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不要吃香蕉,太甜太膩了!”一個小男孩在東單公園的草坪上和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撒嬌,此時已經是2006年的春天了。

    那是程雪嵩和他兩歲多的兒子程海寰,這個名字是程天揚和潘娜翻了大量關於五行和起名學問之類的書籍,用了幾天幾夜冥思苦想和爭論不休後才一致決定的,可見他們有多愛自己的長孫。

    程海寰,如同大海般寬闊,如同寰宇般浩瀚。程天揚已經意識到了自己因為曆史的原因而變的暴戾的性格和狹窄的心胸已經給許多的人帶來了巨大的傷害。他希望孫子不再重蹈覆轍,所以起了一個如此寬容的名字。

    “寶貝,別著急!二叔和二嬸給你去買橙子了,你最愛吃的橙子!”帥氣逼人的程雪嵩流出一臉的慈愛,經曆了與父母的“恩斷義絕”和與非典的生死搏殺後,雖然父母比原來更加疼愛,雖然因為在抗擊非典中的出色表現而更受領導的器重和同事的欽佩,但卻不能阻止他變的更加深沉而含蓄,雖然隻有28歲,但本該屬於這個年齡的熱情在他滄桑的麵孔上難尋蹤跡,何況心裏還一直有一件事情讓他不停地在愛與恨之間矛盾而痛苦地掙紮。隻有麵對自己因為早產而身體虛弱的兒子時才會綻放出會心的笑容。

    比如現在,他把一根包好的香蕉放進身邊的塑料袋裏,隨後取出一張濕巾,把嬌嗔可愛的兒子臉上的碎草沫輕輕擦去。男人要是細心體貼起來可比女人都強,就象女人要是狠心絕情起來就連男人都望塵莫及一樣。

    “媽媽呢?我要媽媽!”程海寰一臉渴望。

    “媽媽在加班啊!和好多從美國過來的叔叔阿姨一起啊!乖兒子,爸爸不是正好休息嗎?還有二叔二嬸陪著你,多好啊!別耍賴了,再耍賴爸爸就不喜歡你了!來,讓爸爸紮紮你!”程雪嵩把兒子從草坪上抱起來,從胡子茬紮著兒子蛋清似的臉蛋。

    夏月黎的事業也紅紅火火,2004年春節後,她已經從公司市場推廣部的行政助理升職到部門經理的位置了,年輕有為的國際知名外企職員,都市女金領。其實如果不是因為2003年前的非典和孩子的早產休整了五個月,早在2003年的聖誕節就會被提升到這個位置。

    公司本年度的北京峰會就在當日召開,因此她不得不讓丈夫陪著兒子去公園,因為早產的兒子身體狀況一直都不是很好,經常發燒感冒,除了需要多補充營養外還得多鍛煉。

    不過此時程海寰看起來還是很精神的,他被爸爸被紮的咯咯直笑。

    “大哥!”一個高大英武的警察出現在那個程雪嵩的身後,旁邊還有一個小鳥依人的女子,他們是程雪雷和息梅,在非典結束後的兩個月他們就結婚了。程天揚和潘娜出資在通州區買了一套兩居室,作為送給兒子的結婚禮物,因為分局分給程雪雷的那套房子不但麵積小戶型舊,離市區還遠的要命,通州雖然離市區也遠,但是有輕軌鐵路,方便而快捷。

    “在哪裏買的?怎麽這麽快?”弟弟和弟妹剛剛離去不到半個小時就迴來了,這讓程雪嵩很是詫異。

    “對麵東方廣場裏的華潤啊!”

