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聲巨響,將楚楓震飛出去百丈距離,全身在這一刹那間似有千萬尖刀利刃刺進身體血肉之中,一張英俊的臉立刻慘白。

    他身子瞬間崩潰,整個人無力地從高空掉了下來,重重摔在地上。飛到一半的玉笛失去了主人的催持,立刻如有靈性一般,倒飛迴來,“砰”的一聲掉落在地。

    楚楓無力地躺在地麵,被突如其來的巨大痛楚折磨的無法動彈,眼前一片血紅顏色,可是不知怎麽,此刻他腦海之中卻突然清醒了過來。

    可是他,竟沒有了絲毫恐懼!

    一刹那,那是多長的時間?

    生死邊緣,他會想起什麽?

    是多年前父母親臨終的那一幕?還是十年前自己對神女的承諾,一幕幕在眼前浮過。

    恍惚間原來看到從前,初見麵的那淡淡笑顏……

    這一幕幕仿佛近在眼前,恍如隔世,大仇未報,他又怎麽能甘心呢!

    在這一刻,他發覺異狀,想起了巨盆看到的那句話:“包羅萬象,北鬥七星!”看來這八個古字,才是破此陣的關鍵。隨機應變才有可能破解整個陣勢,這種陣法的奧妙之處就是從頭到尾隻有一種破解之法,牽一發而動全身,隻有找到最關鍵那一點,才能一舉破除整個結界。問題就是那最關鍵“一發”神女不是說過除非一個人身懷儒、魔兩家法訣。

    楚楓微光閃爍,那似有靈性的光影就像一道心靈之門,隱藏在光芒之下,似有萬千影子在其中閃動。他凝神聚氣,集中意念,儒、魔兩家法訣結合施展。

    怒吼,發出陣陣震耳欲聾的咆哮,四麵八方的天地魔氣如怒海狂濤一般激蕩起來,瘋狂向楚楓洶誦而去,原來璀璨的星空立刻變得暗淡無光。

    整片夜空,天崩地裂巨響中猛烈的晃動起來。“轟隆隆”一聲巨響,天地為之變色。一陣陣煙霧漫天而起,楚楓隻覺得眼前白茫茫一片,什麽也看不見,在暈倒前一刻,隻說了一句:“父親,我終於做到了。”

    “北鬥七星”已破,整個結界瞬間消失,沒過多久,煙霧消散殆盡,一切恢複了正往日的平靜。

    “嗬嗬……曆經無盡悠悠歲月,我終於重見天日!”清脆地笑聲劃過天際,古老地祭台透發出一束光束直衝九天雲上,一道絕美的身影清麗出塵,從半空徐徐降落,滿頭銀發披肩散落,曼妙身姿風華絕代,神女降臨凡塵。

    鏤刻在深深心間那白色的身影,清晰得就像在眼前。

    一千年的歲月,仿佛卻在昨日。

    是什麽?悄悄改變了,你我心意?

    是所為的人心?還是歲月無情?

    巫山神女一雙如黑寶石般燦燦地眸子,一眨不眨的盯著這個男子,麵色沉靜如水,千百年滄桑迴眸,帶著淡淡悲哀的述說起往事。過了好久,她笑了起來:“千年等待,千年孤獨?”

    冰封的淚,如流星隕落。

    跌碎了誰的思念,

    輪迴之間,前塵已湮滅。

    夢中模糊容顏……

    古老的笛,纏綿著宿怨。

    喚醒了誰的誓言,

    轉瞬之間,隔世的愛戀。

    追憶往日繾綣……

    許久,楚楓才悠悠清醒來,映入眼前的是巫山神女絕世麵容近在咫尺。被她的容顏驚呆了,她的唇是柔的,她的眼是媚的,她的鼻是巧的,她的眉是婉約的。她的容貌,像是要流淌過來將你擁抱的溫柔水波,讓你沉醉;又似千百年永駐紅顏的美麗,經風曆雪,卻更豔更麗。

    “頭發白,都已經是一千多歲沒人要的老女人,難道我還漂亮嗎?”巫山神女眸若秋水,掩不住輕笑幾聲。

    楚楓不過才多看她兩眼,心中忽然便是一陣激蕩。幸好他修煉多年,猛的驚醒過來,不好意思,道:“神女風華正茂,不知道迷死世間多少男子,又怎麽是老女人呢?”

    巫山神女如水的眸子中閃現出異彩,攙扶著楚楓站起來,苦澀道:“你就不用安慰我了,我當年就沒人要,而如今又過去竟達千年之久,滿頭的銀發,怎麽還會漂亮?”

    觸及到巫山神女傷心事,楚楓見狀也不好再說些什麽。他沉默許久,過了好一會,道:“那你今後有什麽打算!”

    巫山神女站起身,舉目眺望遠方,看著那一片被雲霧掩蓋的虛緲峰。

    “一千年了!”她看了半晌,滄桑地道,“整整一千年的時光……早已是物事兩非,我今後能有什麽打算呢!”

