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車返迴了市區,一路上,程雪雷緊緊地握住弟弟的手,一直沒有鬆開,他害怕一鬆開手弟弟又會死去。而弟弟也真的差點又死去,在進入市區後,程雪馨的臉色突然變的通紅,隨後很快漲紫,又不能唿吸了,一口氣沒上來厥了過去!

    程雪雷再次崩潰!好在李育山依然保持著鎮定的心態,命令司機把車開向醫院後,再次開始了口對口人工唿吸,十秒鍾後,程雪馨又咳嗽著醒了過來,不同的是,這次的咳嗽非常劇烈,並咳出了血。最後,在吐出了一塊豌豆粒大小的血肉後平靜了下來。

    醫院到了,正好就是程雪嵩和息梅工作的醫院。程雪嵩親自給弟弟做了診斷,發現那是一塊聲帶裏的息肉,在hank那根鋼鎖的大力摩擦下被擠碎了揉掉了,等於間接做了聲帶息肉切除手術。

    緊急地清洗了傷口,做了“手術”的收尾工作後,程雪馨被大哥強行地送進了離他的辦公室最近的一間病房裏,由二嫂親自照顧,其實這點小傷也不算什麽,雖然是一次劫難,但因禍得福,把影響健康的“毒瘤”從身體中抽走。

    盡管一直就把動聽的歌聲當成自己最大的驕傲,但是程雪馨卻也一直不知道,他的唱歌方法非常不科學,在最大程度上摩擦了喉嚨,使得聲帶裏長出了那麽大一塊息肉,如果不切除的話,不要說唱歌,就連說話也會感到痛苦的,hank的“絞殺”不偏不倚地為他接觸了後患,看來上天對待自己還是非常公平的。

    安頓好了弟弟後,程雪嵩走出病房,對著一臉疲憊和內疚的程雪雷就是兩個耳光,左右開弓!把聞訊趕來的夏月黎和戴濤都嚇壞了,李育山也不敢說什麽。路過這裏的人也都異常驚訝,居然有人敢打警察!

    “你最好祈禱雪馨沒事,如果他再有個什麽三長兩短,看我怎麽收拾你!”程雪嵩怒不可遏,“雪馨差點兩次死在你手裏。”盡管他也知道,第一次是為了自己。

    程雪雷並不在乎大哥的態度,他知道大哥說的都是實話,現在隻要弟弟沒事就好,隻要弟弟能活著,要他死都可以!更不用在乎大哥這兩個耳光了。

    程雪馨的恢複狀態非常好,這和他日常生活中良好的作息習慣和科學健康的飲食,以及後天練成的優異身體素質有很大的關係,但是前幾天嗓子還是疼的說不出話來,好在曆經那場“生死搏殺”的前一天,管好就批準了他的年假,照例比別人多五天。有十五天的時間用來恢複,足夠了。

    “管哥真好,和他的名字一樣好,他叫‘好’真是叫對了!就象郝大哥一樣,他姓‘郝’也真是姓對了!”程雪馨為了盡快恢複,盡量不說話,但他有一顆會說話的心。

    聽著音樂,吃著哥哥們給他買來的橙子,享受著二嫂細心體貼專業周到的護理,還有大嫂時不時帶著小侄子來看望,加上眾多昔日的同學朋友發短信,沉浸在家的溫馨裏的程雪馨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經曆了和死神的擦肩而過,他比原來更會感恩了。這才是名副其實的年假,和家人一起度過。這次他不覺得自己是在欺騙管好了。

    這天程雪馨照例在吃完一個橙子後來到了醫院的花園裏,天氣很好,他唿吸著新鮮空氣,沐浴著燦爛陽光,生性浪漫的他不由得被美麗的花園景色所打動,四肢平躺在翠綠的草坪上,並用會說話的心和陽光打招唿,“hello!mr。sunshine!”

    突然他感到眼前的陽光被擋住了,那是一張似曾相識的麵孔,那麽熟悉那麽親切,當他突然意識到這個麵孔的主人是誰時,就忍不住心髒狂跳了。

    張鐵軍!