    “那裏的橙子多貴啊!”其實以程雪嵩的經濟條件去那裏購物完全不是問題,自己大醫院的專家級人物,妻子是國際連鎖大公司的高級雇員;可是弟弟隻是一個一窮二白的警察,弟妹也不過是個普通護士,讓他們高消費程雪嵩於心不忍。

    “誰讓我是他二叔呢?我大侄子愛吃的東西,再貴我也舍得!”程雪雷也是個不折不扣的月光族,不可否認的是,他敢於“月光”是因為父母給他買了房子,解決了他的後顧之憂。要知道在北京,有房子可比有錢要劃算的多。“是吧?寰寰!”他摸了摸侄子的圓圓的小腦袋。

    “謝謝二叔!”程海寰乖巧而懂事。

    “我的上帝啊!你怎麽光知道謝謝二叔啊?我呢!”息梅一邊包著橙子一邊說,她一直虔誠地信仰著基督教,每個星期都要去王府井大街的天主教堂做禮拜。

    “謝謝二嬸!”程海寰脆生生地說著。

    “這還差不多,快吃吧!”息梅先用濕巾給程海寰擦幹淨了手,才把包好的橙子給他,身為護士的她有著相當良好的衛生習慣。

    程海寰大口大口吃著橙子,吃的香極了。

    “大哥,你們也別太擔心他的身體了!你看他胃口這麽好,吃東西這麽香,早晚會好起來的!”息梅勸慰著一臉凝重的大伯子。

    “是啊!有苗不愁長,咱們程家的人,個個都是那麽高大強壯,底子好,寰寰也不會差的!”程雪雷也知道大哥在戰勝病魔後就全心撲在體弱多病的小侄子身上,這樣的心態一定會讓他過度溺愛兒子,這可不是什麽好事情,被父母慣的沒樣子的程雪薇的教訓已經夠慘痛的了。

    程雪嵩微微地笑了一下,隨後就恢複了凝重的表情。不可否認,在香港發生的事情給他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陰影,盡管還是和原來一樣愛著自己的父母,可是險些喪生在程天揚手中的事實讓這樣的孝敬多了太多複雜的滋味。

    “大哥,雪馨小時侯不是也這樣嗎?甚至還不如寰寰呢!可是後來他身體多好,而且那會兒的條件怎麽能和現在比啊?寰寰一定會比雪馨……”程雪雷猛地住了嘴,他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其實是情不自禁。

    程雪嵩並沒有瞪弟弟,因為他知道,弟弟比自己還不願意提起那個名字,此時是為了勸慰自己。

    “雪馨,你在哪裏?”程雪嵩和程雪雷不約而同地在心中默念,他們怎麽都想不到弟弟已經在同一個城市生活了將近三年,他們隻是覺得眼前的程海寰和他們童年的弟弟是如此相象:早產,體弱多病,乖巧懂事,文明禮貌,還都是那麽漂亮可愛,都愛吃橙子!不同的是,程海寰得到的關愛要遠遠多於他的三叔。

    看著兄弟二人痛苦的表情,息梅趕快說:“我的上帝啊!現在都五點半了,不是和戴濤約好了一起在簋街吃飯嗎?趕快走吧!別晚了!”隨後立刻低頭收拾散落在草坪上的東西,並取出一張濕巾給已經吃完一個橙子的程海寰把粘乎乎的小手擦幹淨。

    四人走出了東單公園,上了程雪嵩的汽車,那是一輛藍色的途安,程天揚因為在香港對兒子下那麽狠的手間接導致了兒子感染上非典而感到懊悔,就在兒子康複後買了這樣一輛車作為補償,因為兒子的車隻是一輛灰色夏曆。但是程雪嵩還是無法忘記自己受到的傷害,在從爸爸手裏接過車鑰匙的時候都沒有說話,讓程天揚更加懊惱。

    車向北開去,開過熱火朝天的東單體育中心,開過寬闊的長安街。

    開過東單十字路口的時候,程海寰突然用小手指向鑲嵌著“銀街”兩個大字的天橋上,“爸爸,橙子!”

    “你怎麽那麽饞啊,寰寰?”程雪嵩在後坐上抱著兒子笑了,“剛剛吃完那麽大一個,怎麽又要吃啊?呆會兒,戴叔叔請你吃更好的,吃多了橙子就不想吃飯了!不吃飯你就老是要象現在一樣生病!那怎麽行啊?”

    “就是的,寰寰!聽爸爸話啊!”開著車的程雪雷一邊說一邊和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息梅相視而笑。

    “不是,爸爸,那上麵有個好大好大的橙子!”程海寰一邊用手比畫一邊說,還特別強調了那個“大”字。

    三個大人都不知道,程海寰看到的“大橙子”其實就是他們的弟弟程雪馨,一身的橙色。不過他已經給自己改了名字。

    橙子正好站在天橋上,身邊照例是christina.

