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悠悠千載,一切如江水般逝去,隻留下無限的追憶和感慨。追憶如水般的流年,感慨無情的峽穀,任人世多少悲歡,她始終以這不老的近乎永恆的容顏,微笑以對。笑世人的渺小,不過彈指一揮,有多少寂寞,可比遠處高山之顛白雪的孤獨?有多少鬱鬱,可比神女千年風蝕的容顏?又有多少驚天動地的眼淚,可比浩浩不盡的江水?

    當他們進入此陣中,驟然感覺到了不再是原先的靈氣,而是一股仙靈之氣。因為整個巫山仙境其實就是一個非常龐大仙陣,以神女石像為樞紐運行。陵文昌扭頭向楚楓看去,隻見他臉色蒼白,似乎支撐得有些困難。

    四年前,他們隻不過是在遠處,遠遠的觀望著神女石像,相隔甚遠,迷影朦朧,轉瞬即逝。此時,近在咫尺,一絲笑顏,線線縷縷,有說不盡的風情,讓人無限感慨。雲霧是多情,飄飄渺渺,縈繞在山頭,不肯散去,怪道有這樣的詩句:“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漸漸的,他們接近了那座石像女子。神女石像有些腐蝕的痕跡,顯然是飽受歲月滄桑。這是一位美貌女子,筆法細膩,工筆蒼勁有力,都被刻畫者發揮得淋漓盡致,見此石像,便如同見真人一般。她的唇是柔的,她的眼是媚的,她的鼻是巧的,她的眉是婉約的。她的容貌,像是要流淌過來將你擁抱的溫柔水波。讓你沉醉,又似千百年永駐紅顏的美麗,經風曆雪,卻更豔更麗。

    清風徐來,這風,試圖吹散神女的無奈,試圖吹開世人鬱鬱的心結,千年百年來,她何嚐不是再重複著吹散內心的憂鬱。她在告訴世人,在這樣山水之下,依然關閉著心門,依然有沉沉的憂鬱是一種孤獨。

    “這應該是個極其美麗的女子!”程雪旋這麽輕輕念了一句。

    楚楓眼角落在了那座石像之上,身子似乎顫抖了一下,隱隱作痛,道:“這神女石像,似乎隱藏著一段不為人知的淒涼故事!”

    陵文昌看了他一眼,緩緩道:“這幾年來,我查盡本門典籍才知道,相傳這座屹立千年的神女石像,是在癡等情郎歸來的女子所化,每當湖水上漲,石像也同樣長高,而這不解之迷一直流傳至今……”

    程雪旋臉色微變,驚奇道:“這巫山仙境難不成封印著神女的淒涼愛情?”

    陵文昌苦澀一笑,道:“也許吧!隻是不知道那能揭去封印的有緣人何次時才能出現?”

    楚楓默默望著,不由自主伸出手去,試圖擦去石像上殘留的灰塵,原來粗糙的石塊,被無情的歲月腐蝕,在楚楓小手擦拭下,金光亮起,一一顯露。

    問世間情為何物,隻叫人生死相許!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落筆之人;楚昭南!

    “她所等之人,竟然是爹爹!”楚楓駭然,口中低低地喚了這麽一句,他楞住了,坐倒在地上:“怎麽會這樣?怎麽會……”

    此時,異變發生,楚楓懷中金光閃閃發亮,“夢似玉笛,好熟悉的氣息……”

    “轟”的一聲巨響,石像上爆發出一片刺目的光芒,讓他們都難以睜開雙目。一股無法揣測的磅礴力量洶湧而去,石像金光閃閃,透發出無比璀璨的光輝。

    石像上光芒不散,飄忽的聲音依舊在不斷迴響:“千年等待,我終於要重見天日……重見天日……”

    這是一副極其震撼地場景,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楚楓坐在地上,口中一直喃喃道:“怎麽會這樣?難道是……”

    陵文昌眼中露出一絲異樣光芒,對著程雪旋道:“我們走!”