    楚楓轉頭向她看去,她正凝望著遠處。

    她沉默了許久,然後忽地歎息一聲,搖了搖頭,轉過身來,嫣然一笑。

    “迴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楚楓驚慌失措把頭壓低,眼神中似有光芒掠過似乎猶豫了一下,隨即伸手到懷中,拿出了玉笛,道:“這個,是我父親唯一留下的東西,現現在他已經不在了,你就留下做個紀念吧!”

    巫山神女一怔,忍不住抬眼多看了看他,慢慢將玉笛接了過來,在手中把玩了幾下,忽地道:“你知不知道這夢似玉笛乃是太初至寶之一,也就是後來蓬萊閣聖物。這是你父親留給你的唯一遺物,雖然我一直以來都很喜歡你父親,可他已經不在了,我拿著它對我來說沒有用處。你體內有道可怕的封印,這麽多年來,要不是有玉笛壓製著,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還是你自己留著吧!”

    楚楓怔了一下,心中浮現一股暖意,道:“你知不知道,當年我在神女石像那邊看到什麽?”

    巫山神女第一次動容,忽然截道:“看到什麽啦!”

    楚楓向她看了一眼,沉默片刻,道:“問世間情為何物,隻叫人生死相許!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落筆之人;楚昭南!”

    巫山神女仿佛若有其事,淡淡地笑了笑,道:“就算這樣,你也不用把它給我?”

    楚楓看了看她手中的那件寶物,沉默了片刻,緩緩轉過身去,低聲道:“這麽多年來,我已經想通了,報仇並不能代表了一切。我要它做什麽,父母親都已經不在了,我要毀天滅地做什麽?我隻有一個小小願望,那就是一家團聚,可它又不能給我……”

    巫山神女望著楚楓,半晌沒有說話,目光深深如水。

    忽然,她笑了,帶著一千年的滄桑與悲涼。

    “說得好……”

    楚楓向她看去,隻見她臉上盡是笑容,眉目間卻是蒼涼。

    “人生在世,連一家團聚小小願望都做不到,縱使能永生,也隻不過是無盡的孤獨長伴左右。”她大聲笑著,柔媚的臉上滿是滄桑的美麗,手一抬,將玉笛拋了過來。

    楚楓接住,怔了一下,道:“你不是很喜歡我父親嗎?這個可是他唯一留下的東西,你怎麽……”

    巫山神女緩緩收住笑聲,眼中的哀色卻更是重,幽幽地道:“千年等待,換來卻是千年孤獨,這樣我要它來做什麽,不如你吹首曲子給我聽。”

    “恩!”楚楓應了一聲,把玉笛放到嘴邊,吹起了那首最為熟悉的長鄉思。

    幽樂的笛聲將巫山神女帶進入了一個如幻如夢的境界!她仿佛看見了一個英俊少年,手持玉笛,含笑向她走來。

    這是楚昭南和她第一次相會之時,曾吹給她聽的曲子。也是與她離別之時,再次吹那支曲子。

    她茫然若夢,不知不覺,跟著節後,哼出歌詞。

    望著黑色幽靜夜空,思緒藏在夢的心中;曾經美好的暖冬,仿佛是一場夢。“

    離開,人離了心不開。等待,等成迫不及待。

    不在,是現在不在,或永遠不再。

    越愛,越怕,墜落懸崖。

    難捱,自從寂寞以來,青苔把淚眼都覆蓋。

    心海,已心如死海,浪花再不開

    塵埃,卻又惹來澎湃……

    當那首“長相思”吹完後,楚楓還陶醉在迴憶以前和父母親生活的點點滴滴之中。

    她彷然地想那淡藍色的繽紛的天空中,越來越模糊縹緲。

    那時他還年少,飄揚的黑發,明亮的眼睛,手指間翻轉飛舞的玉笛……整個人如同一首清越的笛曲……

    耳畔,那虛無的笛越來越響,越來越歡悅高昂,仿佛星夜兩人攜手步過的溪流,仿佛他的微笑時佛過柳捎的春風,仿佛甜蜜的唿吸,仿佛那緊張的心跳……

    萬千往事傷亂而飄忽地閃爍著,如風似的飄過,冷風唿號,仿佛又幻化為那首歌謠。

    笛聲一停,那個女子在夜色裏,愉快的節拍中略帶幾分蒼涼。麵點微笑地轉過身子去了。依舊帶著熱氣的夜風從遠方吹了過來,拂動她的衣襟。不知怎麽,她的身影看去,突然間特別蒼涼。

    巫山神女化為一道金光消失空際裏,為美麗的月色平添了一道亮麗的風景。隻聽道她滄桑的聲音迴聲蕩著:“問世間情為何物,隻叫人生死相許!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楚楓默默地望著她,半晌之後,低聲歎息,聲音幽幽,說了一句,卻誰也不曾聽清他究竟說了什麽。

    夜色深深,四下無人,隻有樹林深處不知名的地方。遠遠傳來野外蟲鳴,低沉幽幽,如傾如述。

    微風吹過,林間樹梢傾動,沙沙作響,隻剩下楚楓略顯孤單的身影。愣在那裏,一時說不出話來,片刻之後,暗中搖頭,默默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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