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的房中,瘦弱的年輕人平躺在病床上,針管插在他的手背上,由於疾病的侵蝕,年輕人的皮膚下並沒有包裹太多的血肉,嶙峋的手骨凸顯暴露,顯得格外恐怖。


    “你是李然!”卡戎就站在病床旁邊,一字一頓地念著,躺著的人就是前世的自己,那個自己一直迴避的自己。


    飽受病魔折磨,孤獨地躺著這間病房中整整三四年的時光,在別人花樣年華享受青春的時候,他卻是在這裏等待死亡的降臨。沒錯就是這種死寂的眼神,憤怒瘋狂絕望之後所迴歸的平靜,不甘心永遠潛伏在心中。


    卡戎很清楚這是被襲擊後意識陷入幻境,但是那種刻骨銘心的悲愴還是在不斷侵蝕著他的內心,不斷勾起怒火,魔鬼在他心中生成,他的影子也瘋狂扭曲著,化作詭異的怪物形狀張牙舞爪。


    床上的李然還是那樣,舉目無神地看著天花板,其他人不了解他在想什麽,卡戎卻很清楚,樊籬囚禁住生的希望,那隻有渴望所畏懼的死亡,結束一切是不得不選的最佳結果,這無疑是最傷人的諷刺。


    李然灰暗的眼神中突然浮現焦點,艱難地傾斜著自己的頭顱,良久,才勉強讓自己的視線能波及到門口的方向。


    “他在期冀什麽?”卡戎忘記了,經曆過異世界帶有色彩的生活後,前世枯燥單調的生活細節他已經記不清楚,但內心深處隱隱作痛讓他感到強烈不安。


    就在卡戎思索的時候,房門打開了,一對快要步入中年的男女走了進來,那陌生中帶著熟悉的麵孔讓他如遭雷擊,這就是他前生的父母。


    即使房間中多了兩個人,依舊死寂得可怕,父母並沒有露出太多愁苦之色,神情麻木地接受現實,時間總能磨平情緒,況且他們更擔心的是健康在外的另外一個兒子,總是令人操心。眼前的這個孩子,他們也說不清感覺,但是無能為力那就隻有默默承受,等到有一天他離開,所有人也就解脫了。


    時間在沉默中慢慢流逝著,病床上的李然眼中的焦點慢慢地消失了,他說不出話了,但父母卻不願意花時間講話給他聽,他不清楚原因,靜靜地看著父母離開的背影。殘留不多的美好情感在漸漸消失,也沒有任何恨意,想法是美好的,但很多時候都是奢望。


    卡戎站在窗邊,背對著前世的自己,翻滾的情緒混亂到幾乎要將他的心髒撐爆,但他眼中的堅定卻紋絲不動,“李然,我知道你很想看一眼窗外的藍天,就由我來完成你過去所沒實現的願望。”


    蔚藍的天空中,朵朵白雲漂浮,卡戎抬頭仰望,身上燃燒起金色火焰,熊熊燃燒起病房裏的一切,包括前世的自己也在火焰中化為灰燼,縷縷黑氣試圖悄然侵入他的身體中,然而異變陡然發生,強大的吸力從卡戎心髒處出現,將這些黑氣直接吞噬幹淨。


    “李然已經死了......”


    沒錯,李然確實已經死去,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即使他現在成為騎士得到力量,也無法返迴過去,拯救失敗的自己,這是永遠的痛苦,無法抹去的恥辱。


    現實中卡戎的眼睛恢複正常色彩,意識也迴歸現實當中,心髒一陣抽動,黑暗的氣息因為情緒混亂導致的陰暗麵再次隱隱浮現,但是又被他無情地鎮壓下去。


    黑暗的力量也在畏懼此時此刻的卡戎,蜷縮在心髒深處,再也不敢觸碰他構造的禁錮。與此同時,一股狂亂的氣機從卡戎身上出現,席卷衝霄,當人類內心躁動的時候,也可以比魔鬼還可怕。


    卡戎再次跨步向前邁去,機關的聲響剛出現,斷劍已經後發而至,簡單粗暴地攻擊在四周的牆壁上,巨大的力量直接讓牆壁塌陷,後麵的機關也直接被毀壞。地上的孔洞剛出現,就被卡戎一腳猛踏,兇悍的震蕩力直接讓地麵下凹,短矛還沒刺出就被折斷成一截截。


    “沒有什麽可以阻攔我,即使是自己的過去。李然,我就是你所希望的強大,我會成為最強的,讓世界無法擺弄我們的人生軌跡。”


    被憤怒情緒擾亂心境的卡戎,隨手一擊中也展現了凜冽的破壞力,如同人一緊張恐懼就會分泌激素一樣,騎士憤怒的時候,身體也會釋放出更多的鬥氣,力量也是不同幅度的上升。不過這是不可控的因素,騎士失去冷靜力量雖然得到增強,但在進攻防守中也會失去章法,容易露出破綻被敵人利用,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沒有人會這麽做。


    卡戎很清楚自己的狀態,但他刻意沒有去抑製,而是任由過去的遺憾肆虐自己的心境,每向前跨進一步,他的氣勢就暴漲一分,當一個平時很理智的人開始盡情放縱的時候,所帶來的後果往往是非常嚴重的。


    可以說剛才黑氣入侵勾動幻境成功了一半,徹底掀開了他自己也不願觸及的逆鱗,嚴重影響他的心境,但是刺激得越厲害,卡戎不僅不會被負麵情緒影響,反而會因為反彈而增強。


    如同有些人越緊張思路越清晰一樣,被壓製得越嚴重,卡戎越是能超常發揮,不用再像平時一樣認真,舉手投足之間就有莫大的力量,無論是機關還是攔截的霧精靈,都被狂暴的力量打穿。


    在卡戎前進的時候,大部分學員正獨自一人與霧精靈艱苦戰鬥,有的身受重傷不得不退出試煉,有的為求突破不惜燃燒生命力死磕,血液在呐喊,鬥氣在咆哮,到處都是戰鬥燃燒的謳歌。


    當他到達宮殿最深處時,四大派係的領袖已經都在那裏了,身上或多或少有一些戰鬥後的痕跡,不過隻是一些輕傷,破損衣物下的傷口已經完全愈合。五人以各自最強盛的狀態會麵了,場上的緊張氣氛進一步加劇。


    “這是?!”卡戎身上的氣息讓唐吉訶德神情變幻,這股氣息雖然沒有展露出邪惡,但在混亂上卻很類似,他也查過卡戎的資料,當然知道卡戎曾經墮入黑暗,所以他一直抱有警惕感,這是一名極度崇尚正義的騎士的正常表現。


    “哦?”豪威爾微微提起聲調,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危險感,這位年輕的德爾家主有資格與他們對戰。


    凱撒的眼神如高舉的銳利長劍,身上的氣勢也積蓄到最佳的狀態,先前三招吃了一點小虧,他可沒有那麽不甘心。一直很低調的中立派係領袖卡西亞身上的氣機也是絲毫不落他人,攻擊性十分強,和其他四人隔空交鋒。


    “既然都在,那我們可以開始了。”卡戎目光如劍,渾身骨骼劈啪作響,整個人拔高了兩三寸,肌肉膨脹重組,調整為最佳戰鬥體型。


    他心中的燥亂急需勝利來撫平,所以,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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