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男士大開眼界,a國的人怎會想到一張宣傳照暴露了國家機密?


    他驚歎:“孩子,你太厲害了。”


    可小家夥並不太領情,嘟嘟小嘴巴,咕噥:“這隻是很簡單的。”


    旁邊的薩克斯手驚訝極了:“孩子,你怎麽會有這種本領?”


    “daddy教我的啊。”言寶寶昂起頭,驕傲又幸福,“我daddy是世界上最厲害的人呢。”


    說完,烏烏的眼珠轉了轉,扭過身子湊上去親親甄愛,“mommy也最棒。”


    言溯從洗手間迴來後,單簧管手也迴來了。她在走廊上正好迎麵遇見新上車準備去餐車吃午餐的英俊男士。漂亮的單簧管手和他擦肩而過,衝他笑笑,算是打招唿。


    她才迴到位置上,就聽小提琴手譏諷地哼一聲:“放浪。”


    單簧管手挑眉:“你說什麽?”


    小提琴手不看她,而是望著薩克斯手:“你的女朋友剛才在和一位英俊男士調情呢!”


    薩克斯手皺眉,單簧管手無辜地癟起嘴巴:“沒有,隻是打個招唿而已,我並沒有覺得他有多英俊。”


    言溯一直望著甄愛望向窗外的側臉,聽了這話,迴頭:“事實上她說謊了。她認為剛才經過的那個男士很有吸引力。”


    爭論的那三人奇怪地看過來。


    “她朝那位男士迎麵走去時,特地把長發攬到遠離男士的一邊,離男士近的那一麵則露出整段脖子。這極具性暗示意味。和他擦肩而過時,走廊很窄。一般女性會下意識地背對男士而過,這是性別意義上的下意識的自我保護。但她側身時,用正麵麵對男士,胸脯和對方的手臂相擦而過。”


    他淡定尋常地列舉出一堆證據,全車廂的人都傻了眼。


    “s.a.!”甄愛瞪他一眼。


    言溯默默捧起水杯:“當我沒說。”


    可薩克斯手生氣了,離開座位坐去鋼琴手那一桌。單簧管手臉色尷尬又難看,趕緊追過去哄。


    言寶寶仰著腦袋瓜,左看看右看看,細細的眉毛揪成一團,大人們都怎麽了?


    到了下午,列車離開青黃相接色彩斑斕的田野,進入茂密的森林,流水淙淙,陽光燦燦。森林擋去大半的午後陽光,綠樹間一束束的光芒透過全景玻璃灑進來。列車仿佛穿梭在光之綠隧道。


    車廂裏非常安靜,隻能聽到森林裏的鳥叫聲。


    言寶寶貼著落地大玻璃,亮晶晶的眼珠好奇又專注,時不時學著鳥兒:“唧唧~啾啾~”


    車廂裏其他人則都安靜欣賞著全方位的美景。在大自然的美景前,所有人都被折服,滿心欣賞與敬畏。


    某一刻,車廂裏傳來低沉舒緩的大提琴聲。


    長發的大提琴手為森林的風光沉醉,不自禁地用音樂表達心中顫栗卻安寧的心緒。很快,單簧管,薩克斯,指揮手,小提琴全加入進去。


    音樂團隨心而動,閉上眼睛,如癡如醉地演奏一曲森林交響樂。


    悠悠揚揚的音樂像陽光,溫暖每個人的心房;又像泉水,滋潤清涼每個人的思緒。


    下午茶時間,言寶寶又吃了一份冰淇淋。雖然甄愛隻許他吃一個球,可他還是開心極了,又吃了一小塊檸檬派。


    甄愛給他切著檸檬派,擰擰他嘟嘟的臉蛋,輕聲說:“吃那麽多甜食,小心蟲子把你的牙齒吃掉。”


    “他愛吃甜食的個性,和你一模一樣。”言溯說。


    甄愛癟癟嘴不理他。


    不一會兒,服務員過來收走餐盤。之後的旅途也是風波不起,直到半個小時後,列車重新駛上原野。


    甄愛望著青一塊黃一塊藍一塊紅一塊的彩色原野,完全被自然的顏色吸引。


    某個時候,她迴頭,見言溯蹙著眉心,目光凝在那個音樂團上。團員們聚在一起玩撲克。甄愛以為言溯在算牌。但他說:“單簧管手去洗手間了。”


    “所以?”


