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甄愛極其冷靜,“他為我付出太多,我隻是做我想做的。”

    “為你付出?”伯特深覺可笑,卻又聽出別的意思,臉色一下變了,“嗬,我從不懷疑你的魅力。”

    他眼中閃著奇怪的光彩,“k,你說,我們littlec幾年不見,是不是越來越漂亮了?”

    k點頭,卻是不敢看甄愛的。

    甄愛不明白。

    “k!”伯特把座椅放倒,科爾立刻接方向盤。

    甄愛見自己的靠背也倒了,驚愕之時,伯特已俯身湊近,低沉而危險的聲音迴蕩在耳邊:“我剛才就覺得不對了。”

    他手臂下落,用力箍住她的細腰,冰涼的鼻尖貼在她的脖子上,狠狠地嗅,像獵犬嗅一塊肉。她驚得一動不動,卻聽他陰沉道:“c,你身上的氣味變了。”

    甄愛驀然頭皮發麻,心跳驟停。脖子上窸窸窣窣。

    他吸著她的香氣,從她白皙的脖頸間抬起眼眸,目光陰森,像某種嗜血的獸:“你把你的貞潔給了那個男人!”不是詢問,而是肯定。

    “你怎麽能這麽不乖?”他隱忍而淩厲的氣息太近,甄愛渾身冰涼,想動卻動不了。

    他的唇摩挲著她的脖頸,一張一合:“知道a和我最喜歡什麽水果嗎?”

    她僵硬著身子,不迴答。

    少年時的亞瑟和伯特在她實驗室外開了果園,種了好多果子,到成熟的時候,放在漂亮的竹籃裏打上蝴蝶結,擱在她的試驗台上。

    她喜歡精致的籃子和蝴蝶結,收藏起來;亞瑟和伯特敲她的門去迴收,她說被外麵的鬆鼠偷走了。亞瑟很配合:“那我去找鬆鼠要。”伯特卻搗蛋:“切,該不是你這貪吃鬼把籃子烤了吃了吧?”她氣得摔門。

    可此刻的伯特那麽危險,一點兒不像那時的少年。

    他緊緊貼在她身後,身體溫熱又結實,聲音卻冰冷飄渺:“種的果子悉心嗬護了好多年,臨成熟了卻被別人摘走咬了一口。這種心情,你明白嗎?”

    安靜。

    甄愛被他束在懷裏,頭發發炸,不敢唿吸。

    他擰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臉掰過來,直視:“littlec,你惹我生氣了。”

    伯特的臉色格外平靜,靜得可怕,深深的眼中閃過一抹紫色,是他怒意爆發的前兆:“你說,a要是知道你背叛了他,他會多生氣?”

    甄愛大驚,毛骨悚然,下意識一縮,卻沒能逃脫。

    伯特單手把她從安全帶裏撈出來,攏到車後寬敞的空間裏。

    甄愛毫無還手之力,猛地被他拎去後邊,她忍不住“啊”地失聲尖叫。

    這一叫,伯特陡然停下來,懷抱不由自主地顫了顫。

    他低頭,微微眯眼看她,眸光閃閃,帶了一種情欲挑起又得到釋放的迷醉,仿佛身心都得到極大的滿足和撫慰。

    身體像觸電般狠狠顫栗了一下,他死死扣住她的下巴,拇指肚撫摸她顫抖的唇,闔上眼睛仰頭望天,仿佛沉迷地享受著身體裏某種瘋狂流竄的痛快。

    他白皙而修長的脖子上,喉結滾了一下,幾近呻吟似地長歎:“god!littlec!就是這個聲音。”

    甄愛全然不懂他說什麽,此刻,他周身散發著極度危險的氣息。

    他手掌緊扣她的臉頰,脈搏像失了控般瘋狂搏動。她驀然明白她隻怕喚起了他的某種欲望。

    伯特壓著甄愛的肩膀,力道大得她掙紮的力氣悉數被化解,他鼻尖抵著她,唿吸急促又狂熱,和剛才的他判若兩人。

    甄愛大駭,嚇得麵容失色,力氣比不過他,幾乎想不出別的辦法,絕望之下慌不擇路地大喊:“你要是敢碰我,亞瑟不會放過你的!”