    程雪旋心中一陣不忍:“可是小師弟,他還在……”話還未說完,就被陵文昌強製拉著要出去。

    石像上那雙美目頓時透發出兩道冷冽的光芒,陰冷道:“想走,沒那麽容易!”話落,透發出一道光束,將程雪旋與陵文昌籠罩其內。

    “殺”字出口,一股冷意迅速蔓延而開,周圍溫度驟然下降,森冷的殺氣開始在四周浩蕩。

    陵文昌完全沒有想到會有如此大變故,一不小心就被劈得顯些暈倒過去。程雪旋呐喊著道:“小師弟,救我……”根本沒有任何有效的反抗,一道霹靂,狠狠地劈在她的頭頂上,這一下將她劈了個頭昏眼花。

    楚楓頓時醒悟,大叫一聲,道:“不要!”如此情景如同昨日般,揮之不去,憤怒的焰火,讓他體內那道封印有些破損,身影周圍魔氣湧動,周身上下宛如有幽冥之火在騰騰燃燒。

    “你們先走,去叫師娘過來。”程雪旋與陵文昌兩人隻聽這麽一句話,隨後感覺到自己被一股大力托了起來,黑霧迅速的收攏著,頃刻間消失在空中。

    “我再也控製不住了……”楚楓難以控製本身的力量,洶湧澎湃、漸漸擴散開來,惹得天雷頻頻降下,將整片空間都快轟擊得焦灼,而自己也暈睡過去。

    “嗬嗬……我終於脫困。”銀鈴般地笑聲在四周迴蕩著,一道絕美的虛影清麗出塵,婀娜動人無比,懸浮在空中,似那皎潔地明月一般,透發著淡淡朦朧地光輝,整個人是如此的聖潔。

    她雙目中立時透發出兩道可怕的光芒,道:“太古魔書”訣?“世間竟然還會有人修煉此等邪書?”“罷了,看在你剛才破開封印救我的份上,今日就不殺你。”說完,她騰空而起,化為一道光影,快速向著遠空衝去。出了巫山仙境,一下子又被一股無形當中強大仙力拉撤掉落下去,驚駭道:“怎麽會這樣?難道是……這…這不可能?”

    一個年僅五六歲小男孩跟著一個年輕美麗的女子兩人在一起幸勤耕種棗樹。小男孩瞥著小嘴,天真的道:“娘,這個兩棵棗樹就像是我們一家人一樣,永遠相依畏在一起,永不分離。”

    年輕女子白皙的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柔聲道:“娘也希望咱們一家人,能夠永遠相依畏在一起,永不分離。”

    這時,一個高大英俊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目光無比深邃,微笑道:“我們一定會的。”

    年輕的女子帶著小男孩跑起來,迴過頭來衝著那英俊的男子笑了笑。當真可謂迴眸一笑百媚生,整片星空都仿佛因為她的笑容而明亮了起來,讓人如沐春風……

    可是突然間,他們都變成了死屍,血流成河,恐怖之極。

    “啊!”黑暗中,楚楓一聲呐喊,從夢中驚醒,額頭冒冷汗。

    張欣雨坐在床上,正拿著毛巾擦拭著楚楓冒出來冷汗,柔聲道:“你醒了!”

    楚楓坐起身來,環顧一下四周,屋裏除了他的師娘之外,還有他的師父天絕,二師兄吳明鬆,以及程雪旋,陵文昌兩人。他又是一陣沉默,隨後像是想起了什麽,愕然道:“我怎麽會在這?”

    張欣雨仿佛也沉默了下去,半晌才道:“之前,你在神女石像那邊,搞得風雲色變,陣法毀壞。後來你師父費了好大勁,才把你帶迴來,現在已經昏迷了三天三夜!”

    “神女石像?已經昏迷了三天三夜?我不就……”楚楓似乎還想說些什麽,忽然身子一震,像是發現了什麽,轉頭向那裏看去。卻見天絕睜大眼睛,滿臉怒容盯著他,道:“神女石像那邊是本門禁地,你膽敢去哪。快說,是不是又人指示你的?”

