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公寓內,李銳靜靜的坐在沙發上不語,目光定定的看著窗外夜空,神情有些恍惚,路飛則坐在旁邊陪著,想要說些什麽,卻又擔心讓李銳的心情更差,隻好沉默不語的等待著,也看向窗外想自己的心事。


    自從突破安檢口後,李銳搭乘出租車直奔路飛的公寓,有外交工作人員證件在身,不用擔心被抓,快到的時候下車來,找了個公共電話打過去讓路飛來接,然後步行到小區門口,正好路飛出來迎接。


    安全的到了路飛的公寓後,李銳就走在沙發上沉默不語足足一個小時,路飛看得出來李銳有心事,等了一會兒,見李銳情緒還是沒有調整過來,便起身來,輕聲說道:“門主,我知道你有心事,我有心事的時候就是坐吃的,要不,我給你弄點吃的當宵夜吧?”


    “也好,弄點下酒菜,陪我喝點。”李銳感激的說道。


    “得嘞。”路飛見李銳答應,趕緊忙去了。


    半個小時不到,路飛燒了三個菜端上來,打開酒櫃問道:“喝什麽?”


    “來點烈的。”李銳沉聲說道。


    “上好的二鍋頭,國內朋友捎來的,夠烈。”路飛笑道,拿出一瓶二鍋頭來,再取出兩個酒杯,兩人在餐桌上坐下,路飛到了兩杯,放下酒瓶,拿起一杯放到李銳跟前,舉起自己的酒杯說道:“門主,來,敬這操蛋的人生。”


    “謝謝。”李銳感激的說道。


    兩人碰杯,李銳心中煩悶,很想喝酒,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一股辛辣的酒氣直衝上來,李銳硬生生的壓下去,和著白酒吞下,長籲一口氣,感覺唿出來的氣都是滾燙的,整個人一下子清醒了些,一團熱氣在胸口翻湧,讚道:“夠勁,這才是男人應該喝的酒。”


    “可不是,我還擔心你喝不慣呢,這種酒雖然上不了檔次,但卻是真正的老百姓酒,夠味,夠勁,喝了還不上頭,比那些勾兌的白酒好多了,我特別喜歡這種酒,所以讓朋友有機會就帶一些過來。”路飛笑道。


    兩人隨意的邊吃邊聊著,不知不覺一瓶就下了獨,路飛見李銳能喝,而且還沒喝夠的樣子,又拿出來一瓶打開,給李銳滿上,李銳也不推辭,邊吃邊喝,一邊先聊著,不知不覺又半瓶下肚。


    這時,李銳放下杯子忽然看著路飛問道:“路飛,問你個事。”


    “說吧。”路飛有些高了,但還算清醒,知道正題來了,也放下酒杯答應道。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你生下來就被人拋棄,你會怎麽做?”李銳說道,借著酒意將憋在心裏的話終於吐出來了。


    路飛一怔,馬上意識到這事不小,仔細想了一下,這才正色的說道:“門主,我不知道別人怎麽想,怎麽做,但有一點,一定要搞清楚為什麽再做決定。”


    “拋棄了自己的孩子還有為什麽?再大的理由也無法原諒這種行為。”李銳臉色難看的沉聲說道,端起酒杯就要喝。


    路飛看得出來李銳這是在喝悶酒,趕緊抓住李銳的手臂阻止道:“先別急,你聽我說完,我的情況你也知道一些,對吧?”


    “行,你說。”李銳正色的說道,看著路飛。


    路飛點點頭,眼神微凝,放佛想到了痛苦的往事,沉聲說道:“十歲那年,家人帶我去度假,遊輪在大海上出事,最後沉悶了,我父母帶著我搶到了一個救生圈,但最後,我母親選擇了放棄,而我父親沒有阻止,當時我昏迷不醒,事後知道了這事非常痛恨我父親。”


    “呃?”李銳驚訝的看向路飛,酒意醒了很多。


    “是不是無法理解?”路飛苦笑道:“我曾經痛恨過,離家出走過,也打過我父親,唯獨沒有靜下心來好好聽我父親解釋過,當時,我認為是父親放棄了母親,是懦夫,自私的男人,這種男人不配做我父親。”


    “後來呢?”李銳驚疑的追問道。


    “後來?”路飛苦笑起來,拿起酒杯一口灌下去,一行熱淚滾落下來,路飛情緒激動的繼續說道:“到死我都沒有跟我父親和解,直到料理完了我父親的後事才知道,原來我母親已經是癌症晚期,那次旅行有可能是我母親最後一次了,為了我和我父親能活下來,我母親選擇了死,而我父親每天都活在痛苦和煎熬之中,加上我的叛逆,但為了能夠讓我成長,一個人默默的堅持著,抗下了所有的痛苦,到死都沒有解釋一句。”


    李銳一怔,拿起酒瓶給路飛滿上,路飛顯然了痛苦的迴憶中,好一會兒,苦笑一聲,拿起酒杯說道:“雖然過去了,但我心裏永遠放不下,當年為什麽如此自私,自以為是?如果能夠靜下來好好想想,了解真相,或許我父親不會死的那麽早,他也不會痛苦一生,死不瞑目,作為子女,我是自私的,失敗的,所以,我奉勸您一句,嚐試著站在自己父母角度去思考問題,最起碼應該靜下來,心平氣和的溝通一次,了解真相再做決定,免得像我,悔恨一生。”


    “謝謝你。”李銳眼前豁然開朗起來,感激的舉杯。


    或許是解開了心結,亦或者是心中的痛苦得到了舒緩,李銳整個人都放鬆下來,放開了和路飛推杯換盞,又一瓶下肚,路飛扛不住,醉倒在桌子上,李銳從小就習慣了喝酒,沒什麽大礙,扶著路飛上了床休息,自己迴來自斟自飲。


    借酒消愁愁更愁,瓶子裏的酒全部喝幹,李銳沒有起身再去拿,腦海中滿是黑衣人的身影,揮之不去,漸漸和一個熟悉的人重疊,他們倆是同一個人嗎?為什麽叫赤虎?為什麽不早點來尋找自己?又到底和自己什麽關係?


    窗外夜色深沉,繁星密布,涼風輕輕的從打開的窗戶鑽進來,李銳默默的看著窗外,想了很多,很多,不由哼唱起來:“白雲飄過的地方,是草原人千年的向往,翻飛的草地,成群的馬羊,還有那潔白的哈達,傳唱著夢迴千古的歌謠,草原的英雄啊,隨著金戈鐵馬消失在嘎拉山的遠方,孤單的白狼啊,渴望找到迴家的方向,迴家的,方向┅┅”


    不覺間,已是淚流滿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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