    “已經40分鍾了。”


    甄愛一愣。音樂團的人都在玩牌,或許這樣時間過得很快,沒有人注意單簧管手,連薩克斯手都專心於牌局。


    甄愛起身走去車廂盡頭。一個洗手間是空的,一個鎖著,有人。她敲了幾下門,半刻後,心裏便有了不好的預感。


    裏邊沒人迴應,門鎖也打不開。


    一群人圍著洗手間,看服務員打開了門。裏邊,單簧管手倒在馬桶上,靜止不動。


    薩克斯手立刻要衝上去,被言溯攔住。他探了一下她的脈搏,又看看她的臉,說:“死了。中毒。”


    眾人大驚,薩克斯手悲痛得大哭。


    鋼琴手不解:“是自殺嗎?因為剛才和薩克斯手吵架,他不理她?”


    大提琴手:“不至於吧。”


    鋼琴手指著洗手間:“這裏就她一個人。沒人能進來啊。除了服務員有鑰匙。”


    服務員嚇一跳:“這和我沒關係,我一直在收盤子,再說我又不認識她。”


    “那就是自殺了。”鋼琴手說。


    很快,乘警趕來了。


    乘警勘察了現場,又聽了大家的話,得知單簧管手去洗手間後,隻有薩克斯手去過那個方向。乘警指著薩克斯手說:“她如果不是自殺,就是你過去和她說話,給她下毒,她關上洗手間後,毒發死了。”


    薩克斯手驚呆:“我為什麽要殺她?”


    “因為你和她有過爭吵。”


    “不是!”


    蹲在地上檢查的言溯淡淡開口:“請問,單簧管手中毒後,為什麽要重新把自己關進洗手間?”


    乘警一時語塞。


    言溯用手帕撿起地上的口紅:“頂端有劇毒的氰化鉀粉末。死者是補妝時,被口紅毒死的。”


    “原來是這麽下毒的啊。”乘警一拍腦袋,又感歎,“那就難查了。或許是有人在她上車之前塗的藥呢,兇手或許不在車上。”


    “在。”言溯起身,掃了一眼音樂團的眾人,“單簧管手在午飯後也補過妝,那時,她並沒有出事。我想,兇手很清楚單簧管手有飲食後補妝的習慣。在午飯後到下午茶的這段時間。死者的口紅發生了變化。”


    “兇手手上一定還有盛氯化鉀粉末的瓶子。”乘警瞬間來了精神,“這個車廂裏的人一個也不許走,把東西都拿出來搜。”


    言溯剛準備說不用,但想了想,沉默了下去。


    很快,男女乘警們分成兩撥,把車廂裏所有人的物品以及身體都搜尋一遍。整個車廂的座椅花瓶垃圾桶甚至洗手間的一切都找過。但並沒有發現。


    乘警奇怪了:“這是為什麽?”


    言溯道:“隨身帶著毒物,不方便。而且在車上給死者的口紅下毒,很難掩人耳目。”


    “車上不能下毒,又不是在上車前下毒。那到底是怎麽迴事啊?”


