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鈴聲劃破夜晚靜謐時特別明顯。

    兩個人都明顯僵了一下。dante抱著申雅莉的手也鬆開了一些。聲音是從客廳茶幾上的手袋裏響起的,申雅莉趁機掙脫開他的懷抱,一路小跑過去接聽電話。是阿凜的慣例不定時騷擾,提醒她第二天插了一個重要的商業剪彩活動,可能會加班等等。她心不在焉地聽著,眼睛望向窗外的夜景。

    鑽石盛夏的公寓都是幾十層的高樓,因為嶄新又昂貴,還沒賣出太多房子出去,對麵黑漆漆的樓房裏隻有幾家住戶亮起燈光。樓下的小區裏有水池、橋梁、人工栽培的植物,均被淡金色的燈盞自下而上點亮。細微的光芒更把大廈襯得更加高大,像是中俯瞰都市夜景的鋼筋怪獸。在那片玻璃窗隔開的黑色影子中,她看見他在身後凝望著自己的倒影。她看不清楚他眼睛是在看哪裏,卻知道他一直對著自己的方向——他是不是在看她?是想對她說什麽,還是在觀察她的一舉一動?滿腦子是這樣的問題,令她唿吸都變得緊張。阿凜那邊說了什麽,從頭到尾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一邊希望電話早點結束,一邊又害怕它會結束。似乎是通話時間太長了,她隻看見他有些不耐煩地揉了揉頭發,單手插入褲兜裏,彎腰提起了茶幾上的烏龜。

    阿凜終於說出“那明天聯係”,彼此掛斷了電話,她才轉過身去。他已給烏龜換好了水,坐在沙發上隔著塑料盒子逗弄它們:“雅莉,你過來看看。這兩隻烏龜不知道是怎麽迴事,笨笨特別好動,老往上爬。呆呆不是很愛動,但是膽子大,剛才我換水的時候把它拿出來了,它居然連頭都不縮迴去。”

    她走到他身邊坐下。

    他一直低著頭,嘴角略微上彎,唇角露出的淺淺笑意。他穿著明快的淺藍色襯衫,是原產於羅馬的半手工製作係列襯衫,複古浪漫的敞角領,法式雙疊袖口,將意大利的精工製作和英式嚴謹沉穩糅合在一起。這令他的側臉顯得古典而高雅,又因太陽穴下麵一縷碎發和逗弄小動物的動作呈現出別樣的溫柔。

    從外表真是完全看不出來,這樣的男人在接吻的時候居然會如此不紳士——想到這裏,申雅莉又一次覺得頭皮有些發麻,尷尬得立即前傾了身子,說著毫無意義的話:“真的嗎?看上去它們都一樣。”

    “不一樣,你看看。”他指了指她的“笨笨”。

    那隻烏龜真是從一開始就沒閑過,使了吃奶的力氣用兩隻爪子往上刨。刨了幾下掉下來,又繼續往上刨——誰說烏龜爬得慢了?這種扭動的狀態,

    簡直比任何在森林裏奔跑的四隻腳哺乳動物還要有活力。另外一隻烏龜“呆呆

    ”則是像小豬一樣懶洋洋地展開四肢,趴在水裏一動不動。不注意看它微微張開的鼻孔,還以為它已經斷氣了。

    “你買的這隻是不是快死了?怎麽氣息奄奄的……”她有些擔心地看著呆呆。

    “不是的。我拿出來給你看。”

    他把呆呆從盒子裏拿出來,那隻烏龜果然和他所說一樣非常大膽,被人碰了殼居然都不縮腦袋和四肢,隻是象征性地往裏麵縮了一點點,直到被放在地上,才全部縮進去。過了不到五秒,它就又伸展開來,在地上慢慢爬起來。

    “寵物果然和主人一樣,你看你的烏龜反應好遲鈍又不怕死,比一般烏龜都要呆好多。”她恨不得去戳戳烏龜的屁股讓它走快一點。

    “……我很遲鈍?”