    不止是他,還有張羽飛,張鐵兵和另外一個看起來有些眼熟的女人。

    “雪馨!”張鐵軍看起來比三年前更加成熟穩重了,穿著一身得體的灰色西服,裏麵是一件沒有打領帶的藏藍色襯衣,其他三個人也是衣冠楚楚。

    程雪馨無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猛地站了起來,卻因為用力過猛而導致的大腦缺血再次躺在草坪上,張家父子三人急忙把他扶起來。好在他很快恢複了神智。

    “爸爸!鐵軍!兵兵!”程雪馨本來可以說話的,但不知為什麽,就在這一瞬間他失聲了,也許是因為激動,也許是因為急切。

    張鐵軍和張鐵兵和他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雪馨!我錯了!我錯怪你了!”“雪馨哥哥,請你原諒我!”張家兄弟爭先恐後地向他表示著懺悔,他們都流淚了。

    “不!不!是我錯了!”程雪馨還是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何況他已經被那兄弟二人大力度的擁抱壓的喘不過氣來。

    “孩子,別說了!爸爸知道你現在還不能多說話。”張羽飛輕輕地撫摩著程雪馨的頭慈祥地說著,“你先聽我們說好嗎?”“鐵軍,兵兵,你們倆先把雪馨鬆開,以後有的是機會擁抱,雪馨都快喘不上氣了!”

    在2003年夏天,魯飆和程雪馨見麵之後,一起迴那個小城市看望了張羽飛之後,魯飆再度造訪西安,無論如何也要讓張鐵軍和張鐵兵知道實情。

    在張鐵軍的病房裏,張鐵兵得知了爸爸的十年徒刑,得知了這是程雪馨的父母所造成的後果,心痛地在爸爸的律師麵前就放聲大哭了起來。而當魯飆把張羽飛拒絕與兒子見麵的意願轉達給張鐵兵後,張鐵兵更是心痛地無法自拔,他心疼死爸爸了,這些年爸爸實在是太辛苦太孤獨太寂寞了,自從媽媽去世後,爸爸就沒有過過一天舒心的日子。

    “魯律師,我該怎麽辦?”剛剛十八歲,張鐵兵簡直不知如何是好。

    “按照我們律師的職業道德,我是沒有資格向你提供任何這方麵的建議的。不過我個人認為,你應該聽你爸爸的話,好好學習,不要為他的事情分太多心,你爸爸最盼望著你們兄弟倆有出息了。因為根據我的職業經驗判斷,這個事實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改變的。何況,你現在也不能走開,還要照顧你哥哥。”魯飆雖然自身實力不俗,但比起潘勇請來的省城律師來說還是太稚嫩了,雙方勢力懸殊。

    張鐵兵被說動了,微微點了點頭。

    “我沒有告訴你爸爸關於你哥哥受重傷的事情,我怕他受不了。放心,我會繼續想辦法搜集證據,爭取讓你爸爸早日洗清冤屈,讓他早出來一天是一天。”盡管張羽飛出於對兒子的考慮放棄了上訴,但魯飆還是決心把這場官司最終打贏。

    最後他也做到了。

    “兵兵,你輕點兒!”自從程雪馨被剝奪了照顧張鐵軍的權利後,張鐵軍就一直被毛手毛腳的弟弟弄的很不舒服,比如此時,張鐵兵給哥哥擦洗全身,就把哥哥本來快愈合的傷口碰出了血,張鐵軍疼的滿身大汗。

    “哦哥!我不是故意的!”張鐵兵哪裏會照顧別人?原來是媽媽照顧他,後來媽媽去世了,是爸爸和程雪馨照顧他,而後來到了西安是程雪馨和周雨菲一起照顧他和哥哥,一個一直由別人照顧的人是不會照顧別人的,而且他遠遠沒有程雪馨那樣細心而體貼。

    “你是誰啊?”一個聞訊趕來的護士看見闖了禍後一臉痛苦而沮喪的張鐵兵,她就是在張鐵軍生命垂危時出來通知程雪馨並被程雪馨英俊的麵孔所吸引的那個護士,“前兩天的那個男孩呢?”她一邊給張鐵軍重新換藥並清理傷口一邊問。

    “你管那麽多幹什麽?幹你的活去!”張鐵兵本來就沮喪,一聽到護士問被他恨之入骨的程雪馨氣更是不打一處來,“我是他弟弟!”

