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很聰明,日後必成大器;不想死的趁早滾蛋,別說本神欺負你們這些小輩,要不然等一下有你們好受。”禺疆臉上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雙手捏訣,低念咒語道:“九天罡風一出,雙頭神龍,是時候該覺醒!”九道金光連續射入苦海中,雙手揮動,滔天的魔氣向眾人籠罩而去,莫大的壓力重如泰山。異象紛呈,禺疆顯露出高達數十丈魚身本相,繚繞在他四周的滾滾魔氣,更加強盛,他所立的那片虛空已經快要徹底被魔氣所包裹住。

    九天罡風乃是人神之間的界限,一但突破九天罡風,人便可以成為神。雙頭神龍,在過去那個遙遠的年代,便是海神禺疆的坐騎,隻是這萬年來靈識被禺疆封印在苦海深處,甚至隨著歲月地流逝,早已漸漸淡去了,一切都已改變……

    就在這時,禺疆魚身軀光華閃爍,九道華匯集戌的實質化光柱宛如貫通天地的擎天玉柱,如天上的星辰一般璀璨奪目。苦海裏的血水劇烈震動起來,整片空間也不停的顫動,咆哮之聲震耳欲聾。

    楚楓、蘇宛、玄天玉女三大青年高手牽製禺疆,鄰過、悟然等人才能拚死殺退骷髏大軍,衝出了海神禺疆控製的魔掌,逃到苦海堤岸上。此時,情況有變,楚楓、蘇宛、玄天玉女三人退出百丈之遠,並排而立於苦海中一塊突起的小島之上,麵色凝重注視著前方。

    鄰過與悟然護送眾人離去之後,兩人各自帶著門人以及夢仙宮一共殘餘數十幾人折身返迴。他們迎了上來,夢仙宮門下弟子劍竹正想說些什麽,蘇宛麵色漸漸難看,責備道:“我不是叫你們離開這裏,現在怎麽又返來?”

    劍竹默然,低頭不語。鄰過眼神疾閃,心中瞬間轉過千百念頭,連忙道:“蘇師姐,你不要怪劍竹師妹,要怪你就怪我好了。”

    悟然雙手合十,附和道:“要是這算起來,這其中也有我的份!”

    劍竹一驚,連忙解釋道:“這不關他們的事,是我非要讓他們帶我們來的。”

    這一切玄天玉女都看在眼裏,有意的衝楚楓微微一笑,仿佛千百枝桃花齊齊綻放。

    楚楓雙眉緊皺,麵露殺機,冷冷道:“現在都什麽時候,你們到底有玩沒玩。”

    蘇宛搖頭歎息,眼光向遠處望去,忽地落到旁邊的楚楓處,仿佛想起了什麽,轉頭對劍竹,道:“僅次一次,下不為例!”說著,她頓了一下,轉頭對身後玄天玉女,道:“禺疆,為何會無緣無故停止對我們攻擊,他究竟想幹什麽?”

    玄天玉女表情明顯為之凝重,連一向掛著的笑容也收斂不少,沉吟許久,道:“悠悠萬載歲月過去了,苦海結界封印早已鬆動不堪,傳說中”雙頭神龍“要出世,恐怕到時候他就無人能敵。”

    便在這時,一直沉默的楚楓忽然道:“我看不然。”

    蘇宛等人一起看了過來,道:“楚師弟,你有何破敵良策,不妨說出來?”

    楚楓修羅麵具下的臉色突然變了變,不過外人是看不出來。他頓了一下,麵無表情道:“破敵良策倒談不上,不過以我看來,洪荒時代的海神禺疆,在苦海裏呆了將近萬年之久。歲月無情,一身修為早已魔化,法力無邊的他也隻能在靈識上稍保清醒使命之外,要不然他早就成為真正的邪魔。他定想到這一點,當時把一身修為封印在雙頭神龍身上。”

    蘇宛老眼望了望楚楓,臉色忽然一變,道:“莫非你想……”

    楚楓迴轉目光,盯住她,道:“趁封印還沒有破之前,凝聚眾人之力將禺疆斬殺。”

    “不錯,此時不斬殺於他,更待何時!”玄天玉女聽了這一番話,忍不住附和道。

    如此大膽想法,顯然有些意外,所有人頓時楞住了,在暗夜裏沉默下去。

    蘇宛靜靜的看著楚楓,望著這件絕對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事情。她臉上神色痛苦之極,腦海中兩番念頭不停交戰,道:“可他畢竟是天神,恐怕有些不妥……”