    話音沒落,甄愛自己先懵了,她在說什麽?

    伯特瞬間停了下來。

    “是嗎?”他不怒反笑,“現在知道這世上,誰能保護你了?c,這是你的本能。”

    甄愛怔了,愕然看著他琉璃般漂亮的眼睛,他得逞了似的笑意盎然。

    他剛才是故意刺激她?

    伯特沒有鬆開她,忽然收斂了情緒,眼眸變深,低下頭。嘴唇在她唇上,很輕很輕碰了一下,不帶任何多餘的動作,很幹淨。

    甄愛愣愣來不及反應,他已不作留戀地抬起頭,眸光燦燦,唇角輕彎,一如無數次他捉弄她,成功惹她哭、惹她氣、惹她叫、惹她鬥嘴的快樂自在。

    甄愛知道被他耍了,氣勁兒上來,一拳揮去,卻驀然停在半路。雖然伯特這一刻沒動作,但他仍沉沉壓在她身上,神色玩味。甄愛像一隻被小狗盯上了的肉包子,全身寒毛都豎起來,裝作沒在意那裏,兇他:“你起開!”

    伯特表情微妙看她一秒,真跪坐起身了。

    甄愛驚得麵色煞白,光

    速扭過頭去,拚命往後縮,可他抓住她腳踝一扯,把她再度拉倒在他身下。“你敢!”甄愛尖叫,“伯特!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他笑,語氣像鬥嘴。

    “我殺了你!”

    “我倒認為你不會舍得殺我。”伯特笑容更大。

    甄愛怎麽用力都推不開,氣得眼睛紅了,止不住的恐懼像冷空氣侵襲到四肢百骸。

    他見她氣得發抖,又不忍,哄小孩似地抱住她的頭,在她耳邊喃喃,聲音竟有些柔弱:“littlec,別動!就一下,乖!我怎麽會傷害你?但我現在很難受,不要把我推開。好不好?”

    甄愛一懵,皺眉嗚咽著推他:“我不要!你走開!”

    他摁住她的肩膀,眼神失控,不知是警告還是談條件,一字一句咬牙切齒:

    “知道嗎?我不想強迫你。所以一人讓一步,你乖乖的,不要推開我,好嗎?”

    她始終默然,一聲不吭,仿佛沒有任何情感,隻是一個娃娃。

    可對他來說,全世界,隻有她不是娃娃。

    甄愛惡狠狠瞪他,一副恨不得吃了他的表情,憤怒地拉下裙擺滾去角落。

    “好啦,別生氣了。”他湊過來哄她,“我都沒碰你。”說得還很遺憾。

    “你滾!”她掀開他的手。簾子前邊,k聽了,驚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我不滾。”他慢悠悠的。

    甄愛氣瘋了,正想跳起來抽他,空曠的原野上突然傳來三聲尖銳的汽笛,前一聲長而緩,後兩聲短而急,甄愛一下驚起,這聲音是……

    她猛地翻坐起來,趴著窗子往後一看,不正是他嗎?

    suv從斜前方過來,瞄準車腰直衝;行駛角度剛好交錯,即使是k刹車打方向盤要避也來不及。

    “c!!!”

    眼見那輛厚重的suv猛撞過來,伯特條件反射撲上去攬甄愛,想把她護在懷裏;甄愛愣了,有些不忍,卻在極短的時間內一狠心,猛地推開他,卷著被子拉門滾了下去。

    盛夏已過,秋意淡淡。

    茂盛又初見衰敗的原野上聚了多輛車,警燈閃爍。現場拉著長長的警戒線,各路人馬進進出出。沒人傷亡,卻引來了cia和fbi的精英。

    fbi認為最近發生的惡性虐殺案,言溯是頭號嫌疑人,甄愛是他的學生,關係密切。

    cia則比較狡猾,說甄愛因為指證連環殺手,參加了證人保護計劃,其實是普通學生,最近在普林斯山的地下工廠做實習調查。

    周圍忙忙碌碌,言溯挺拔又孤獨地立在撞成廢鐵的兩輛車前,麵色沉默而冷清,腦子運轉得有條不紊。

    能讓甄愛一聲不吭離開莊園的,隻有蘇琪背後的神秘人,伯特。

    被撞的是伯特的車,斜插而來是歐文的。可,他們消失去了哪裏?