    一股冷意迅速蔓延而開,整間屋子變得異常凝重。楚楓的膽氣降到了極點,偷偷看了程雪旋與陵文昌兩人一眼,見她們低著頭,不敢看他。他拖著虛弱身子,走下床來,跪在地上,沉聲道:“這一切都是弟子一人的錯,還請師父責罰!”

    張欣雨緊皺眉頭,上前要扶起他,低聲道:“楓兒,你師父隻是一時氣惱,向他認個錯就沒事了。”

    楚楓不為所動,依然跪在地上,道:“請師父責罰!”

    張欣雨本來還想替楚楓說情,可他竟然如此倔強,絲豪不領情,也隻好作罷。旁邊程雪旋雖有同情之色,但在他父親麵前卻不敢出聲,而陵文昌萬萬沒有想到,楚楓竟然會以德報怨,讓他羞愧無比。至於他的二師兄吳明鬆,輕輕一歎,沉默不語。

    天絕原本殷殷期待表情,終於轉作更深的憤怒,拂袖而起,冷冷道:“即然如此,你跟我出去;從今往後,不得再踏入巫山仙境。”

    張欣雨臉色微變,打斷了丈夫的話,道:“楓兒,他年紀尚小,不懂事,你就再給他一次機會。”

    天絕默了許久,冷冷道:“不必了,即然這麽不成器,我已經決定帶楚楓出去外麵。讓他的師兄們教他,至於你們以後就繼續在裏麵修練。”

    張欣雨自知無法改變丈夫的決定,眼眶有些濕潤,惋惜的看著他,道:“楓兒,都怪師娘沒能教好你,以至你闖下禍端。以後師娘不在你的身邊,你可要好好照顧自己。”

    山居寂寞,這四年來,一個年紀和自己年歲相近的人,縱然表麵上時常嗬嗬斥斥,心裏倒也有幾分歡喜。這一次,前往神女石像自己也有份,然而他卻自己扛下來。如今即將離別,還不知道以後什麽時侯能夠再相見。她有千言萬語,沒有說出口,隻化為一句:“珍重!”

    陵文昌走了過來,沉默了一會,忽然道:“這麽多年來,我是那麽對你,而你卻以德報怨,自己扛下所有的事,這讓我自愧不如。這份恩情,我記下了!”

    吳明鬆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長,道:“小師弟,不知道何時才能夠再相見,你要多加保重!”

    楚楓沒有迴答,隻是苦澀一笑。沉默了許久,抬起頭望了望天空。

    天絕似乎有些不耐煩,淡淡道:“好了,又不是什麽生離死別,你們不必如此。”話落,拉著楚楓祭起青虹仙劍,化為一道光影,轉眼消失在原地。

    滿山青翠,山風過處,竹海起伏,如大海波濤,極為壯觀。這是四年來,楚楓居住的地方,如今要離去,難免會有些不舍,心中有千言萬語卻說不完。

    “永別,巫山仙境……”

    一切都成了虛無,過往的喜怒哀樂化為一滴淚珠,混跡於江水之間,轉瞬即逝,原來,沒有什麽放不下。巫山漸漸遠去,那始終不願離去的白雲也遠了。

    楚楓再此迴頭望去,或許明天,他依然有他的憂傷;或許明天,他依然有他的眼淚。但是至少曾經,他在這裏曾擁有過。

    憂鬱,在仙境散去……

    虛緲峰主殿,天絕坐在主位之上,這一脈弟子分列在兩旁而站,楚楓跪在地上。眾弟子見天絕滿臉怒容盯著楚楓,他們多少也明白這個小師弟一定是犯了什麽錯,得罪了師父。雖有同情之色,但在自己的師父麵前卻不敢出聲。

    天絕掃視殿下眾弟子一眼,淡然道:“今日叫你們,想必你們也聽說一些事?”