    言溯:“上車前在一支口紅裏下毒,上車後,把這隻口紅和死者的調換。”


    一下子,所有人都瞪大眼睛:“原來如此。”


    “替換的那隻口紅,應該和死者原有的這支一模一樣。不然,死者會發現不同。”言溯說,“找到和死者一樣的口紅,那個口紅的主人就是兇手。”


    可,乘警還是蹙著眉毛:“剛才我們檢查氰化鉀容器時把所有東西都搜過了,並沒發現口紅啊。除了死者,車廂裏有3位女士。但這3位都不用化妝品。男士們就更不用說了。”


    言溯沉默不語,走了幾步,隨手拿起小提琴,慢慢拉起來。


    甄愛抱著小寶寶,對眾人解釋:“他想問題的時候,習慣這樣。”


    眾人並不認為能有什麽轉機,雖然一個密室死亡案在他的解釋下變得異常簡單。可現在找不到口紅,他的設想就無疑是天方夜譚。


    乘警想了想,看向薩克斯手:“還是你,你把備用的口紅扔進廁所了。”


    薩克斯手冤枉:“那會堵住馬桶的。”


    乘警遂無話可說。


    就在大家都以為要陷入死胡同時,小提琴聲戛然而止,言溯靜靜地說:“剛才你們演奏交響曲的時候,我就感覺這把小提琴的音色不對。”


    他擰鬆了琴弦,拿著手帕伸進琴身裏。很快,他的手停住,似乎掰了一下。


    等他的手拿出來時,手帕上赫然一隻和死者用的一模一樣的口紅。


    眾人的目光齊齊聚在小提琴手身上,後者臉色煞白。


    言溯:“隻要檢查這支口紅,就可以找到死者的生物痕跡。”


    小提琴手垮下了頭:“對,是我。”


    薩克斯手不可置信:“為什麽?”


    小提琴手抬起眼睛,淚霧迷蒙:“是我先認識的你,也是我把她帶到團裏來的。我把她當好朋友,把喜歡你的心思告訴她。可她知道後,立刻去追你。天天和我講述你們之間的恩愛。我沒生氣。但是昨天,她告訴我,她根本就不喜歡你,隻是因為我喜歡才追去玩。她太可恨,我不能原諒!”


    薩克斯手呆若木雞。其他人也陷入沉默。


    列車到終點站,小提琴手被警方帶走了。


    言溯他們下了車,服務員追上來:“車上還有一個箱子呢,你們誰忘記行李了?”


    音樂團的人檢查一遍,把薩克斯手和小提琴手的東西也查了:“不是我們的。”


    言溯和甄愛也沒少東西。


    轉身走一步,言溯腦子裏突然閃過一道光。那個中途上車的英俊男士不見了。


    “我上去看看。”言溯拍拍甄愛的肩膀,立刻返迴車廂。


    那個遺留的箱子果然在男士的座位上。沒有上鎖,隻有兩個搭扣。


    言溯過去打開搭扣,要掀起來,見甄愛正好站在外邊的月台上,隔著一大塊玻璃,在陽光下對他靜靜地笑著。


    言寶寶則坐在行李箱上,仰望著爸爸。


    他亦迴報一笑,把箱子轉了個方向,蓋子擋住甄愛的視線。


    箱子裏放著一把樂器,卻不是剛才那個音樂團的。因為,那是一把中國古典樂器,琵琶。


    他把琵琶翻轉過來。背麵,有一個剛剛刻上去的新鮮痕跡,一個“+”號。


    多年前,他在哥大校園的台階上收到一個袖珍迷你的琵琶,背後刻著小小的“+”號,是古老的計算方式,數字7。


    宣告他會是性幻想案裏第7個死去的人。但,當前麵的6個人一一死去後,他活了下來。


    如今,實物版的琵琶又來了。琵琶的意思是:英年早逝。


    言溯穩穩地把琵琶放迴去,闔上箱子,對服務員說:“不是我的。”


    服務員撓頭:“果然還是那個音樂團丟下的吧。”她抱起箱子去追了。


    言溯立在空空的車廂裏,對玻璃外的甄愛笑了笑,轉身下車。月台上的甄愛亦轉身去車門邊和他會麵。


    他在車廂裏走,她推著行李箱和寶寶,在車下走。


    陽光照在玻璃上,絢爛而透明,仿佛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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