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孤雲進來的時候,清洛依舊鎮靜的在倒著水喝,君孤雲手裏又握著那條沾滿幹涸血漬的馬鞭,顯然對清洛的無視而感到不悅,馬鞭甩過來,打翻了清洛手中的水碗,碗裏剛倒的滿滿一碗水嘩啦一下盡數潑在她前胸,單薄的一件粉杏色夏衣瞬間黏貼在同樣單薄的肚兜上,白膩的肌膚若隱若現,凸起的兩點像風中顫粟的青澀花苞。

    清洛霍地轉身背對君孤雲,而一道鞭子同時重重的抽在她背上:“轉過身來!”

    清洛捧著手臂,固執的靜立在原地,她昂然的站著就仿佛開在雪風中的一朵清瀲紅梅。

    君孤雲深邃的茶色眼眸裏,騰起肅殺的冷色:“朕說了——轉過身來!”

    毫不留情的馬鞭發泄在清洛背上。

    清洛卻反而往床前走,她撿起床頭的衣裳,試圖給自己披上。

    馬鞭從空中劃出一道響聲,卷著她手裏的衣裳,拋向半空碎成紛飛的碎片。

    又是一道激烈聲響,清洛隻覺得肌膚上竄過一絲涼意,身上的夏衣在鞭子力道下,也同樣裂成幾條拋落在雲錦地毯上。下一刻跨上來的君孤雲掐住她的下頜,清洛被迫抬起頭來。君孤雲幾乎將她下頜捏碎了去:“蘇雪漪,你倒是變了,變得有了硬骨氣了?”

    “我不是雪漪,我是清洛。”

    “清洛?好一個清洛……”君孤雲冷笑:“你以為你忘記前塵舊事,換了個名字,你就是另外一個人了?蘇雪漪,你就算是死了朕也要將你挫骨揚灰——”

    又是一頓冷血無情的鞭打,君孤雲握著染血的馬鞭,再一次揚長而去。

    清洛想,她一定要忍,為了玄華……她會活下去。

    君孤雲走後不久,禦醫子詹進了漪心殿,上一迴是隔夜後的早晨,這一迴他來得格外早。這一次的鞭傷大多在肩背上,手臂上,還有胸上。那一條條鮮紅的傷口襯著清洛白膩塞雪的肌膚,暈黃的燭光照耀著,觸目驚心又透著一股刺眼的妖豔。

    浸了水的絹布擦掉清洛傷口上的血跡,子詹的手指抹著藥,遲疑了下,當他的手指貼上清洛的肌膚,那滑溜細嫩的觸感,是萬裏挑一的極品。

    清洛咬著唇,坐在子詹麵前安靜得像是一抹美麗的空氣。

    子詹順著一條條傷口塗抹藥膏,拇指不經意碰到清洛豐滿挺翹的雪乳,那上麵兩顆粉色透明的蓓蕾,散發著少女的馨香。

    可事實上,鼻端能聞到的,都是血腥的滋

    味……子詹驚覺自己下麵勃起腫脹,失神的子詹飛快的完成動作,將一件衣裳披在清洛肩頭,喉頭滾動,聲音嘶啞:“還是一樣,子詹每日來兩趟,為娘娘換藥診脈。夜色已深,子詹先行……告退。”

    “等一等。”清洛忽然開口說:“明天來的時候,能不能請禦醫帶一根冰糖葫蘆?”

    子詹一怔,遂後點點頭:“好。”

    “謝謝。”

    清洛側身躺了下來,漪心殿又是一片寂靜。

    她卻反而覺得安心。

    因為她從小就習慣了黑暗和寂靜。

    ——小洛……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麽?

    “冰糖葫蘆,就這個嗎玄華?”

    “貪心的丫頭,我是看你又被罰了,所以買了根給你填嘴。”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也沒有吃零嘴的習慣。”

    “小洛,你才九歲。”

    “可是,我怕被看見肅王又要罵人了。”

    “有我在你身邊,小洛,別怕。吃吧。”

    “好甜,玄華,我已經好久沒有嚐過甜的東西了,這裏隻有苦和累。”

    “我會讓小洛永遠感覺到溫暖和甜蜜。”

    “玄華,你對清洛真好。那我吃兩顆,留三顆給玄息好嗎?”