    巫山仙境乃是虛緲峰秘密修煉仙境,可望而不可求,是門下弟子最為向往的地方。然而楚楓既然不懂得珍惜,眾弟子惋惜不已,議論紛紛。

    站在最後麵一人站了出來,這人年紀青青,沒有什麽特別之處,就是看起來像個文弱書生。在虛緲峰中除了楚楓他們三人入門時間最短之外就要屬他,地靈一直負責日常生活起居,也是當中最懂禮數之一。所以他才站了出來,施禮道:“啟稟師父,不知小師弟,他所犯罪?”

    天絕當然不會說出神女石像的秘密,以及今日之所以這麽做的目的。他哼了一聲,指著楚楓道:“此人膽大妄為私闖本門禁地,搞得風雲變色,陣法毀滅。本該逐出師門,念及他認錯態度較好,姑且就讓他暫且留下,不過永世不能再踏巫山仙境。地靈,以後楚楓就教由你來教導,至於他以後的成就如何,就要靠他的造化。”

    楚楓臉色大變,轉眼一想,似乎早就該料到,慢慢低下頭去。

    地靈窒了一下,連忙解釋道:“弟子資質尚淺,恐怕難當此大任。”

    其他弟子則暗自慶幸自己剛才沒有站出說話,在一旁偷樂。

    天絕眼中怒氣一閃而過,似乎從沒有人敢如此對他說話,冷冷道:“叫你教導,你就照做便是,哪來那麽多廢話。好了,我該靜修了,你們都下去。”說完,他一揮袖袍,轉身大步走去,更不迴頭。

    地靈臉上畏懼之色更重,遲疑了片刻,才低聲道:“是,師父!”說完,也隻能無奈的帶楚楓下去。

    虛緲後山,深林古幽,常年雲霧繚繞,不愧為虛緲之名,所以諸多地方都成為本門禁地。建築房屋多數都在前峰,最大是主殿,天絕夫妻和女兒三人便住在此殿後堂。主殿旁邊就是眾弟子起居,其它眾多迴廊小院,每個弟子都獨居一室,就連楚楓也有自己一間。單論居住條件,虛緲峰勝過其他同門各脈百倍。

    晚飯時分,天色已暗了下來。

    地靈以前剛來這裏的時候,也是像楚楓現在這般年紀。那時,他的師兄們對他十分疼惜,基本上沒讓他做什麽粗重活,平時也就做一些打柴,所以他對楚楓同樣也是如此。

    用完晚飯之後,楚楓默默的跟在地靈後麵,來到自己住處。

    等地靈幫他安頓好之後,見楚楓一直都悶悶不樂。他微微一笑,安慰道:“小師弟,師父,讓你以後跟著我,可能是一時氣話,你不必放在心上。等過一時間他老人家氣消了,自然就會接你迴去,這當中你就負責到後山去砍柴。至於修煉方麵,目前我也隻是煉到第二轉,基本上沒有什麽可以教你。為了不耽誤你修煉進程,我索性瞞著師父,到藏書閣將本門”九轉紫經決“六卷法決偷抄過來,我能做的隻有這麽多了。至於你以後的成就如何,就要靠你自己的造化。”

    楚楓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一屢曙光,頓時心中大喜,連忙跪倒在地上,恭敬道:“多謝,地靈師兄成全!”

    地靈顯然沒有想到眼前這小師弟,竟然如此懂禮數,不由得多了一絲的好感。他上前將他扶起,微笑道:“你、我乃是同門師兄弟,不必行如此大禮。以後你去後山砍柴時,暫且就住在後山的小茅屋裏,每隔一段時間再送些柴迴來。那裏相對比較安靜,很少會有人會去打擾,你可以在那裏自行修煉。不過你在砍柴時千萬別往樹林深處走去,因為那裏不知何故,最近有些詭異。”

    楚楓心存感激,沉浸在喜悅當中,連連點頭。此時,他早已把在砍柴時千萬別走進樹林深處這事,給拋之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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