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煙彌漫整個戰場,地麵坑坑窪窪,泥土翻卷,覆蓋在一些屍體上,旁邊還有一些被炮彈炸裂的人體零件,零零散散落在地上,往更遠處蔓延過去,流淌的血漿染出一大片烏黑區域,舉目望去,竟是滿目瘡痍,很難想象這片平原在三個小時之前還是綠草茵茵,充滿生機。


    飛翼王國泰勒軍團的士兵來到這裏,收攏著敗亡者的屍體,屍體裏有不少狼人、半狼人,但也有人類,和他們同樣的飛翼子民身份,即使這些人作惡多端、和黑暗勢力同流合汙,但是落得這樣的下場,他們也有兔死狐悲的感觸。


    “把地上的小零件也收起來吧,我爺爺告訴我,人死後如果身體殘缺,就會化作亡靈迴到死去的地方尋找丟失的部分。”一名老兵歎了一口氣,蹲在地上撿著血肉模糊的手掌、手指,還有不知名肉塊,灰色手套被血液滲透。


    年輕的士兵臉色發白,忍著惡心和老兵一起清理,在這片地方清理幹淨後,兩人一起拉起裝屍體的車,將車拉到中間地帶的大坑,那是炮火最密集攻擊的地方,凹陷的坑洞連成一片,省去了挖坑的力氣。


    “嘿哈!”兩名士兵一起用力抬起兩側車柄,讓板車朝另一端傾斜成陡坡,完整的、不完整的屍體一一滑落,掉入坑洞。


    坑洞裏遍布著密密麻麻的屍體,就像一鍋粘稠的爛粥,散發著刺鼻的血腥味,看了一眼,兩人就不想再看第二眼,和其他清理小隊點點頭打招唿,就拉著板車離開。


    走得遠了,年輕士兵才開口道:“漢尼大叔,你們以前和他們戰鬥也是這種情況嗎?”


    老兵漢尼知道年輕士兵指的是誰,他語氣低沉地道:“以前他們主流還是騎兵軍團,相同數量的騎兵衝鋒,就是皇室直屬的白獅騎兵團也無法比擬,隻能暫避鋒芒。他們不留俘虜,不畏戰死,他們是很可怕的敵人。不過即使當初,他們也沒辦法這麽快一千人殺潰兩倍敵人,戰損的軍人都是獵殺將官才造成的。”


    “離開馬背成為步兵的他們,變得更加強大了,不得不承認,現在的我們無法與他們對抗。先前一些從失地過來的人說托爾斯變化很大,神奇的事物層出不窮,我想他們大概就是掌握了那種力量,才能有今天的實力。可我們的王國,現在還在分裂當中,更有邪惡勢力摻雜其中,殘害普通民眾,我們似乎錯過了一些很重要的東西....”


    漢尼的呢喃消失在殘風中,年輕士兵怔然許久,心中湧起無力的悲哀,大勢浪潮中,他們什麽都做不了,希望飛翼能盡早迴歸和平,重新開始,但是事情真的能那麽順利嗎?皇室與托爾斯聯邦又是達成多麽屈辱的協議?他不知道,身邊的漢尼老兵也是不知道的。


    ...........


    旅店當中,嘈雜聲響成一片,神色狠厲的傭兵、冒險者還有商行護衛,什麽樣的人都有。這裏處於海爾城和加文主城的官道上,黑暗種族也不會像在偏僻地區那樣實施屠殺行為,隻是控製上層階級,借他們的力量影響下層。


    不過在黑暗團夥統治下,這裏的人們想要那麽安穩無疑是癡人說夢話,黑夜裏總有一些年輕女子被掠走,傳言是被血族吸幹鮮血,不過沒有找到屍體,其他版本的流言也有,大部分普通人半信半疑,不過現在敢四處跑動的人基本都是有一定武力保障的,一般也是成群結隊行動。


    掛在門後的鈴鐺響起,木門被推開,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走了進來,隨後側身讓出道路,旅店裏的客人就看到全身重甲的卡戎走了進來。


    黑色深沉的鎧甲並沒有那麽華麗,但散發著一股讓人壓抑的氣息,於是吵鬧的環境驟然一靜,落針可聞,不過很快悉悉索索的低語聲又漸漸讓響起來。


    不少人很是詫異,在這個年代還全身武裝的人很少見了,隻有軍隊中的精銳騎士,或者執行任務、有戰鬥的強者。大部分人都隻是穿著皮甲,最多也是輕甲之類,身後再掛著威風凜凜的披風,很少像卡戎這般,畢竟很不方便,長期穿戴對身體的負擔也不小。