    楚楓眼睛裏隱隱冷光閃動,環顧眾人,冷笑道:“要是你們不敢,那就算了;不過我醜話可說在前頭,你們再妄想打異寶的主意,別怪我不顧往日的情麵!”說罷,楚楓更不看眾人一眼,當先飛身而起,往苦海深處方向而去。

    玄天玉女看了眾人一眼,一串如銀鈴般的笑聲自人群中響起,隨即緊緊跟上去。

    半晌之後,蘇宛等人迴過神來,楚楓與玄天玉女兩人已不知所綜。

    鄰過神情又落了下去,蘇宛似乎有些傷感。悟然低下了頭,又慢慢抬了起來,先開口道:“蘇師姐,我有一事不明,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蘇宛麵上詭異笑容一閃,道:“你但說無妨!”

    悟然仔細想了想,緩緩說道:“剛才我們跟他們合作不是好好的,現在為何又過來不要呢?”

    鄰過也為之一震,愕然看著蘇宛,像是在等待她的迴答。蘇宛麵上笑容僵住,她何等閱曆,轉眼又恢複正常,道:“邪魔歪道,勾心鬥角,隻會顧及自己的利益,沒有什麽信譽可言。剛才我們之所以會跟他們合作,完全是權宜之計,實屬無奈。”

    鄰過滿臉置疑,道:“楚楓他曾經還是我兄弟,他多半不會加害於我們。”

    蘇宛含笑欲言,忽地麵色一冷,道:“古往今來被邪道中人所害的例子,難道還少嗎?更何況他入魔道多年,魔性早已根深地固。據說他還當上魔界少主,一人之下,萬萬之上,好殺噬血令魔道中人驚心動魄的地步,更何況是我們正道中人。”

    悟然微微一變,不解道:“魔界的機密,你怎麽能知道這麽清楚?”

    蘇宛自然不會說出是她師父讓她斬殺楚楓為己任,這三百年間,她師父夢無緣一直都在留意魔界裏麵所發聲的事。蘇宛突然笑了笑,搖頭道:“魔界裏麵的事我又怎麽能知曉,我隻是不過道聽途說,略有所耳聞而已。”

    悟然以前總傻頭傻腦的,後來被他師父無相大師用“洗髓經”洗腦之後,人也變聰明不少,他總覺蘇宛說這些有些古怪,礙於門派有別,也不好多問些什麽。

    這時,數十道光芒從遠處飛來,當先之人光芒最為耀眼,正是聖雲門的李成天。在他的兩側,程雪旋與陵文昌與他並排。隨著他們的到來,數十幾個聖雲門弟子也隨之出現在了他們身後。

    悠悠三百年時光過去,歲月沒有在他們臉上留下痕跡,男的依舊英俊不凡,女的依舊貌似仙女下凡。他們的臉龐上,已不見了當初那種幼稚,多了堅忍與滄桑。

    李成天走上前微微點頭,就算見過禮了。

    鄰過微微施禮,麵帶微笑道:“李師兄為何此時才到此,是否途中麻煩?”

    李成天麵容一沉,眼中一絲疑惑隱隱一閃而過,沉聲道:“我們剛才在路上遇到一小股魔道妖人,所以路上耽擱了;恕爾等來遲,還請各位見諒。”

    鄰過收起笑容,變的嚴肅起來,道:“那收獲如何?”

    旁邊,程雪旋臉色淡漠,什麽話也沒有說。陵文昌臉色微變,身子卻往前踏了一步,冷冷道:“收獲倒是談不上,大部分魔道妖人被竟數殲滅,僅次而已。”

    鄰過雖然已經想到了,但還是不死心,繼續道:“聖雲門乃神州第一領袖,精英盡出;此次異寶,必定是你們囊中之物。”

    忽聽天空中傳出數百道破空之聲,由遠而近,向這裏飛來。四派大驚,待近後一望,原來是蓬萊閣的人,來者竟有數百人之多,人群當中竟然有不少剛才被禺疆骷髏大軍圍攻的人,把茫茫天際都遮去了一半。