    “誰知道呢。不過遲鈍也好,人家都說反應遲鈍的人比一般人要重情義,也不知道準不準。”

    “是麽,那看看你這隻不遲鈍的烏龜會怎樣。”

    他把到處散步的呆呆裝迴盒子,把亂刨爪子的笨笨拿出來。神奇的是,笨笨幾乎一被摸到殼,就神速地把四肢和腦袋縮迴去,直到被放到地上也保持著這個狀態。他們盯著它看了很久,可過了起碼一分鍾,它都像塊石頭一樣完全沒有動靜。

    “不是吧,烏龜的個性居然會差這麽多。這可是名副其實的縮頭烏龜啊。”她蹲在地上觀察它了一會兒,又坐迴沙發上,“我家寵物怎麽會是這種膽小鬼,真給我丟人。”

    “這才是正常烏龜的反應。耐心一點。”

    “唉。”

    等了起碼五六分鍾,那隻烏龜終於試著把頭伸出來了。它左看右看,顯然對陌生的環境還是有些怯懦,但還是慢慢地把四隻腳伸著搭在地上。又過了大約半分鍾,它機械地爬了兩三步,總算確定周圍是沒有危險的,居然又恢複了在盒子裏的衝勁兒,朝著一個方向狂奔而去。

    她吃驚地說:“烏龜居然可以跑這麽快?!”

    他沒有迴話,但也被這烏龜的活力嚇了一跳。但烏龜到底是烏龜,爬起來還是有些顛簸,他們目送它一瘸一拐地衝到牆壁旁,然後碰壁了,伸出兩隻前爪繼續往上爬。往上爬失敗以後,它就順著牆壁一爪貼牆一爪貼地地爬行,最終卡在了牆角的死路上。到這個時刻,奇怪的事發生了——它沒有順著牆角走向另一個方向,而是像在之前的塑

    料盒子一樣一直往上爬,摔了又爬爬了又摔,無限循環……

    訝異過後她終於忍不住有些發囧:“它都不知道拐彎的嗎,這是什麽智商……”

    他歎了一口氣,搖搖頭:“笨笨的名字真是名副其實。寵物果

    然和主人一樣。”

    被原話還擊的感覺很不好,她冷目橫了他一眼:“它隻是找不到路,重新來一次就不會這樣了。”說完一甩頭,跑到牆角把笨笨捉迴來,重新放在原來的位置。

    五分鍾過後,和剛才完全一樣的場景再一次重現。

    看著不斷在牆角往上爬的笨笨,他轉過頭來朝她微笑不語。她最終無奈地撐住額頭:“這不是笨,隻是視力不好。”

    “這是鑽牛角尖。”他淡淡地笑著,走過去把笨笨撿迴來裝進盒子裏,“小動物也是有性格的。你看呆呆多好養,膽子很大又隨性,別人遛狗我們可以遛烏龜。但笨笨自我保護意識很強,其實是害怕受傷,也很容易想不開事情。這樣的個性還是放在盒子裏好好保護比較合適,不然它不懂拐彎,隻知道往死胡同裏撞,挺可憐的。”

    他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根根刺紮入她的心裏。

    其實她又何嚐不是這樣。一出事就把自己藏在殼裏消沉很久,等好不容易恢複了,自以為對事實看得很清楚,就又一頭熱地橫衝直闖,最後還是撞進了死胡同。對希城的喜歡是這樣,對希城的死是這樣,就連對眼前男人一頭熱的迷戀也是這樣。

    她甚至還沒來得及看清他是什麽人,就被他帶到家裏來,做出那樣不合適的事……真是越想越消沉,不願再想了。她站起來,堆了一臉客套的強笑:“dante,現在也很晚了,我要迴去了。你也早點休息。”

    他看著牆上的鍾,站起來拿起鑰匙:“我送你迴去。”

    “不用,我叫車過來接我。”她頓了頓,禮貌而疏遠地說道,“畢竟被狗仔隊拍到會給你帶來不少麻煩。”

    他怔了怔,點點頭:“好。”

