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息無法答應清洛,這是他本性也好,天生也罷,他從來隻知道要活下去就要比任何人更強大更無所不能。

    “清洛,別人可以不了解我,但是你不可以!我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我是皇叔一手培植的殺人兵器!在我看來殺一個人就是奪命索魂!你覺得仁慈的殺一個人,和兇殘的殺一個人有分別嗎?清洛,你我都是殺手,殺的都是人命。”

    玄息的話如針紮在清洛的心上。

    清洛的臉色一寸寸的發白,崩潰,仿佛手裏握著蜇人的猛獸,砰地一聲飛快的丟棄了那把還沾著敵人血跡的寒刀,她自嘲的笑著,眼裏湧上淚水,“我……我也殺人……我也殺人……你說得對,我們都是惡魔……”

    “清洛——清洛……”看著清洛失神模樣,玄息無比心疼。他知道清洛不願意當殺手,也不願意殺人,命運逼迫著她,一直在迫使她變成她自己唾棄的模樣。

    玄息用力的將清洛摁在懷中:“別哭……清洛,為了你我可以殺盡天下人,我無法答應你的要求,以後還是會有數不清的人慘死在我劍下。人由我來殺,你可以把刀放下……讓我來保護。”

    玄息的話語又安慰了清洛受傷的心靈。清洛抬著頭彷徨的看著玄息,玄息染血的眼裏清晰的映著她的眼。就好像玄息的世界裏,她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她的眼裏卻看到玄息深藏在黑暗角落的孤獨和悲慘,他一直承受著比玄華更多的磨難,一直像影子樣的活著,一直在血腥的逆境中掙紮,桀驁不馴的活下來。清洛越來越分不清,對玄息的感覺是害怕畏懼,還是心痛……舍不得。

    “殿下,此地不宜久留,剛才這夥馬盜逃走了一部分,我們在他們的地盤上動了刀子,恐怕會引來馬盜聯盟的反擊,還是快上路吧!”

    剛才這一戰除了兩個人受傷,並無人犧牲。

    地上躺著橫七豎八的屍體,都是馬盜。

    玄息下了命令,大家紛紛收拾局麵準備繼續趕路。

    可是此時有追趕馬盜的人折返迴來,高興的喊著:“殿下!逃走的馬盜都被剿滅了!是大皇子帶了一隊人馬來接應我們!”在部將的歡唿聲中,玄息的臉色卻驀地一沉,而清洛的眼神卻驟然亮堂。

    “玄息,是玄華來了!”清洛竟連馬也未騎,遠遠的看見一股沙塵由遠及近,她便飛快的跑向了玄華。玄息立於原地凝望清洛奔跑的背影,這一路所有的快樂在這一刻消失無形。

    玄華飛馳,清洛急奔。兩人隔著百米便看見了對方。

    玄華一落馬,便被清洛緊抱:“玄華——”

    相撞的身體緊擁著彼此,玄華終於又聞到了清洛的氣息。

    “清洛,見到你平安無恙就好了。”

    “是玄息一直保護著我!”

    玄息的人馬迎上來,玄華和清洛迴頭,清洛眼裏的欣悅在對上玄息目光的刹那忽然都被打散了。忽然,剛才喜悅的心情不在,清洛甚至有些後悔自己的忘形。她被玄息眼裏的失望感染了。

    清洛想開口說什麽,玄息的目光卻不再看著她,玄息看著他哥哥帶來的人馬,大概有上百人。“皇兄是我大涼的希望,不應該帶著人馬來涉險。”

    玄華定定的看著玄息,他並沒有因為玄息的話而動搖。

    同樣的話玄烈也對玄華說過。

    “我沒有阻攔他去救你,是因為他可以死,但你不能!大涼皇室曆來隻有為長的才能繼承權位,這是我大涼數百年的傳統,一直鐵血的執行著!他身為你的弟弟,就注定要為你賣命一輩子,沒有資格逾越在你的地位之上!一如我和你父皇的關係!那些年來,我從未萌生過一絲要奪權的念頭,正是因為我謹記著自己的本分!”

    皇叔對父皇的忠誠沒有人可以質疑,但是玄華不是他父親,玄息也不是玄烈。在玄華的心中,這個弟弟和他一樣重要。

    “玄息,不要再說這樣的話,如果再有一次,我寧願你生我死,你不是我代我犧牲的替代品,你是我弟弟。”

    清洛動容的看著玄華。

    玄息的目光越發的深暗下去,他將臉上頭巾扯起來,道:“上路!”

    玄華帶著清洛翻身上馬,大家跟著玄息繼續趕路。

    清洛又熱又悶,熱風卷著塵沙撲在厚厚的棉麻麵紗上,玄華不時的低頭看她一眼,清洛偎著玄華,目光卻時而望著玄息的背影。清洛的心不在焉都落在了玄華的眼中。

    天色漸漸的暗下來,他們馬不停蹄的奔跑在邊界上,晚霞像火一樣熱烈的燃燒在天際,馬蹄聲飛馳著,忽然前方傳來籲地一聲呐喊,隊伍猝然的停了下來,接著是另一陣洶湧的馬蹄聲清晰的響起,眨眼之間,如狂風暴雨到了跟前!

    又是馬盜。但這一迴顯然馬盜的氣勢有著壓倒性的勝出。黑壓壓的不下六七百人將他們包圍起來。他們不是一批人馬,而是好幾批人馬同時出現在了他們的麵前。

    塵沙嗆得人不住的咳嗽,馬匹此起彼伏的嘶鳴。

    “看來我們運氣不好,遇到了這裏最兇悍的一批馬盜聯盟。”

    玄華低聲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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