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見得。”張玨說。


    張旭見二姐總是“拆”他的台,心裏有些惱火。因為他心裏在算盤著他的二姐,算是有“求”於她。不能明著跟她翻臉。


    “二姐有何見解,說來聽聽。”


    “二姐我沒讀幾年書,能有什麽見解?隻是覺得凡事過猶不及。”


    不必處處針對我吧!


    張旭覺得二姐這是話中帶話了。暗地裏是怪他多讀這麽年書,連這淺白的道理都不懂。


    他剛才還在琢磨著這兩件事要不要跟二姐說說呢。如此看來,掖著不如敞開來了說。


    所以他假裝聽不懂姐姐話裏的意思,小心翼翼地問姐姐:


    “二姐,你不覺得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嗎?機會擺在前麵而不去努力把握,人家會笑的。不是有句話說,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你想想你不做出點東西在那兒,人家憑什麽平白無故給你錢?再說了,他們要拿走地,不放點真金白銀在那兒怎麽行,誰答應?沒見到現在大家都發了瘋地去搞那玩意,不跟著潮流走,終會被淹沒掉,到時候看人家腰包鼓鼓,洋房小車又眼紅。到時候後悔就來不及了。難道我說的就沒有道理嗎?”


    “就怕咱們玩不過!”


    張玨歎了一口氣,她知道現狀是這樣,錯綜複雜她自已都看不清,摸不透,怎麽說服得了別人。隻是覺得這裏麵的水很深,還有許許多多的旋渦,一不小心被卷進去,想脫身比登天還難。


    張旭看見姐姐有所鬆動,便以為姐姐給她說得也動心了。他太了解這二姐的狀況,不由得她不動心。所以他開始為姐姐算盤起來:


    “二姐,不是我做弟弟的說你,你看現在你和小俊是花不了什麽錢,可日後上學讀書要花的錢多了去。照你現在的掙錢速度……我說姐,不如聽我的,你借一萬塊給我,兩萬也行,咱們合個股再搞個豬圈牛圈,雞舍鴨塘什麽的。到時候一分,錢不就來得快多了?”


    “我看你是掉錢窟窿了吧,滿腦子都是錢!借了大姐兩萬不敢再伸手?外家那邊也欠了不少吧,最後想到我了?我告訴你,我沒有,我自已都顧不上,哪來的閑錢?”


    原來這小子拐來繞去的,打的是這主意啊。別說真沒有,就是有也不能往他的身上投資啊。她對弟弟不由地感到失望。才短短的一個月時間就變化如此之大,簡直判若兩人。以前溫文爾雅的影子一點也不見了,隻見染得一身銅臭味。淪陷速度之快叫人結舌。


    他以為自已在外打拚了這麽多年,每次迴來也是體體麵麵,“私貨”一定不少吧。


    果然:


    “不能吧,二姐。”


    張玨看到張旭那個誰信你的模樣,氣就打不到一處,她站起來準備迴屋去,不理他。


    “難道真的都搭進去給人家了?”


    “你說什麽?”


    “我說你把錢不知都給了哪個男人,現在過來跟我裝窮!”


    張旭一時控製不止自已,一下子把心裏想說的話說了出來,沒有經過絲毫的修飾。反正也已把二姐得罪死了,自已也是有恃無恐,她不能把自已怎麽樣,父母自然不能把自已怎麽樣……


    可他怎麽也沒想到,這二姐一個迴頭就給了自已一個大耳光。不僅把他打蒙了,打得旁邊的母親也蒙圈了。


    一聲脆響!


    母子的臉由白變紅再變青,這棵獨苗苗還從沒被打過呢,還一來就一大嘴巴。可以想象他們心裏是怎樣的難於接受。緩過來之後,看見張玨又要離開,便繞到她的前麵。母子就這樣瞪著張玨,欲將她生呑活剝。


    “怎麽?還不知道我為什麽打你?”


    “好,好,好!”張旭也是怒極反笑,那模樣有說不出的猙獰。


    “你也看到了這個家就這麽幾個人手,玲瓏也快要生產了,到時候玲瓏和小店都需要媽的照顧。你,你還是把小俊帶走吧。”


    “玲瓏也為這事提了不止一迴了”母親也“不失時宜”地插嘴道。


    “哦,原來借錢是假,這才是重點啊!能告訴我這真的是你的意思?還是枕頭風吹的?”張玨冷冷地看著張旭的眼睛問道。


    看來借錢隻是鋪墊啊,他是明知道自已是沒錢的吧!果然是有長進了,兜兜轉轉還是要把自已母子趕出去啊!


    難怪古人說世事炎涼。


    “媽,這也是你的態度嗎?”張玨盡管神色閃爍,極為不自然。但話從他口裏出,還是讓張玨失望致極。她同樣不抱希望地問母親。


    “原本想……”


    “好了,我知道了。”


    還有不明白的道理!