    “兵兵!不許沒禮貌!”張鐵軍盡管也傷心也絕望,但還是克製住了自己,他從小就會掩飾自己的喜怒哀樂,除了對他了如指掌的程雪馨,誰也不知道他心裏想的是什麽,“小姐,對不起啊!我弟弟從小就這樣!”他還會給護士道歉。

    “沒關係,我就是覺得你弟弟不會照顧你,看見你又流血了,我也挺著急的。”

    “謝謝小姐!”張鐵軍聽到她居然為自己著急,心裏熱了一下。

    “不用謝,應該的,你是我的病人啊!”護士一邊換藥一邊說,張鐵軍感到她的長發垂在自己的臉上,洗發水的香氣飄入鼻孔,不禁抨然心動。

    “好了,以後有什麽事情叫我吧!別讓你弟弟忙了!”護士換完了藥,臉龐也有些發紅,是因為和張鐵軍的身體如此接近,觸到了他結實的胸肌,嗅到了他身體上淡淡的味道。就在這一瞬間,她決定以後常來照顧這個男孩。

    “不用了,小姐,我不能這麽麻煩你!”張鐵軍的臉龐也有些紅潤。

    “我不習慣別人叫我小姐,我叫蘇衍。”

    “哦……蘇衍……”

    “這樣感覺好多了。”蘇衍聽到他叫自己的名字,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樂。

    “我,我…我…我叫張鐵軍,這是我弟弟張鐵兵。”張鐵軍以前很少和異性說話,除了好朋友的兩任女朋友王子蕊,周雨菲,還有那個和好朋友一起傷透自己心的徐英潔,因此和女孩說話的時候總是有些緊張。

    “好的,以後我就叫你鐵軍!明天見!”

    從此以後,蘇衍就常常出現在張鐵軍的病房裏,為他擦洗全身,換藥,清理傷口,並手把手地教張鐵兵該如何如何,甚至休息的時候也會穿著便服來“加班”。一開始這兄弟倆都非常不好意思,尤其是張鐵軍,因為擦洗身體時經常要觸及自己的敏感部位,不過熱情的蘇衍一句話就把他們倆說傻了:“行了,我已經工作三年多了,什麽沒見過!”

    在張鐵軍終於可以下床後,蘇衍甚至會用輪椅把他推到花園裏散心,在路過門口和進出電梯的時候,她會細心地用身體護住張鐵軍,這樣一來二去就免不了肌膚之親,兩人常常在不經意的碰撞後不約而同地說出:“對不起!”不過後來就懶得說了。

    張鐵兵常常能夠看到,這個比哥哥大了快五歲的漂亮女護士常常推著哥哥行走在醫院的小路上,並時不時停下來把雙手搭在哥哥的肩膀上,兩人親昵地交談著。他本來想上前,但想起自己原來常常扮演的“小燈泡”角色,就不免退縮了。

    而他們關係的發展和談話的內容更是超過了張鐵兵的想象。

    “鐵軍,你不該那麽恨雪馨的!”蘇衍把張鐵軍推到一個陽光充足的角落後坐在對麵。

    張鐵軍不說話。

    “你不知道那天晚上當你快沒救的時候,雪馨都給我下跪了,男兒膝下有黃金,他都不管不顧了。何況,是他大哥救了你,他大哥本來都結束在這裏的進修了,可還是被他留了下來,就是為了不讓你死!”蘇衍對程雪嵩的印象也非常好,有學識有修養還那麽敬業,盡管對程雪馨並不了解,但有個這麽好的哥哥,弟弟的人品也一定差不了。

    張鐵軍的眼圈有點紅了,但依然默不做聲,最好的朋友居然會去搶自己最愛的女朋友,而且好朋友的爸爸居然把自己的爸爸送進了監獄,還因為自己的爸爸要救他的妹妹,這樣的仇恨怎麽能夠忘記?!

    “我相信,他現在一定沒和英潔好!”

    “你別說了!”張鐵軍一聲怒吼把蘇衍嚇了一大跳,他的憤怒是因為聽到了那個背叛自己的女人的名字。

    蘇衍微笑,並把手搭在張鐵軍的肩膀上,就這樣一個舉動讓張鐵軍的火氣瞬間消失。

    “我們迴病房好嗎?”張鐵軍把那隻手溫柔地握住。

    一個半月後,張鐵軍出院了,大學也剛剛開學,程雪馨留給他和張鐵兵的八千隻用了不到一千,住院押金一萬還退迴了兩千多,這樣兄弟倆的學雜費和住宿費也不用申請推遲交納了,何況自從蘇衍主動承擔了照顧張鐵軍的義務後,張鐵兵就有了更多的時間去做家教了,兩個月收入了五千。