    之後等車的過程反而變得很漫長。她坐在玄關旁邊的餐桌旁,雙手捧著桌子上笨笨的盒子。它還是和剛才一樣,一直貼著盒壁上往上刨,不管摔下去幾次都堅持不懈地再次奮勇前進。

    她覺得自己不可以再消沉下去了,這明明是他的錯。她隻是把他當成朋友,那個吻是他發起的,她才是受害者,之後隻要保持距離就可以全身而退。以後不要再和他見麵了。

    正想到這裏,卻察覺有影子出現在桌子上。

    “其實我不想你迴去。”

    聽見dante的話,她忽然覺得指尖有些發顫。她低下頭想讓自己清醒起來,認真迴絕他的問題,他的手卻撐在桌子上,一個吻輕輕落在她的臉頰上。她伸手捂住被親的地方,下意識迴過頭去看著他。

    接著嘴唇又一次被襲擊了。

    這一次隻是碰了碰嘴唇,時

    間並不長。他拉開椅子:“你的車應該快到了,我送你下去。”

    他在玄關等她拿包、換鞋、整理衣服。她走下台階,在拉開門的前一刻,一個帶著沉重唿吸的吻再一次印在她的唇瓣。他握著她的手,扣著她的後頸,輕柔纏綿地親吻她。這一次比之前的強吻狡猾多了,因為太過溫柔,吸吮著唇瓣的觸感令她想要迴應他,觸碰她的手令她想要擁抱他……

    這個吻卻到一半戛然而止。

    他捂著眼睛,看上去很懊惱:“對不起,今天我的表現太糟糕了。”然後他先推開門,按下電梯按鈕。

    之後從他們在電梯裏一直下沉,到進入轎車,他為她關上車門,她都一直在考慮著要不要主動親他一次。

    可最終她什麽都沒做。

    這天晚上她失眠了。整夜都感到後悔,又覺得自己沒有做錯。可自己究竟是自製力好沒有主動去親他,還是根本沒有膽量去親——隻要往這方麵深想了,就更加沒辦法入眠。

    第二天她收到了湯世的短信。周末fascinante有一個企業聚會,他問她要不要一起參加。聚會舉辦方是西班牙總部和亞洲總部兩邊的董事會,除了總部的總裁克魯茲先生,幾乎所有有頭有臉的人都會來。這種場合dante肯定會去。她覺得在弄清楚彼此關係定位之前最好不要見麵,所以迴信說自己再考慮一下。

    但是自從從dante家迴來,他就再也沒聯係過她。時間拖得越久,她就越會反複想他的道歉。在又一次掉入死胡同以後,她隻能向好友們求助。

    “這就是給你上套啊。”李真把腳翹在申雅莉的沙發上,毫不客氣地把家裏最新最貴的指甲油都往自己身上試了個遍,“我說雅莉,以前遇到這種情況你都是看得最通透的,怎麽到現在反倒成了個呆子?這是欲擒故縱你都看不出來?”

    “欲擒故縱?”

    “很明顯的啊。而且你剛才說,他親過你了對不對?”

    “……對。”

    “但是親過你以後,他又沒跟你說他喜歡你,對不對?”

    “……是的。”

    “他親了你好幾下,跟你說他覺得自己表現得太糟糕,跟你道歉,卻沒有說下次要什麽時候見你,也沒說要你當他女朋友,甚至連對你有好感都沒說,這是什麽意思還不明顯嗎?”她揮舞著指甲油刷,義憤填膺地拍了一下真皮沙發,“告訴你,現在就三種情況:一,他很膽小,覺得你太優秀了,不敢告白。但dante……這一點基本上可以排除了。二,他喜歡你,但不想主動,想讓你主動。三,想和你玩一

    夜情。”

    最後一個答案讓申雅莉的心都抽了一下。她搖搖手:“一夜情,怎麽可能呀,哪有人一夜情還要專門為人下廚的,也沒必要等這麽久啊。”

    “我說雅莉你也太低估自己了,你要看看你現在是什麽身價,也要看看你在圈內是什麽口碑。他在接近你之前,肯定對你要做一點調查吧。隻要稍微用那麽一點兒心,肯定就聽過你那些用錢抽男人耳光的光輝曆史。所以要攻克你隻能用柔情攻勢對吧。”

    “這年頭人們的想法真奇怪,做這麽多居然隻是為一夜情嗎?”

