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說到此處,眼淚漣漣,顯得十分悲傷而失望,隱隱又透著一絲絲痛苦。


    經過權勝男的仔細詢問,才知道老人叫吳海平,今年六十三歲,從供銷社式的雜貨店起家,如今坐擁七家連鎖超市,其中超市所在的兩家鋪麵是自己的,自己也有一套麵積不小的房子,自己單獨住,雇了一個保姆陪自己說話聊天做家務。


    她的女兒趙玉環為長,二十四年前出嫁時,吳海平沒有錢。


    那時是七十年代,文化浩劫才結束兩年,很多都是國營產業,供銷社也是國家的,沒有取消,吳海平獨自把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拉拔大,付出了極大的心血,平時日子過得緊巴巴,根本沒辦法給女兒準備豐厚的嫁妝。


    即使如此,吳海平還是傾盡全家之力,給她買了一台縫紉機作為嫁妝,又給了她六十六塊錢的壓箱錢,這是家裏的全部財產。


    後來吳海平慢慢地有錢了,又給她補了一份嫁妝。


    這份後補的嫁妝是一套房子兩間鋪麵,以及兩套黃金首飾和十萬現金,在十年前,在普通人看來,這筆嫁妝絕對不菲。


    可以說,吳海平對女兒是仁至義盡了。


    兩個兒子趙玉龍和趙玉虎分別是二十年前、十八年前結的婚,那時,經過吳海平幾年的奮鬥,家裏的經濟條件好了點,女方要求彩禮是三轉一響六十五條腿,吳海平又把全部家當拿出來,才湊夠了兩份彩禮,一前一後娶迴兩個兒媳婦。


    那時候,周圍的街坊鄰居誰提起吳海平不翹起大拇指?


    一個寡婦,沒有父母,沒有公婆,娘家沒有兄弟,婆家叔伯不幫忙,全靠自己拉扯孩子,又風風光光地嫁女兒娶媳婦,一點都不小氣,也不偏不倚。


    她給女兒補嫁妝的同時,也分別給了每個兒子一套房子兩間鋪麵十萬現金,又給了兒媳婦一人兩套黃金首飾,足足花掉她當時所有身家的十分之七。


    她敢拍著胸脯說,自己對兒子對女兒的態度都一樣,絕對沒有重男輕女,唯一的不同就是兒子兒媳住在自己眼前,她給兒媳婦做月子,替兒子兒媳婦照顧孫子孫女,女兒外嫁不可能迴娘家坐月子,也不可能住在娘家,所以她在這方麵虧待了女兒。


    說虧待,其實是她自己覺得的,在外人看來,她沒虧待女兒,因為女兒生孩子坐月子,外孫外孫女的見麵禮她沒少給,月子期間沒少送紅糖雞蛋肉。


    作為一個母親,她方方麵麵都照顧到了,方方麵麵都無愧於心。


    可是,她看不清人心,算不到人心。


    吳海平敘述到這裏,眼淚又流了下來,「小大姐,你說,我做錯了嗎?外人看來,都說我沒做錯,可是我的兒子,我的女兒卻說我錯了!兒子說,他們大姐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自己不應該在她出嫁十幾年後又送她一份嫁妝,送出去的財物應該屬於他們做兒子的!女兒則說,自己是嫁出去的女兒,沒有女兒在有兄弟的情況下給老娘養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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