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秀心裏明白,自己的生命已經到了盡頭。此時所剩下的不過是蒼天留給她最後的一眼光陰,一旦閉眼,她就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寶貝兒子。

    她摸摸楚楓的額頭,鄭重道:“楓兒,雖然你現在年紀還小,但是你卻如此執著。是時候該告訴你一些事,至於誰做的,讓你知道,整日活在仇恨當中,對你以後的成長沒有半點好處。你的父親楚昭南原本是蓬萊閣閣主,而你娘我原本是魔界裏上任魔王最為器重的大女兒”冷血公主“心恨手辣,也就是現任魔王的妹妹。但自古以來正邪不兩立,在三百年前因為我,你爹帶著我退出修真界歸隱,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她從懷中取出一隻精致的玉笛和一本枯黃古書。

    “楓兒,為娘快不行了,這玉笛本是你父親蓬萊閣聖物”夢似玉笛,“而這本枯黃古書乃是魔界上乘法訣”訣。“你帶著這玉笛到西南方向聖雲門虛緲峰找你父親結拜兄弟天絕,道明來意,他自然會善待於你。”

    若是…那一天正道真的容不下你,你就直接帶著這本枯黃古書去魔界找你舅舅魔界之主魔王煞血,他會看在我往日的情份上收留你。至於訣沒有名師教導,你最好別自行修煉,心誌不堅者,搞不好會踏上魔道這條不歸路。若是逼不得以情況下,自行修煉訣,不到萬不得已時,最好別在人前輕意施展,要不然你就會有生命危險。切記!

    “楓兒,我想聽你吹的那首”長相思!“

    楚楓含著淚,哭泣道:“好…好…娘,我吹給你聽。”

    雲秀微笑道:“真是娘的乖孩子。”

    “長相思”曲調大意為:“望著黑色幽靜夜空,思緒藏在夢的心中;曾經美好的暖冬,仿佛是一場夢。”

    離開,人離了心不開。等待,等成迫不及待。

    不在,是現在不在,或永遠不再。

    越愛,越怕,墜落懸崖。

    難捱,自從寂寞以來,青苔把淚眼都覆蓋。

    心海,已心如死海,浪花再不開

    塵埃,卻又惹來澎湃……(注一)

    在這天賴之音中,雲秀已經到了氣弱遊絲,楚楓心頭一直深埋的隱隱擔憂,忽然全部湧上心頭,他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無比,甚至於連他的手,也開始微微發抖。

    望著那個瘋狂掠去的身影,他忽然感覺到從未有過的無助,如龐大的陰影籠罩在他的身旁,他有心要追去,可是這身軀腳步,竟仿佛被無形的力量隨束縛,一點也動彈不得。隻有在內心深處,楚楓拚命地對著雲秀喊著:“不要……不要……”

    楚楓心中直沉了下去,看著那不久之前還在眼前的苗條身影,他竟有種不敢麵對不敢靠近的膽怯。壓製住自己狂亂的心跳,輕輕叫了一聲:“娘?”

    楚楓的腳步緩緩向前邁去,每走一步都顯得很是吃力。終於,他靠近了雲秀的身體,口中低聲地道:“娘……你別嚇我……”

    他那略顯得顫抖的手碰在雲秀的肩膀,莫問咬了咬牙,手上用力,將雲秀的身體翻轉過來:一張意外的略帶著微笑的臉龐,呈現在他的眼前。

    雲秀依然微笑著,淡淡道:“楓兒,為娘實在不行了,你自己要堅強麵對這一切。最後為娘鄭重告訴你,你以後遇見漂亮的女孩子,你要記住,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我以前與你爹爹就是這樣,我好像看到昭南來接我了。”

    雲秀拖著沉重的殘軀向楚昭南方向爬去,兩人之間近在咫尺,卻如隔天涯那一般遙遠。

    最後,雲秀握住楚昭南的手,人也倒下了,嘴角似乎有一絲欣慰,也許是因為看到和丈夫在一起。“

    她的身體還是溫暖的,她的神情依然恬靜而端莊,手依然緊緊握著楚昭南,隻是沒有了“生氣”。

    楚楓的雙腿一軟,坐在了地上,瞬間之後,腦海中一片空白。

    “爹走了,娘也去,為什麽……”這是他腦海中惟一的呐喊聲,在他的心中無止境地迴蕩著。

    楚楓此刻並沒有哭,也許是眼前的一切讓他變得堅強。

    他把父母親給他的夢似玉笛和魔家無上絕學《訣》收在懷裏。

    “爹和娘都死了,人海茫茫,何處才是我家啊!”

    “沒有經曆過痛苦的人,永遠都無法體會甜蜜的滋味,沒有經曆過分離的人,永遠都不會明白。”

    不知什麽時候,天空兩道身影直射而來。這兩個人是蜀山劍派真武長老與佛梵寺無相大師。

    看到眼前所發生的這一切,不驚身子微微一震,以他們的道行,轉眼即失。無相大師,雙手合十,低吟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看來老呐來遲了。”

    真武長老歎了歎氣道:“貧道縱橫幾百年來,想不到在近幾十年裏,修真界中竟會有如此的瘋狂,看來在不遠的將來修真界將要麵臨一場空前的災難。”

    佛梵寺無相大師搖搖頭,雙手合十,低吟道:“阿彌陀佛。”