    “小洛,玄息從不吃甜的。”

    “那他一定很苦吧。”

    ——清洛,你笨啊,你看你又被罰了!喂,痛不痛!

    “還好,習慣了。”

    “痛就是痛,什麽叫習慣了?腿拿來!”

    “玄息,你幹什麽?”

    “我采的草藥,秘製的,給你敷上很快就好了!”

    “不行,肅王不準用藥,看見會罰你的玄息。”

    “囉嗦!別動!”

    “真的不用了,我吃了玄華給的糖葫蘆,不覺得疼了。啊!好痛!”

    “不痛你叫什麽?”

    “那是因為你掐我啊。”

    “掐你是輕的!哼,不知好歹的笨蛋!”

    自從來到東離皇宮,清洛變得格外愛做夢,夢裏都是曾經的迴憶。清洛一直覺得,她和其他女子是不同的,她沒有美好的童年,隻有陰暗的生存和根深的仇恨。可是現在,清洛才發覺原來並不是如此……就算沒有甜,她的過去還是充滿意義的。

    僅僅是馬鞭的抽打已經無法滿足君孤雲的報複,他總是會讓子詹為她醫治,又會在她傷好之後,在她身上弄出新的傷痕,白天裏,她得像個最低等的宮女,被迫做著苦力。

    整個後宮的女人都在嘲笑當日的寵妃蘇雪漪,好似她曾經殺了她們全家。但出了這座皇宮,蘇雪漪還是那個寵妃,君孤雲有意封鎖著消息。

    清洛會慶幸的想,這樣玄華就不會為她擔憂。

    一個月過去,福西和七殺莊的人始終沒有和她聯係,清洛忍耐著,盼望可以出宮。

    “公公饒命!奴婢實在是太餓了,所以才偷了公公的一個餅子,奴婢錯了……饒命!”

    清洛搬著沉重的花盆,看著那屋簷角下,幾個太監拖著一名宮女。

    那幾乎算不得宮女,那是大涼人,是這宮中最‘下賤’的奴才。

    大涼人在東離從來都算不上是個‘人’。

    那太監敷著粉麵的臉子上,充滿了淫穢惡心的詭笑:“賤奴!膽敢偷到咱家頭上來,合著你是活膩歪了!來人啊,給咱家把這賤奴帶到西子院,好好的懲治懲治!”

    “不要!放了我!放了我!——救命!”

    “帶走!”

    清洛最初聽見西子院,以為是哪個樂師住的地方,直到那天她指派到西子院送飯,才知道那是一個肮髒汙穢,聽之駭聞的地方。那是專為大涼人設置的,一座後宮深處,供內侍太監取樂的窯子。但凡在這宮中有一點錯的大涼女子,都會被送到西子院。

    她親眼看見那些少女,被扒光了衣服,或躺著,或綁著,或吊著,那些人模人樣的太監發著淫浪的笑聲,用那幹癟的手揉搓著少女的乳房,用那些惡心的道具將少女折磨得死去活來,總會有女子哭著進去,筆挺的橫著出來。

    清洛將那天吃的早飯,嘔吐得一幹二淨,整整三天無法進食。這就是東離人,清洛覺得他們死一萬次都不夠。

    在清洛看著那少女被帶走時,兩個巴掌已經上了她的臉。

    “賤人,又琢磨著偷懶!”

    “皇上待會要上禦花園賞花,各宮裏娘娘都要來,誤了娘娘們的事兒,看咱不整死你!”

    “瞪什麽瞪,狐媚的騷貨,一刻鍾內再不搬完,仔細你皮!”

    清洛眼底隱隱的有冷冷的殺意掠過,她將手裏十幾斤重的大花盆搬上板車,那兩名宮女又啐了她一口,得意的往那簷子下歇

    涼去。清洛手指暗動,一股熱血衝上來,也許是想到剛才被拖走的少女最終淒慘的下場,清洛一時沒忍住,想要殺了這兩名宮女。

    “一個月都忍過來了,你殺了她們,那你就得死。”

    突然間背後響起陌生宮女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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