    “一夜情隻是隨口說的,現在男女關係也不一定是單純的一夜情或戀愛關係,可以是介於這二者之間的,可以是介於朋友和愛人之間的,可以是所謂的lover,互相體驗激情、在一起生活卻不用對彼此負責……也可能是西方最流行的partner關係,住在一起,做所有情侶做的事,像家人一樣,但隨時可以離開對方……對啊,dante國籍不是在西班牙麽,外國人都很開放的,搞不好就打算跟你建立非男女朋友的曖昧關係吧。”

    一旁用手機刷微博興趣缺缺的丘婕忽然伸出手,做出了希特勒發號施令的標誌性動作:“錯了,西方人真結婚以後才是最講忠貞的,畢竟他們信仰宗教,在上帝麵前發過誓,這就讓他們完全不把出軌當成是一件列入考慮的事。不過,如果沒有明確說清你們的關係,這說明他很可能是個種馬。”她想了想又解釋道,“就是亂搞的意思。”

    話音剛落就被申雅莉扔過來的沙發墊砸中:“盡說廢話,留你何用!”

    “不,我不是說廢話!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真的喜歡那個美型優雅攻!”丘婕把張開的手握成拳,彈出食指對著申雅莉,“那就主動一點,讓他放下防備接納你,他就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反攻為受了!”

    “……”

    “……”

    申雅莉始終沒敢告訴她們,他說了一句“我不想你迴去”。她太了解這兩個女人的性格,隻要告訴她們,一個會冷冷地說“這男人想要的東西已經很明顯了,你自己看著辦”,一個會熱血沸騰地說“這種賤男就該讓個渣攻來收拾他”。

    其實曖昧期的戀愛最好不要告訴任何人。尤其是告訴閨蜜以後,她們多半會像等連續劇一樣等候下一集精彩劇情,如果不趕緊發生點什麽,好像就對不起她們。這樣的結果往往是弄得自己心亂如麻,患得患失。

    然而,偷偷在意一個人是那麽寂寞的事。如果不告訴別人,每天僅僅和對方說幾句話,或者看看和他有關的東西,就會像是把整個哈撒

    特沙漠的沙都放在一個小小的沙漏裏,讓碎沙像細流一樣緩慢地流下,堆積的感情完全無法得到抒發。長久以往,總有一天會因為與對方交流的一個眼神、喝醉時失控的情緒而做出傻事。就像dante第一次送她迴家那樣。

    他連續幾天不聯係自己,令她也有點心慌。在李真和丘婕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時,她偷偷掏出手機刷了一下微博。接著就在一片眼花繚亂的信息中看到了他的頭像。

    dante:二十七小時沒睡,頭好暈,好像有點發燒,但圖還差一點,還是先撐會吧。[暈]

    原來這幾天他都是在忙工作……

    可是這條微博上這種像是想要引發別人關愛的撒嬌口吻是怎麽迴事?她一頭霧水地點開評論,果然底下粉絲們各式各樣的心疼語句肉麻得讓人打哆嗦,但也有很多有才又幽默的留言讓人忍俊不禁。她看了一會兒評論,又看了看原微博,點開他的私信,打下一行字:“大建築師,不要太辛苦了啊。”接著又一如既往地把全句都刪掉。

    “雅莉,你對著手機傻笑什麽?dante找你了?”

    李真的聲音嚇了她一跳,她趕緊關掉了那個對話框:“沒沒,就是看到了好笑的微博。我念給們你聽……”

    ************

    周六的晚上,湯世來家裏接申雅莉。他坐在寬版商務車上等候她。他標準的身形套著格紋英式雙排扣西裝,還是老樣子,一絲不苟地扣上每一顆扣子。

    車開動以後,dukeellington的爵士樂響起,湯世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今天晚上很漂亮。”

    “謝謝。”她毫不客氣地收

    下讚美,實際上並沒有對當天的打扮很上心。

    她沒找造型師幫自己設計穿著,隻是隨便把卷發弄得更有層次了一點,配上保守的紅唇黑裙、金色大耳環和鑲嵌有珠飾的手袋。長裙是微露香肩的不規則剪裁,沒有刻意修飾身材,但若隱若現的曲線有著知性的含蓄美。雖然並沒有太出色,但對於任何陌生的商務場合,這是絕對不會出錯的穿著。