    還是西安交通大學的櫻花東路,張鐵軍自從迴到校園後就一直避免來到這裏,因為那裏有關於程雪馨的迴憶,他還是很痛恨這個和自己一天出生一起長大的好朋友。但是蘇衍喜歡這裏的環境,當年她還在西安醫科大學就讀的時候就常常和同學來這裏賞櫻花,這裏幽雅的環境是西安所有高校大學生都非常喜歡的。

    “鐵軍,英潔愛上雪馨其實都是你造成的你知道嗎?”蘇衍毫無顧忌地說,兩人的關係飛速發展著,已經開始無話不談了。張鐵軍的第一次已經給了她,在她那間在八裏村租來的小臥室裏,張鐵軍在長延堡附近的一戶人家又找到了家教的工作,結束後常常去那裏過夜。

    “怎麽是我造成的?”張鐵軍一頭霧水。

    “你當初追求她的時候是不是用的雪馨的辦法?你給她的情書是不是雪馨給你寫的?你還穿著雪馨的衣服去和她談戀愛!鐵軍啊!你真夠可以的啊!英潔其實一開始愛上的就不是你而是雪馨,因為你把自己都快變成雪馨了!”看來真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程雪馨真沒有想到自己好心辦了壞事。相反的例子是陳經緯,程雪馨使出渾身解數也沒有幫他追到李佳,而後來當陳經緯鼓起了勇氣把真實的自己表露出來後,愛情反而到來了。

    張鐵軍被說動了,不禁點了點頭。

    “後來你追到了她,又變成了自己,她能不氣憤嗎?見到雪馨後她才再度找到了你曾經帶給她的感受,她能不愛雪馨嗎?何況雪馨做這些事情是自然而然的,而你是刻意模仿的,所以更能打動她!你可真笨!”蘇衍用食指點著張鐵軍的腦門。

    “是啊!我是夠笨的!”張鐵軍終於恍然大悟,但是他依然恨著程雪馨,“那又怎麽樣?明明知道我是那麽不容易追到英潔的,還要和她又親又抱的!他父母不喜歡他,老打他罵他,是我爸爸媽媽把他當成親生兒子來看待的,我和兵兵也把他當成親兄弟,可他居然還對我做出這樣的事情!簡直不要臉!”他的聲音再次大了起來,幾乎要把嬌嫩的櫻花瓣從樹上陣落。

    “鐵軍,想想雪馨對你的好吧!我爸爸曾經告訴過我,當一個人感到心理不平衡的時候想想別人的好就會好過許多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雪馨一直對你們都那麽好,不就犯了這麽一個錯誤嗎?這裏沒準有什麽誤會呢?”

    “別說他了,他肯定不是什麽好人,你看看他父母,把我爸爸害成什麽樣子了,我爸爸是為了救他妹妹啊!”盡管程天揚和潘娜早就和程雪馨斷絕了關係,但張鐵軍還是把對他們兩人的怨恨轉移到好朋友的身上。

    “長輩的恩怨我們就不要說了,何況當初你爸爸和他爸爸鬧翻後不還是對他和從前一樣好嗎?鐵軍,你的心太重了,別想這些了。你的傷還沒好利落,如果心情壓抑就更不好恢複了,現在留下病根將來可就難好了!”蘇衍溫柔地抱住張鐵軍。

    “蘇衍,我想我爸爸了,我不知道他再那裏還能不能承受的住,監獄裏都是壞人,我爸爸會不會受他們欺負?我想看他可是他不見我!”張鐵軍想起了苦難的爸爸,流淚了。

    “會過去的,會過去的。”蘇衍安慰著他。

    其實自從程雪馨去看過張羽飛後,張羽飛在監獄裏就再沒有受什麽欺負了,一方麵,那天值班的獄警目睹了那個感人的場麵後被程雪馨深深打動,用自己微薄的權利給了張羽飛方方麵麵的關照,有了獄警“撐腰”,那些欺負他的老犯人就收斂多了;另一方麵,同樣被程雪馨深深打動的魯飆通過自己在地方上的關係為他的當事人換了一間單間牢房,這樣生活條件就更好了,張羽飛也從和那兩個人的談話總體會了出來:這是程雪馨用人格魅力換來的,因此他更加不在乎自己的牢獄之災了。

    2004年夏天,張鐵軍以優秀畢業生的身份從大學畢業,並在高新開發區的一家證券交易所找到了工作,月薪八千,是程雪馨的兩倍還要多,這對於剛剛走出校園的大學生來說相當高了,何況西安消費也沒有北京那麽高。