    言溯繞著被撞的車走了一圈。

    後門開著,車內座椅全放倒,地上一塊撕碎的裙角,他再熟悉不過。隻一眼,竭力平靜的心像被誰撕開一道大口子。

    裙子是他買的,今早親手給她穿上,那時,她在他懷裏咯咯笑,仰著腦袋轉圈圈。

    此刻,碎布之上粘著陌生的濁液,屬於男人。車廂裏縈繞著淡淡的雄性腥味,像原始動物用體味彰顯身份劃分領地,又像在宣告對女人的占有。

    言溯心一凜,仿佛撕裂的傷口被倒上冰。他神色依舊,擔心甄愛有沒有受傷;更擔心她有沒有哭。

    特工們在一旁交流想法,初步推斷有人劫持了甄愛,特工歐文雖然中途攔截,但很可能被一起抓走了。

    言溯目光掃向四周,荒原,山丘,海灣。

    歐文並非突然出現,而是一直獨自暗中跟著。這兒距離伯特把警察甩開的地點很遠,他追車那麽久,為什麽選在這個地點撞車?

    他望向遠處隨風搖擺的灌木叢,不跟任何人打招唿,突然奔跑過去。

    叢林落葉,無盡的奔跑,海闊天空,熟悉的山腳,嶙峋怪石,海風,他從陡峭的海邊懸崖滾落下去,浪濤拍岸,風卷沙石,盡頭是那半壁山岩,整整齊齊削掉了一塊——當年chace自殺爆炸的地方。

    就是這裏,隱蔽的林中海灣,怪洞極多,處處連通,易守不宜攻。

    身後的特工和警察們已追上來。

    “歐文帶著甄愛躲在這附近。”言溯肯定地丟下一句話,再不多說,鑽進附近的山洞裏。

    走了幾個山洞,徒勞無獲。萊斯開始懷疑言溯的判斷,將要命令撤人時,言溯的目光卻落在海水線上的一塊巨石上。從崎嶇的石上走過去,轉過彎,能容納兩人的洞口赫然眼前。

    外邊是海洋,這個地點果然奇佳。

    裏德有了某種預感,警惕地掏出槍,打手勢招唿大家

    過來。等待的間隙,一扭頭,言溯空手進去了,寥寥的身影很快被黑暗吞沒。

    彎彎繞繞走了不知多少米,光線越來越暗。言溯漸漸放緩腳步,調整眼睛的適應力。屏氣傾聽,黑洞裏沒有任何聲響,隱約隻有遙遠的滴水聲和漏風的輕嘯。

    他指尖點著牆壁,一步一步繼續往裏,麵前越來越黑,某一刻,迎麵撞上一個黑洞洞的槍口,直直對著他的眼睛。

    言溯靜靜的,白皙而清俊的臉上,表情並不清晰,模糊進了陰暗的背景中。

    對麵,槍的主人,是歐文。

    歐文舉著槍,手臂端直,那樣筆挺而莊嚴地立著脊梁。麵容硬朗而堅毅,可一雙灰藍色的眼眸徹底渙散,沒有絲毫的光彩。

    身後的手電筒追了上來,強光從他的瞳孔劃過,沒引起任何生理反應。

    言溯無聲地,深深地,蹙了眉。

    良久,退後一步。

    一束束更多的手電筒光照射進來,把狹窄的洞內變成白晝。

    身材高大的歐文,右手搭在石壁凸起上,保持著舉槍瞄準的姿勢,一動不動。

    石壁上無數彈坑,他被打成篩子,衣服上沒有一處不被血液浸透,地上的猩紅色像毯子一樣鋪開,紅得像花兒。

    在場之人倒吸一口冷氣,沒人能想象當時的慘烈。

    即使血液流盡,子彈打光,他依舊站得筆直,戰鬥到最後。仿佛不管誰來,他都要堅定不移地保護他身後的人。仿佛再來一個人,他依舊可以醒過來開槍。

    那麽一張年輕而帥氣的臉,寫滿了平日裏少見的兇狠與決絕。

    言溯定定和他空洞的眼睛對視,他茶色的眼眸中劃過一絲深刻的沉痛,耳畔迴蕩起歐文曾經說的話:“拚盡全力護她安全,即使殉職也在所不惜。”