    這一身打扮直到抵達舉辦宴會的酒店大廳,她都一直頗為滿意。

    等他們乘入電梯,他看看手機:“dante可能已經到了吧。”

    她聽見自己心跳明顯加快了一些:“不錯啊,好久沒看到他了。”

    “這小子總是裝成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這種場合多半又會變成焦點。讓人看著真是不順眼。”他似乎很喜歡明貶暗褒地評價dante。

    “話說迴來,我記得你說他

    以前曾經頹廢過。”

    “對。”

    “那是因為什麽呢?”

    “情場失意吧。傳言說是因為大小姐,但他否認了。誰知道他。”

    “大小姐……?”

    “嗯,pazcruz,你可能沒聽過,她和她哥在西班牙很出名,就像貝克漢姆夫婦在英國——啊,這樣比喻好像有點不對。不過,雖說他們都是上流社會人士,大小姐的性格卻非常叛逆,經常和克魯茲老先生吵架……”說到這裏,電梯門叮的一聲響了,他抬頭看著人群某一處,指了指那個方向,“看,那就是她了。”

    其實申雅莉第一眼看見的人是dante。他的身材被雪紡麵料的高檔西裝裹住,僅僅是一個背影都相當出類拔萃。然後,她看見了挽著他手臂的金發女子。

    女子穿著誇張的黑色羽毛上衣,雞尾酒宴經典的亮片長裙,腰間係著與一輛好車等價的seriorossi金屬皮革寬腰帶,腳踩柳丁裝飾的金色高跟鞋。當她拽著dante在人群走來走去,那黑色的羽毛就像是黑鳳凰羽一樣翩翩起舞,高跟鞋連同她飄揚的金發也在金碧輝煌的廳堂裏璀璨閃爍。可以說在場的所有女性賓客裏,她的打扮最張揚,卻沒有絲毫違和感。甚至站在十多米開外的地方,人們都能想象她走過時空中會留下怎樣一股奢華而迷人的濃香……

    “那就是pazcruz小姐,我帶你去引薦一下。”

    湯世把手抬起來,示意申雅莉挽住自己。她卻頭一次在麵對同性

    的時候會感到退縮,像是有一雙黑色的手在身後拖拽著自己,要把她拽進電梯下麵百米的深淵。

    “沒事,他們好像在忙,我們先……”

    “沒關係的。”湯世似乎沒有dante細心,強硬地把她帶到了那群人麵前。

    她是在國外走過無數次紅地毯的天後。什麽樣美豔的、高挑的、氣場十足的女人她都見過。連和angelinajolie拍照她都沒有絲毫的怯懦。可是,paz轉過身,用那雙化者濃濃眼妝的美麗綠眼睛看著她時,她的視線還是無法與對方相撞,直接看到了別處。她聽見湯世好像在用西班牙語介紹她給這個金發美人。然後paz朝她伸出手,開心地說:“nicetomeetyou,i’mpaz.”

    她有著夢露式的沙啞嗓音,但不論用語還是態度,都是出乎意料的隨性友善,沒有端著任何名媛架子。

    這一刻,申雅莉終於知道自己的膽怯來自哪裏了。

    她飛速看了一眼旁邊的dante,與paz握了握手,也簡短地進

    行了自我介紹,就假裝去接侍應端來的雞尾酒,把交談的機會留給了湯世。

    不管是李真的警告、丘婕的鼓勵,還是是那天在dante家發生的一些看似情深小意外,都不能改變一個事實——pazcruz確實存在。她是他的女友。而自己也確確實實被這男人耍了。

    “雅莉,你來了。”dante朝她笑了,但她在他眼裏再也看不到那個晚上的迷戀。餘留在他臉上的,隻有炫耀個人教養的社交式微笑。

    她緊緊握著高腳杯,忍了很久才沒把那杯酒潑到他的臉上。

    “dante先生,晚上好。”她迴應了他一個淡漠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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