    為什麽以這兩位修真界高手如今的道行沒能認出楚昭南和雲秀,這是因為楚昭南在死前特意改變,目的是為了楚楓以後能像個平凡人,希望他能過著平凡的生活。

    後來,經過蜀山劍派真武長老和佛梵寺無相大師的整理,他們兩人把村裏的人都埋了刻上墓碑。

    而鄰過,黃聞勇一直在他們的父母親墓前哭泣。此刻,楚楓沒有再哭,癡癡的坐在墓旁,神情呆木,眼神含著一縷仇恨。

    真武長老和無相大師兩人把楚楓這一係列動作變化都看在園裏,眉尖微皺,以楚楓小小年紀,眼神中竟然含著一縷仇恨,恨孽太重。雖然在數百年修為可以說是一日千裏,但因為他恨孽太重,沒有百年的教育,搞不好到最後還會墮落入魔道。

    古往今來,修真之道,資質極其重要,世間常有所謂天才悟道,即勝過百年修行一說。各門各派收徒一看緣法,二看慧根,三看人品,收徒比較嚴謹,有時還會經過重重考察。

    所以真武長老比較看重不遠處哭泣的鄰過,雖然這小孩姿資不如楚楓好,但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練武奇才,若是細心教育前途不可限量。於是便走到鄰過麵前道:“孩子你父母親都不在了,我帶你走吧!等你以後有能力再給你父母親報仇,好嗎?

    鄰過停止了哭聲站起來,驚呀道:“長老這是真的嗎?若你能教我學法術,我便跟你走。”

    真武長老對鄰過點點頭,祭起七星仙劍綠光一現,帶著鄰過踏著長劍,向無相大師抱拳施禮,淡淡道:“貧道先行離去,大師後會有期。”劍勢立收,身子化作一條閃電轉眼消失在雲霧中。

    出家人一向以慈悲為懷,佛梵寺當然也不例外。

    無相大師迴頭看了看剩下的兩人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你們的爹娘現在都已經不在,你們跟老呐走吧!”他知道百年難得一見的修煉奇才鄰過真武長老被帶走了,但他還是比較看重傻裏傻氣的黃聞勇,佛門講究的是心無雜念,黃聞勇挺適合他的,但又因為佛門講究的是慈悲為懷,於心不忍,所以他還是想把兩個小孩都帶走。“

    黃聞勇倒沒有多想什麽,可能是他的年齡太小的緣故,淡然道:“我跟你走。”

    無相大師微微一笑,道:“很好,那楚楓,你呢!”

    楚楓淒涼的搖頭,低聲道:“我不要跟你們走,我隻要我爹娘。”也許是再勸無意,見他那樣堅持沒有再說些什麽了,無相大師隻好無奈做罷走開。

    當夕陽掛在山尖,無相大師看了看天色,歎息道:“時候不早了,我們該走了。”

    黃聞勇失落道:“楚楓我要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佛梵寺無相大師就這樣收黃聞勇在他的門下,佛光一現,拉起黃聞勇祭佛珠帶他走了。

    隻留下楚楓一個人,他跪在父母親的墓前,道:“父親、母親我要離開這裏,去找您所說的聖雲門,等我日後學成歸來,一定會為你們報仇。”

    殘陽之下,新墳前,一個略顯單薄的身影卻靜立如山,伴著山風,伴著花香,融入在這寧靜的畫麵。是誰在無聲中唿喚,是誰在黃昏中呐喊?是誰在追逝著舊夢,是誰在尋找著未來?

    天空依舊,心卻慢慢走遠,逝去的強留不住,注定的誰人能改?

    披仔山頂上,也就是在楚楓離開不久。一道身影出現在那,那人一襲青裝,中年男子,麵容冷峻,隱隱透出一種不怒自威的霸氣。

    那人步履輕盈,徐徐而行,看似緩慢但每步邁出均已在十丈開外,宛似禦風而行。到了山腳下,他仰首望天,祭起一柄青虹仙劍。霎時,化為一道青色光影,在楚家四合庭院徐徐落下。

    日薄西山,晚霞染紅了半邊天,將天邊的紅雲鑲上了道道金邊。

    亭院裏靜立兩座新墓,碑文筆墨尚未幹,顯然是剛立不久。其他的地方早已是狼籍一片,濃煙四溢,靜如死城。

    那人看到墓碑上的文字一刹那,他一下子呆住了,驚乎道:“怎麽會這樣?”

    他清楚的記得,前一段時間他們還見過麵,然而此刻卻……

    往事一幕幕浮上心頭,那曾經的、那消逝的、那永恆的……在他心中留下了太多的遺憾!

    他的心,如墜冰窖一般渾身發涼:“大哥,我還是來了……”

    日落時分,白天與黑夜交替,落日的餘輝將楚家四合庭院渲染得幾分淒涼。

    “故人已逝,往事已矣……唉!”他搖了搖頭,知道有些事情根本無從預料,收拾起失落的心,一步一步離去。

    當他走出楚家四合亭院,也就是黑暗來臨之時,原本安寧的披仔村便已不在平靜,一股魔氣自其中一座墓地中升騰而起,無盡的黑暗開始籠罩整片四合亭院。

    不知道何時,兩道黑影出現在楚昭南與雲秀墓前!

    他隱隱約約聽見後方傳來一陣陣怒吼,不過他沒有太在意,因為故人已逝的緣故,這裏已經沒有再值得他留戀的。

    注一;

    此曲名雖為《長相思》,但卻有別於現實當中的“長相思”與《煙花三月》片尾曲子倒有幾分相似。曲調哀婉悲涼,掩不了的神傷,忍不住的心碎,悵然幽咽的笛音,聲聲入耳,聲聲哀切。行至高潮處更顯得莫大的悲愁感,恰恰能觸動人的內心深處最柔軟的那一部分。給人以空靈縹緲的感覺,又讓人沉浸在無限遐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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