    這樣的收入供弟弟上大學和生活綽綽有餘,還可以滿足女朋友許多的要求,不過懂事的弟弟和女朋友依舊過著簡樸的生活,蘇衍來自西北的工薪家庭,有著與生俱來的勤勞和簡樸。因此,張鐵軍的薪水都花在了營救爸爸上,他聯係了西安最好的一家律師事物所,讓他們和魯飆一起把爸爸救出來。當然,他付給了魯飆足夠的錢,這一次,魯飆沒有拒絕,情況不一樣了,他的身份也從指定律師變成了聘請律師。

    不過,由於程雪薇在康複後就失去了關於那天晚上的記憶,細心體貼的許見庭更是不願意讓愛妻去重溫痛苦的迴憶,他連續五次把去香港采證的魯飆拒之門外。因此,一直沒有有力的證據推翻張羽飛的冤案錯判。直到2006年底,真正的肇事者在菲律賓被捕獲後交代出所有的犯罪事實,張羽飛才無罪釋放。

    此時,張鐵軍已經是證券公司的行政助理,年薪突破了二十萬。而已經是西安電子科技大學四年級學生的張鐵兵也因為成績優異被一家中型網絡公司提前預定,月薪六千外加獎金和年終分紅,今昔非比的兄弟倆在長安區貸款買了一套複式公寓,把爸爸從那個讓他傷心不已的小城市接到了煙雨蒙蒙的十三朝古都,要孝敬他,要讓他享福。

    飽經苦難的一家人決定按照韓國人的方式生活在一起,蘇衍也對此相當支持,她一直是韓劇的忠實觀眾,對韓國一大家子人在一起生活的方式非常向往,何況這個未來的公公也是這麽喜歡她,而她也頗為體貼地在茂陵墓園給已經去世的婆婆買了一塊墓地。

    張羽飛盡管在監獄裏過了三年多,但由於見到了程雪馨,更由於程雪馨給他帶來的間接關照,因此心態還算良好,身體狀況也比剛進監獄的時候好了很多,出獄後又得到了一筆不菲的賠償金,外加上兩個優秀的兒子和一個這麽樸實體貼的準兒媳婦。他的心情自然是好上加好。

    但成人的世界總有殘缺,張羽飛的心裏還有很大的遺憾,不是因為老朋友程天揚要把他至於死地的事實,他早就被他的所作所為寒了心,不在乎了。他真正惦記的是程天揚早就不要了的小兒子程雪馨,那從一出生就帶給自己無限溫馨感受的孩子現在還好嗎?

    “鐵軍,雪馨去了美國後就一直沒和你聯係嗎?他是不是移民了?”在兩個兒子帶著他把西安玩了個遍後,在準兒媳婦帶著他去了那家在西安赫赫有名的大醫院做了全麵的身體檢查後,張羽飛終於問起了這個問題,他相信了程雪馨編織的那個謊言。

    “提他幹什麽?他和咱們家有什麽關係?”張鐵兵搶在哥哥前麵迴答了。

    “你什麽意思?”張羽飛的三年監獄生涯使他對外麵的事情一概不知。“那個王八蛋!我把他狠狠打了一頓!差點沒打死他!還有命去美國?便宜了他!”張鐵兵想起當年的事情依然咬牙切齒。

    “你說什麽?”張羽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爸爸,兵兵說的沒錯!”張鐵軍相對平靜,把那個夏天發生的事情給爸爸從頭到尾講述了一遍,不過他的心情要比弟弟複雜許多。

    “所以你就打他了?”張羽飛問張鐵兵。

    “對啊!怎麽了?他不該打?”張鐵兵迴答。

    “你混蛋!”張羽飛一個耳光把小兒子打的倒退了兩步,“你不是我的兒子!!”