    自從2005年的情人節在這裏迴憶起張鐵軍後,橙子就再也不敢上任何天橋了,寧可繞路。他害怕再次迴憶起昔日的噩夢。

    “nick,please listen to me when i say,你要把痛苦深深地埋在心底,任由它把你刺傷,當你對其感到麻木的時候,就不會有事情了。”christina堅決要求橙子再次上那個天橋,從而衝破心理障礙,徹底走出過去的陰影,這是她為橙子設計的心理治療方案。

    “and what's more,i'll be there!”她怕男朋友不答應,願意與他同行。

    就這樣,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橙子在銀街的天橋上撕心裂肺地徘徊著,並時不時因為無法克製巨大的悲痛而與christina緊緊地擁抱在一起,為了獲得安慰。這種方法也許過於殘酷,但確實管用,此時的橙子已經可以沒有任何心理陰影地站在“銀街”這兩個大字中間,望著不遠處的協和醫院。

    “是啊!事情一旦壞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就應該往好處想,鐵軍不是沒有死嗎?我幹嗎和自己過不去?”橙子想著,並第一次在天橋上露出了笑容,身邊的christina也終於鬆了口氣,她的男朋友終於好多了。

    “盡管眼淚大多屬於女人,但是女人比男人堅強。”橙子就是這樣認為的,因為他認為christina的確比他有勇氣麵對過去,而自己則一直在有意無意地逃避著什麽,何況,女朋友的過去比自己更加不堪迴首。

    但是橙子怎麽也想不到,他的大哥,二哥,二嫂和小侄子就從他的腳下經過,和他一樣愛吃橙子的小侄子還被他如同橙子一樣的外表所深深吸引。

    “i'm fine!”橙子興奮地和christina擁抱在一起,再次旁若無人地親吻了起來。

    藍色的途安如同一道藍色的閃電,開過東四,隆福寺,一直開到簋街。

    在北京要是談到簋街,那就跟談論故宮頤和園一樣,在人們心中已經不可或缺。夜幕下高掛的紅燈籠、滿街彌漫的麻辣味、鼎沸的人車聲,讓人享用美食後,迴家依然有種酣暢淋漓、滿足口腹之欲的記憶。如今,簋街的意義已經超出了餐飲食肆的範疇,成為京城夜生活和飲食文化的一個縮影。

    簋街過去是叫鬼街。在清朝,東直門內的攤販們都在後半夜開市,黎明即散,攤主以煤油燈取亮,遠處看上去燈影憧憧,再加上整條街上比肩相鄰的棺材鋪和杠房,故名“鬼市”。但是“鬼”字終究不雅,於是用音同字不同的“簋”代替“。而”簋“又與”鬼“同音,寫出來是”簋“,說出來念出來是”鬼“,增添不少懸念和神秘感。

    簋街的“火”是在1995年前後,人們發現在這條街上隻有開飯館能做得好,而且這裏的飯館白天幾乎沒有人光顧,但是到了晚上卻門庭若市車水馬龍另有一番繁榮景象,於是一條通宵營業的小吃街在東直門內有了雛形。簋街的魅力就在於它最符合中國人的飲食習慣,人多人氣旺,冷不丁就碰上一個熟人,可以大口喝酒、大手剝蝦、大聲說話、大膽吹牛。

    作為北京著名的一條特色商業街,簋街保留了古老而神秘的風格,也建起了許多現代化的建築。如今的簋街已經被北京市商委命名為商業特色街——東直門內餐飲街,這也是迄今為止惟一被市商委命名的餐飲特色街。

    在一家生意很火的私家菜館門口,李育山和戴濤已經在等著他們了。

    “你們怎麽剛到啊?別告訴我又堵車了啊?”李育山拍著程雪雷的肩膀。

    “你見過星期六堵車的啊?”程雪雷大大咧咧地笑著,幾個人進入了包間。

    “戴濤,你怎麽調到北京來了?我聽雪雷說你在太原都評上副教授了!還貸款買了一套房子,怎麽都不要了?”程雪嵩望著和他同樣有著濃鬱文人氣質的戴濤說。

    “大哥,你不知道,我是被拐騙到北京的!”戴濤笑了。

    “別賣關子了,快說吧!”李育山用手指捅戴濤的胳肢窩。

    “嗨!我前年來北京出差的時候認識了一個小學老師,隨後我們就……就……不說了,你們都知道!”