    那是冬天,當時那麽簡單的一句話,到了秋天,他用如此悲壯如此慘烈的方式兌現。

    幾平米的空洞裏,再沒有別的人影。

    沒有甄愛……

    他心裏原本存有最後一絲僥幸,期盼歐文救走了甄愛。

    直到這一刻,言溯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一種深徹肺腑的可怕,像寒冷,疼痛又潮濕,一點一點浸潤到血脈——甄愛,真的不見了。

    竟然就這麽……?

    他腦子空了,無數次重複今天早晨的噩夢輪迴,她柔柔笑著,輕輕摳他手心,分明前

    一秒還在眼前,轉身就不見……轉身就……再也不見……

    他愣愣的,轉身迴頭看,沒了,真的沒有她了。

    分明,連一句好好的告別都來不及……

    法醫檢查歐文的屍體:“正麵21處槍傷,子彈口徑統一為11.43mm;背後1處槍傷,子彈口徑11.2mm,直接穿透心髒,這也是致命傷。”

    cia的貝森特工聽言,凝重地皺了眉:“甄小姐的槍就是11.2mm口徑。”

    萊斯等人聽言,紛紛露出懷疑的神色,歐文的背後留給他保護的人,照這麽看,甄愛不是受害者,可能是同謀?

    特工們互相交換著眼神,而取證的法證人員中,突然傳來驚唿:

    “炸彈!”

    現場氣氛一下緊繃,無數雙眼睛循聲看去,雜亂的幹枯海草下邊,赫然一片紅色倒計時,在昏暗的背景下,紅得像血,觸目驚心:00:00:59

    一瞬間的死寂後,有人狂吼:“撤退!”眾人立刻迅速而井然地往外疏散。

    隻有言溯,紋絲不動,沒有要撤離的跡象。

    他目光平靜又銳利,急速掃視著周圍的環境,石壁上,縫隙裏,歐文的身上,地上的角落,每一個空間都不放過。

    紅色倒計時飛速流逝,像是誰不可挽迴的生命。

    窄洞中,人越來越少,洛佩茲特工近乎命令地朝言溯大喊:“s.a.!立刻撤退!”

    言溯突然麵無表情地邁開步子,還不離開。他在山洞裏疾步走動,手電筒光飛速在洞內掃過,眼睛的速度更快,把每一寸模糊的影像都刻進心裏。

    腦袋前所未有的高速運轉,處理著他眼睛看到的一切視覺印象,可時間一秒一秒飛逝,沒有任何有用的信息。他目光淩亂而緊張,卻死都不肯放棄,再次舉著手電筒尋找。

    隻是,臉色一寸一寸僵硬冷寂,像原本僥幸卻希望破滅的心。00:00:39

    “s.a.!撤退!”妮爾特工朝他喊。

    他聽不進任何人的話,他是不要命了,沒希望了,固執地,沉默地,漸漸手指顫抖地,檢查著山洞裏每一個可能的疑處和線索。

    裏德驀然明白了言溯的想法,跑上前拉扯他:“s.a.,你不想活了!法證人員已經盡力,隻剩三十幾秒,來不及了!”

    “god!please!”言溯驟然爆發一聲怒吼,

    手電筒猛地大力砸向石壁,哐當炸的稀巴爛。

    周圍人驚愕地睜眼,死一般寂靜。s.a.yan,從未如此暴怒而情緒失控過。

    言溯掀開裏德的手,雙手緊緊抱著頭,像一隻失去眼睛的重傷的獅子,不安又急躁,飛速在狹窄的山洞裏走來走去,仿佛無處可以安身,無處能給他安撫和平靜:

    “不能走,爆炸了就什麽痕跡都沒了!歐文為什麽選這個位置,他想說什麽?他和ai一定留了線索。在哪裏?沒有,都沒有!”他不作停歇地低聲喃喃,仿佛停一秒就會空虛,就會惶恐;話語不停,說出的單詞都在顫抖,在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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