    除了對重甲騎士的驚奇,人們也被容貌姣好的女騎士和籠罩在黑袍下的女巫吸引了目光,不過類似吹口哨、說下流話的情況沒有出現,畢竟摸不清這一行人的來曆,出門在外最需要注意的就是不要隨意得罪別人,否則這混亂的世道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利比克走到前台定下房間,老板接過他丟下的錢袋,感受到袋子裏沉甸甸的重量,咧嘴一笑,“尊敬的客人,請您放心,您的吩咐我會安排妥當的。”


    揮揮手讓身後的侍者去準備,老板走出前來,親自引領幾人到一處人少的位置,待幾人坐下後,連忙拿出幾張菜單放在桌上,他很有眼色地靠在卡戎身側,彎腰介紹著菜單,“尊敬的客人,紅燒鵝肝、密裏牛排是小店最出色的食物,由專業的廚師采用最優質食材做成的料理,保證您吃完會讚不絕口,這裏還有精美甜品白莎蛋糕....”


    卡戎摘下頭盔,放在桌上,隨手點了幾個菜,對著利比克幾人道:“你們自己點菜。”


    旅店老板一臉愕然,顯然沒料到這位騎士大人看上去挺年輕的,還以為是冷峻威嚴的中年人,盡管心裏嘀咕著,但他還是很快收斂神色,記下剛才卡戎所點的菜肴,詢問其他幾人。


    雖然卡戎他們所在的地方比較僻靜,但也有不少人注意到這邊,不由得竊竊私語。


    “原來是帶女人出遊的貴族子弟,我還以為是哪位有名的騎士,重甲拿來擺威風,麵子在他們眼裏就那麽重要?嗤!”


    “別多管閑事,這樣的人我們惹不起。”“嘿嘿,我們惹不起,但是能看狗咬狗也不錯。”


    “你說什麽..哦,那頭啃人不剩骨頭的惡狼也來了。”


    一位金發碧眼的俊美男子站在門口,他嘴角噙笑,環視旅店大廳,物色著獵物,在看到茜米娜的時候,眼睛不由一亮,接著又審視了幾眼薇薇安,透過衣袍的曲線,他覺得隻要不是運氣太差,這女人也是極品貨色。


    他的視線沒有就此停留,繼續打量著大廳其他人,落在一個跟在傭兵身旁的髒兮兮少年身上,大概是聽過他名聲喬裝的,這種小把戲以前還能騙他,現在已經不行了,這個稚嫩清麗的少女也加入收藏車吧。


    在走到自己專屬的位子坐下的短短時間中,努瑪安已經來迴掃視幾次,確認沒有漏掉好貨色後,這才對旁邊陪笑的侍者道:“老規矩,兩瓶龍舌蘭酒。”


    旅店老板臉色不渝,職業性笑容開始變形,又是這個紈絝子弟,每次對方一來,旅店的生意就會有一段時間蕭條冷落,如果不是對方後麵站著加文城的漢森家族,他絕對會動用自己的人脈,讓對方人間蒸發。


    對於這位不懷好意的不速之客,卡戎沒有太在意,對方隻是一個舍棄人類身份、剛轉化為血族的廢物,根本無法給他帶來麻煩,所以在菜肴擺上桌子的時候,他便開始用餐,身上鎧甲的重量並沒有太大影響,刀叉切割的動作比常人還要輕便靈活。


    不過還沒等卡戎吃幾口,一個酒瓶就呈拋物線飛來,砸向他所在的餐桌,看到這一幕的其他客人有的驚唿,有的起哄,紛紛想看這位騎士是不是外強中幹,麵對挑釁會怎麽應對。


    利比克猛然站起,伸手抓住飛來的酒瓶,丟在遠處的角落裏,啪的一聲玻璃渣子四濺,對砸酒瓶過來的酒漢充滿同情,他現在的主子可不是什麽好人,這個為了一點錢就出頭試探的家夥完蛋了。


    “把他四肢撕下來。”卡戎的語氣沒有情緒波動,就像喝水吃飯一眼簡單,讓聽到他說話的人均是心中一冷。


    開玩笑的吧?就在眾人這麽想的時候,沒有顧忌的利比克驟然衝向那人,眼中充滿殘忍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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