛了雙眼。


    疼嗎?當初你手中的劍刺向她的時候,你能想象她有多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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