    “爸爸!”張鐵軍驚叫。

    “閉嘴!你們倆還有良心嗎?鐵軍,當初你媽媽不在了,是誰幫著咱們一起挺過來的?你去外地上高中的時候,是誰每個星期迴家看爸爸和弟弟?兵兵,要不是雪馨給你輔導英語你能考上這麽好的大學嗎?你們倆來西安上大學,是誰租了房子照顧你們?啊?雪馨他容易嗎?就為了一個女孩子你們就能和他決裂?!你們氣死我了!”張羽飛氣的直喘氣。

    “爸爸!”張鐵兵趕忙過來給爸爸揉著胸口。

    “你滾開!”張羽飛一把把兒子推開。

    “你們知道嗎?要是沒有雪馨,爸爸這三年都熬不過來,沒準都死在監獄裏了?”年過半百的張羽飛老淚縱橫,他把當初魯飆帶著程雪馨去監獄看望他的經曆講述了出來,“你媽媽要是活著,也得讓你們給氣死!”他又扭頭看著掛在他房間裏葉藍的遺像,那是他從那個小城市唯一帶來的東西。

    “這裏一定有誤會!可是說什麽都晚了,雪馨肯定不會迴來了!中國讓他傷透心了!”張鐵軍和戴濤一直保持著聯係(由於高考後一起照顧程雪馨結下的友誼),在幾天前前的一次電話裏戴濤把兩個哥哥對程雪馨的絕情完全講述給了他,張鐵軍當時還覺得這是罪有應得,但現在得知了雪馨如此愛戴自己的爸爸後,不僅為好朋友心痛不已,沒想到他竟然為此付出了這麽慘重的代價!

    可是如果自己不是那麽任性那麽絕情那麽一根筋,聽聽好朋友的解釋,事情會這麽糟糕嗎?自己肯定不會受傷,也不至於讓雪馨為了救自己而失去了所有的親人!為什麽就不能象雪馨一樣學會反省自己?雪馨一出什麽事情就先考慮自己的錯誤,我為什麽就不行呢?

    “爸爸,您別全怪兵兵,我也和雪馨說了好多難聽的話?”張鐵軍哭了。

    “爸爸,我錯了!”程雪馨的好完完全全浮現在張鐵兵的腦海裏,他也哭了。

    “雪馨,你在哪裏?”張羽飛也知道埋怨兒子沒什麽用了,何況兒子也是為了自己,但他知道,這個把自己當成親生父親的孩子心已經被傷透了,不會迴來叫他“爸爸”了。

    張鐵軍的手機響了。

    “戴大哥!”來電顯示是戴濤。

    “鐵軍!你能來一趟北京嗎?”戴濤的聲音很急切。

    “怎麽了?”

    “雪馨快不行了!”戴濤是在程雪馨第二次窒息後接到李育山的電話,心痛萬分的他覺得有必要讓張鐵軍和程雪馨消除誤會,如果現在不說以後也許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戴大哥你說什麽呢?雪馨不是去美國了嗎?怎麽在北京呢?怎麽就不行了?”

    “現在沒時間和你解釋,等你來了再說吧!快!”戴濤掛斷了電話。

    張鐵軍傻了。

    “怎麽了?誰的電話!”一直在旁邊看沒有說話的蘇衍問男朋友。

    “爸爸,雪馨快死了!”張鐵軍終於忍不住一腔的悲痛和自責,大哭了起來。

    “什麽?”三個人異口同聲。

    “行了,路上再和你們解釋吧!”張鐵軍還算理智,停止了哭泣,“我們現在一起去北京吧!我現在就打電話訂票。”

    當天晚上西安最後一個前往北京的航班卻因為飛機故障而延誤了,直到第二天上午才到了北京,看到了躺在草坪上曬太陽的程雪馨。好在在鹹陽國際機場過夜的一家人在第一時間得知了程雪馨轉危為安的消息,是戴濤打電話告訴他們的,這才讓他們焦急的心放了下來。

    “雪馨!爸爸愛你!”張羽飛結束了張家這三年的曆史陳述後,把程雪馨緊緊地抱在懷裏。看到了他鍾愛的孩子還是那麽英俊那麽有活力那麽樂觀,頓時感到莫大的欣慰,這真是一個堅強的孩子!經過了這麽多的打擊後還能如此頑強!盡管這些年,程家和張家所有的人都活的挺不容易的,不過誰也沒有這個孩子這麽難!要說誰最禁得起折騰,那還是他。

    程雪馨還是發不出任何聲音,他在爸爸溫暖的懷抱中淚流滿麵,看著事業愛情雙豐收的好朋友,看著那個才華橫溢的大孩子,看著那個曾經和大哥一起挽救了好朋友生命的白衣天使,他又有了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當初失去一切的時候恐怕做夢也沒有想到,從前的一切都迴來了,除了愛情,但愛情本來就是所有的感情中最不穩定的因素,失去了也無所謂,在他心裏,親情和友情才是最重要的!

    “我的生命又重新開始了,我又該選擇漂流了。”程雪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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