    “我不知道!快說!”程雪雷故意搗亂。

    “一邊呆著去!”戴濤推了程雪雷的肩膀一下,“你怎麽還這麽壞啊?”

    “別動我啊!你這可是襲警!”程雪雷笑了。

    “雪雷你別打岔!快讓他接著說!大哥還不知道呢!”息梅打斷了丈夫。

    “你們都在北京生活多年了,應該知道當地的女孩都不願意隨著男方嫁到外地去,她也不例外,死纏濫打著要我和她在北京結婚,還說她可以通過關係幫我找到更好的工作,我架不住糖衣炮彈的誘惑,就辭了職把那套還在交著月供的房子賣了,跟著她來到了北京。”戴濤的口氣是無奈的,但卻掩飾不住滿臉的幸福。“反正太原也不是我的家,象我們這樣的人漂流漂流也無所謂,何況我大學畢業後還去了好幾個地方才到的太原。”

    “不錯,你們都比我和雪雷強,看看我們哥倆,一個個弄的跟爛蛋似的。”程雪嵩還是一如既往地沮喪著,何況剛才程雪雷還提起了他們的弟弟。

    “大哥,別這樣,事情都過去這麽長時間了,別想了。你看,大嫂和寰寰不都挺好的嗎?叔叔阿姨還給你買了這麽好的車,給雪雷買了房子。我都羨慕你有這麽好的爸爸媽媽,你看看我和大山,還得自己貸款買房子。”戴濤連忙勸慰好朋友的哥哥。

    “是啊!”李育山接著說,“何況你也不是總能見到他們,他們不是在上海嗎?哦對了,我聽說雪薇已經徹底康複了,今年七月畢業後還要和一個港仔結婚,聽說那個港仔人不錯,這不都是好事嘛!你要往寬了想。”

    “戴叔叔,李叔叔,我也要結婚!”一旁埋頭吃東西的程海寰突然冒出來一句。

    所有人都笑了,全心都在兒子身上的程雪嵩也開心了起來。

    “寰寰,李叔叔給你介紹個對象吧?”李育山親昵地胡嚕著程海寰的後腦勺,就象當年胡嚕程雪馨一樣。

    “大嫂身體還好嗎?”戴濤由於李育山的受傷而親眼目睹了程家長房驚心動魄的一幕。“好,當然好,還多虧了你啊!要不是你給他輸血,估計寰寰和他媽媽都不會存在了,他們要是……估計我也……”程雪嵩的眼圈紅了。“今天這頓飯我結帳啊!你別跟我搶,要不然我跟你急!”

    “大哥,你這是幹什麽啊?怎麽又往窄了想啊?”程雪雷趕快安慰大哥。

    “對不起,我太激動了……哦,咱們喝一杯!”程雪嵩也意識到自己失態了,舉起了裝滿啤酒的玻璃杯。

    “你跟著起什麽哄啊?”程雪雷發現李育山也要喝酒,連忙阻止,“醫生說過,你三年之內不能喝酒!受了那麽重的傷還逞能!”當年因為自己的“疏忽”差點讓最好的朋友犧牲,程雪雷一直很內疚,如果李育山再出了什麽小差錯,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原諒自己。

    “沒事,就一杯!”李育山在程雪雷的嚴密監管下的確有些壓抑,盡管他知道好朋友是為了自己好。

    “一杯也不行!你和寰寰一樣,喝可樂吧!寰寰,快和你李叔叔碰一個!”

    “李叔叔,幹杯!”程海寰舉起了小小的杯子。

    “幹!”

