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個小時過去了,重症監護室都門依舊不讓我們打開。


    隻是隔著這一層沒有絲毫人情味的大門,就陰陽兩隔般的把我們分離。老爸去了住院部找主治醫生交了手術費,隨即和我就一起誰也有說鹿黴那些行家們去去探討了幾句。


    迴來的時候就麵色憔悴,教我們擔心。


    “你們三個人先迴家吧。小蘊跟大兇迴學校也行。接的案子我剛打電話辭了,今天我盯著你們媽媽就行。”


    可是真的能上的下去課嗎?醫院裏躺著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陷入長眠的媽媽,我真的能在教室聚精會神的吸收那些東西?


    遵從老爸建議,我們叫了出租車就準備迴家。鹿黴本來願意跟老爸一起在手術室外麵等著,但老爸說,幹等著也沒用,今天他已經推了委托來醫院,一整天也沒什麽事了。


    天色已經黑沉沉了,夾帶著蕭瑟的晚風,燈火通明的中心街道依然呈現繁華蒸蒸日上的表象。


    其實,在這表象中,又有多少人是真正的在享受著快樂呢。五光十色的霓虹燈映射下,有多少人在如願以償的生活呢。


    掏出手機手機一看,大晚上二十一點四十。


    在醫院的時候也沒覺得餓,仔細一想現在今天還是隻吃了早上那頓卷餅。從知道老媽出事的消息到現在,我們也隻顧著失落了。


    “你們倆要吃飯嗎?家裏那邊這個時間店鋪好像全關了。”


    “……嗯。”


    鹿蘊簡短的表示了讚同,鹿黴也默許一樣的點點頭。她們兩個在我前麵隻顧著自己走了很長時間,連迴答我的時候也懶得看一眼。


    其實也能迴家自己做飯吃。但是怎麽說呢,這時候一旦迴家可能就沒心情吃飯了吧?現在隻有在這大街上溜達著,才能有限的脫離一會兒悲傷的心情。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街邊商場響起了一首特別熟悉的旋律,應該是韓國人的《kiss the rain》,雨的印記。


    說起這首歌的普及程度,我想在中國也算是現象級的純音樂了。應該說自打這個音樂進入中國之後,所有商場啊超市啊都在打烊的時候放。眾所周知的名字應該是迴家。


    這首歌響起來就代表這個時間到了迴家的時候了。


    每首歌都能讓人做一場夢,留一攤迴憶。至此以後再聽那首歌就不由自主的浮現起當初的點點滴滴。


    ……


    那是我在上幼兒園大班時候的事吧。當年鹿黴已經接到家兩年的時光了,從老家鄉下的幼兒園剛剛轉到這裏,也一步登天般的直接從小班跳到大班了。


    那時候日子過得還很慢,父母閑暇的日子還長長的,手頭上最費勁的事不過就是拿著蠟筆在圖畫冊上塗色卡。迪迦沒上映中國,喜羊羊還尚在繈褓,每天最大的樂趣也不過是晚上三個人都擠在爸媽的房間看會兒還珠格格。


    有時候也出去玩。鹿黴因為不願意外出的原因,都四歲了可還是讓老爸抱著她走。我們就總是漫步到當年尚存的百貨超市去看書架上琳琅滿目的兒童讀物。


    “大兇,這裏有龍珠喔。”


    媽媽經常帶著可掬笑容幫我找當時喜歡的漫畫。她是那種一有時間就迫不及待想去陪孩子的人,每次都冷落得老爸好像是個路人一樣。


    “哇!妹妹你快過來!媽媽找到那本書了!咱們能拚成神龍了吧這迴!”


    等到鹿黴屁顛屁顛跑過來,在角落沉著翻閱兒童科普讀物的鹿蘊也輕蔑至極的瞧我們兩眼,輕輕說句幼稚。


    等到萬籟俱寂,人煙散盡,那音樂再次響起來的時候啊,我們就披星戴月的哼唱著那溫暖的旋律搖搖晃晃的迴家。


    ……


    這首歌蘊涵著的我的故事,就是這樣。以至於那之後每次聽到這首歌,就順理成章般的迴放起了這恍若隔世卻一眼望穿的記憶。


    現在也不例外,反射弧又把多年前透支的幸福又炫耀一般的向我娓娓道來。我差點就又要脫離現實活在夢裏了。


    街不是那條街了,日子也不像以前過得那麽慢,姐姐穿著沒來及換的正裝,妹妹也穿著高中的校服在我麵前閃爍。不是穿背帶褲戴眼鏡的三年級鹿蘊,也不是蝴蝶結蓬蓬裙的鹿黴了。


    一切都變了樣,這次就連媽媽也是。


    呆滯的看著兩個人的背影漸行漸遠,總覺得自己過意不去。不能就這麽消沉下去,我們要的消沉下去,這個家肯定也就一蹶不振了。


    “也沒必要太壓抑啦,就算是植物人現在喚醒的概率也特別大。況且老媽平時身體那麽好,想恢複的話就是分分鍾的事。”


    我對著路邊閃爍著燈紅酒綠的門麵們誇下海口。


    “家裏還有那麽多親戚,以後都會來幫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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