    半空中蓬萊閣眾人似也發現了這裏,直向下而來。待落定後,楚偽從中走了出來,身旁還有一個青年男子,正是楚癡。

    “天下異寶應當由能者得之,豈是你等之輩說給誰就給誰。”楚偽神情倨傲,一身白衣,看起來超塵脫俗,豐姿絕世,頗有一派領袖氣概。

    鄰過低聲喝道:“楚偽你貴為閣主也不要欺人太甚,你我心理都清楚,你到底是為何而來。”

    “哈哈……”楚偽大笑,狂放之態盡顯無遺,不過對於他這種強者來說,更加顯得具有威勢,他透發著一股淩厲的氣勢,他如一把出鞘的利劍一般鋒芒暴露,逼視著陵文昌,道:“當年你還是我手下敗將,現在又有什麽資格跟我這樣說話。”

    說到陵文昌痛處,卻無法有效的反駁對方,對方的言詞太犀利了,根本讓他招架不住。

    蘇宛皺起了眉頭,關於楚偽之名,三百年前就是一位年輕高手。身為蓬萊閣二弟子,雖然比不上當初的楚元雄,但修為也高深莫測,他獨踞一方。如今又貴為閣主,連他都來爭搶異寶,不能讓人小視。她臉上現出一絲笑容,迎了上去,微笑道:“楚閣主如此揭人短處,難道就不怕有失身份?”

    蘇宛不愧為夢仙宮最傑出的傳人,雖然這幾百年間很少在神州走動,但她的威名依舊存在,她這麽一開口,還是有許多人紛紛出言附和。

    楚偽麵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眼睛向蘇宛的腳步瞄了一眼,冷笑道:“有蘇仙子在,在下哪敢?本閣主之所以這麽說,無非是讓大家更好記起一位故人而已。”

    蘇宛皺了皺眉,不知怎麽,她似乎總覺得今天楚偽有些古怪,但是一時之間說不上來。

    對麵,李成天勃然大怒,道:“你到底想說誰?”

    也不知過了多久,楚偽忽然微笑道:“本閣主是個十分懷舊的人,也不知道大家是否還記得楚楓這個人?”

    一時之間啞口無言,不知道該如何迴答。過往的一切仿佛如同昨日般,幕幕在目,這一瞬間,像是凝結了無數年的歲月。

    程雪旋迎麵走來,紅裙飄搖,長發被風吹起,搖曳在腰間。她淡淡地笑著,白皙的臉龐上嵌著兩個淺淺的酒窩,溫柔而又淒美。清純的眸子裏還隱匿著一絲不為人知的冰涼。

    那神情中少了幾分幼稚,多了些淡定與從容。

    或許,死也不過如此吧。

    “那人入魔多年,與聖雲門早已無瓜葛;殺父之仇,再相見時,必當兵戎相對。”程雪旋顯然不願再提及往事,直接表明決心。她與剛來時判若兩人,眼神中夾帶著一絲絕望,一份傷痛。

    在一旁,李成天與陵文昌兩人皆神色黯然,一陣沉默。

    楚偽嘴角牽動,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道:“空口無憑,不足為證;你們聖雲門如今貴為神州第一領袖,為天下蒼生安危,趟若他在此處出現,你們該如何是好?”

    “邪魔歪道,人人得誅之,躺若是遇上,我們聖雲門自當清理門戶。”程雪旋聲音平靜似水,沒有任何感情。

    陵文昌一驚,愕然道:“師姐,這麽大的事,你怎麽能一下子就答應他呢?”

    這麽多年,李成天輕輕一歎息。

    楚偽定了定神色,語氣平靜又帶有一絲驚喜,道:“邪魔歪道,人人得誅之,況且說出去的話,豈又再收迴的道理。”

    多少年前的往事,當她們還年少時,在虛緲峰後山,無憂無濾的玩耍。

    程雪旋呆呆站在原地,雙眼緊鎖。半晌後,她才慢慢說了一句,“殺父之仇,定當報之。”

    夜色很美,繁星點點,月光普照,月色籠罩著尚未蘇醒的大地,但怎麽也籠罩不住我們身上透出的淺淺哀愁。

    微風拂麵而來,撩動心眩,三百年艱苦的修煉在這一刻悵然釋懷,到底為什麽修道?難道僅僅隻是為了報仇,寧願孤獨一生而放棄美好紅塵?

    曾幾何時,那份淒情,宛若天成;那份孤寂,在深夜中靜靜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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