    “大山,戴濤,你們什麽時候都把那位帶來,一起聚聚,我現在特別喜歡一堆人一起吃飯聊天。”程雪嵩幹了一杯酒後情緒平和了些許。

    “no problem!李育山和戴濤異口同聲,他們時不時說一些英語的習慣其實都是和程雪馨學的。

    “爸爸,我想吃橙子!”程海寰冒出了一句。

    “這麽多好吃的東西你怎麽還想吃橙子啊?”程雪嵩望了一眼餐桌,雖然沒有鮑魚和龍蝦,但是也足夠豐盛,雞鴨魚肉應有盡有。

    “大哥,讓他吃吧!吃這麽多油膩的東西肯定膩了,讓他吃個橙子爽爽口!”息梅從塑料袋裏取出了一個橙子。

    “寰寰的身體現在怎麽樣了?我聽大山說前兩年老是生病!”戴濤接著問。

    “好點了,但是好的有限。”

    “別著急大哥,他肯定能好起來,嘴這麽壯,將來一定是個大小夥子!”戴濤和息梅的觀點居然一模一樣,“你們家的人,個個都是高高大大的,寰寰也錯不了!”

    “對啊!還有,現在的物質條件多好啊!”李育山補充,“哦對了,以後我們可以帶著他出去跑步,我還教他擒拿格鬥!”

    “你看當年雪馨的身體不是比他還次嗎?生下來剛四斤半,瘦的跟個小貓似的。一個學期就生病七八次,可後來不是比你們兩個哥哥都高大嗎?”戴濤接著說,這次和程雪雷的觀點不謀而合,“何況,當年什麽條件,跟現在能比……”

    一旁的李育山先是拉了戴濤一下,但他沒有反應,李育山趕忙補上一腳,這才停止。

    程雪嵩和程雪雷的臉上立刻再次陰雲密布,就象當年得知程雪馨出生後程天揚的反應一樣,不同的是,還有一種異常複雜的情緒攙雜在裏麵,剪不斷,理還亂。

    “哦對了,梁大哥和郭大哥現在怎麽樣啊?”戴濤意識到說錯話了,趕忙轉移話題。

    “天非去英國了,要工作兩年,不過我估計他要想辦法移民了;求雨還在南京,和你一樣,升了副教授。”程雪嵩為了轉移情緒趕忙介紹起了自己的兩個好朋友的情況,“都是女兒,和寰寰差不多大。”

    “cheers!”在同一家餐廳裏,橙子和christina就在包廂外麵的散座上碰杯,橙子又擺脫了一個心理陰影,christina要為他祝賀一下。而當程雪嵩的汽車開走後,從銀街步行到簋街的二人剛剛進入這家餐廳。

    再次擦肩而過。

    聚餐結束後,戴濤提議去唱歌,正好夏月黎的工作也結束了,他們就近去了朝陽門的錢櫃ktv,因為人多,就要了一個大包廂。

    夏月黎還帶了一個來自洛杉磯分公司的美國同事,那個美國女人連一句中文都不會說,就連最普遍的“你好!”“謝謝!”“再見!”都說的很蹩腳,因此就不能指望和這些中國人一同放聲高歌了。

    中國的ktv裏英文歌曲雖然有,但是很有限,而且大多數是teen-pop,那個美國女人已經步入中年,會唱的更是寥寥無幾,於是就選了一首<<endless love>>。

    程雪嵩和夏月黎聽到曲目的前奏後不約而同地震動了一下,他們記得五年前的第三次婚禮上,西安唐華賓館包房裏,一個高大英俊的男孩子也為他們唱了相同的歌曲,程雪馨!

    偏偏李育山的一句自言自語被夫妻倆聽到:“要是雪馨在就好了,他可以陪著這個美國人一起唱!”

    “雪馨,雪馨,雪馨!”程雪嵩忍不住淚流滿麵。

    而當他們結束了瘋狂的一天後,橙子和christina也繼續著瘋狂,他們興奮到了極點,在大街上瘋唱。

    “put your faith in what you most believe in,two worlds,one family,trust your heart,let faith decide,till guide these lives we see……”橙子記得他在非典爆發後校園封閉的首場篝火晚會上也表演了這樣的曲目,phil collins的<<two worlds>>,他喜歡這樣的感覺:相信自己,讓信念做主,直到擁有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覺得已經擁有了想要的生活,快樂,奔放,自由,灑脫,還有親密的愛人,值得去尊敬愛戴的上司,還有漂流的生活。

    盡管和那麽多深愛的人不是生活在同一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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