    她轉過頭看向兒子的方向,有了片刻的柔情,但很快又轉為冰冷。


    “小俊才那麽小一點,能礙多少事?他生不逢時是他命賤,我從來不敢奢望。給他一碗,不要讓他餓死,給他一張被,不要讓他凍死,這難道都做不到嗎?”


    難道你們就忍心他跟著他的母親留落街頭嗎,你們真的夠狠心的。她心裏酸楚得很,但還是把眼淚忍住了。她曾經對自已說過,不會再為他們掉哪怕一滴眼淚了。然而:


    “你在外麵逍遙,叫我們幫你養兒,哪有這樣的道理?幫你養得了一時養得了一世嗎?”


    弟弟張旭的一席話再次將她打入了冰窟。一切念想都幻滅了。她渾身冒著寒氣,進一步逼進弟弟。抬手,又是一巴掌打過去。


    “你,你,你”張旭捂著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知道我為什麽一而再的打你嗎?”


    張玨一點也不懼暴怒中的弟弟,逼得他一步步後退。


    “第一,你有什麽資格去說我怎樣?第二,你憑什麽去決定我母子的去留?說啊,誰給你這個權利,膽敢去支配別人的命運?”


    “別以為你大我一兩歲就可以對我為所欲為,你打了我也就算了,我也不跟一個女的計較。你現在就給我出去,帶著你的兒子,滾出這個家門,最好永遠別再踏進來。”


    張旭有點歇斯底裏地指著門口嘶喊道。呆內屋門口看著,插不上嘴,也不能插嘴的方玲瓏實在看不下去了,走了過去準備勸一勸。


    張玨冷哼了一聲:


    “哼,爸都不敢把我怎樣,就憑你?”


    張旭也是怒氣攻心,昏了頭,失去了理智。他一跺腳,要迴屋搬行李去。


    方玲瓏也是急了,看大門外麵聚了不少看熱鬧的人。這大姑子不要臉,咱的日子還得過下去啊,這一鬧不知又得傳成什麽樣子呢。她急忙要把丈夫拉住。氣急眼了的丈夫像隻圓眼的公牛哪是她一個孕婦能拉得住的。連她都差點給帶倒。母親急忙過去把她扯住,兩手鉗抱著她,急得她直跺腳。


    “你給我等著……”


    張玨看著他,不屑地說:


    “就你這樣,還想做大事?別給人家啃得骨頭都不剩。長了腦子是做用什麽的?隻是用來裝飾脖子的嗎?我告訴你,別說我大你一年九個月,就是大你一天,一個小時我都是你姐。今天如果你真的逼我出這個家門,我無所謂,但我相信日後後悔的人絕對是你。你連方玲瓏千分之一的眼光都沒有,真替你不值!”


    方玲瓏善於捕提人心且心思慎密,她看出了姐姐的良心用苦,她一下子懂得了。但丈夫正氣頭上,理解不了。所以她掙開了婆婆的手,拉住丈夫,急急要把丈夫勸住。


    “旭,我看二姐也不是故意要氣你的而且咱們應該理解二姐的難處,有什麽大家坐下來談嘛,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大動幹戈呢叫外人笑話!”她又小聲在丈夫耳邊說:


    “她是在破罐子破摔,你傻啊,跟她這般見識。就憑一聲姐,你就不能動她,聽到沒有。別給自已抹黑了。要前程還是隻為爭一口氣,你自已想清楚了。”


    這麽多人在,趕走姐姐的惡名一旦坐實,一輩子就別想著洗清。清譽也就毀於一旦。而清譽這對有誌於“仕途”的人來說有時是雞肋,有時卻是重要的墊腳石!所以方玲瓏是決不允許丈夫明地裏,眾目睽睽之下做出逐趕姐姐和侄兒的事。從長計議才是王道。


    張旭聽進去了妻子的話,態度了軟和了許多。方玲瓏是有意讓他去向姐姐道歉的,但她了解丈夫的性格,加上事情都已鬧到了這個份上,知道不大可能,也就罷了。她自已走到張玨的跟前,盈盈的欠欠身子對張玨說:


    “二姐,旭說的都是氣話,你別放心上。我替他向你道歉,對不起了姐,你就原諒他這一次吧。我剛才看他也有些悔恨之意,不過礙於麵子,過陣子再親自向你道歉,你看這樣好不好。”


    方玲瓏避重輕想就此息事寧人。


    但真的可以就此揭過嗎?被揭開的傷疤和被任意踐踏的尊嚴真的還可以複原嗎?


    張玨心真的好痛,連唿吸都痛。她想說幾句嘲諷的話,但怎麽也發不出聲來。她麵對著束手無措的母親,想喊上一喊,最終喉嚨動動,竟也是一句話都吐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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