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蕭逸經脈寸斷,滿嘴鮮血,發出了一聲含糊不清的痛唿,頃刻間,痛徹心扉,眼前一片血紅,宛如人間地獄。


    李自成亦是一陣愕然,沒想到,舒婉竟然能發出這等惡毒的詛咒。


    隻是,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虛空中,卻是一陣波動,一隻蒼白遒勁的大手,從虛空中陡然探出,一把就抓在了舒婉的飛劍之上。


    舒婉猝不及防,飛劍頃刻間被抓走。


    隨即,但見虛空撕開,兩道人影,同時落於秘洞之內。


    一人須發斑白,麵容不怒自威,頭戴紫金冠,身著八卦仙衣,一身化神的修為,含而不放,正是端木。


    另一人,則是一身月白衣裙,擁有絕世姿容,隻是此刻大腹便便,臨盆在即,不是別人,正是玉非煙。


    端木現身的那一刻,便把舒婉帶向了自己身後,一柄烏金劍,高高馭起,直麵李自成。


    玉非煙更是麵色慘白,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蕭逸,笨重的身形掠起,以血肉之軀,擋在了蕭逸身前,飛劍一抖,亦是對準了李自成。


    李自成眼見著憑空出現的二人,卻是雙眸微眯,冷冷說道:“你們又是什麽人?莫非也是要來救他?即便你二人合力,又焉能是我的對手?隻不過是巴巴地趕來送死!”


    “送死也罷,同歸於盡也罷,隻要我端木枯榮一息尚存,你就不能在我麵前殺了他!”端木冷冷說道,語氣裏全是決絕。


    “端木枯榮?魔道第一人?你怎麽會變成這般模樣?”李自成顯然也聽說過端木的名頭,卻是不無驚詫地問道。


    “廢話少說,蕭逸於我有再生之恩。想要殺他,先過了我這一關。”端木厲聲說道。


    “好,好啊,當年我看你還有幾分氣候,沒想到,沉寂百年之後,竟然如此不濟,成了這麽一個小人物的家奴走狗?”李自成嘲諷地說道,“你想死,老子成全你!”


    而後,又一轉金剛降魔杵,直指玉非煙,冷聲喝道:“那麽你呢?你又是他的什麽人?”


    玉非煙玉臉寒霜,冷冷開口:“我不是他的什麽人,隻是因為一次意外,中了金蛟淫毒,懷了他的孩子,當時,我也巴不得把他挫骨揚灰。可是,現在,誰想殺他,就先從我和孩子的屍首上踏過去!”


    “嗬,嗬,哈哈哈!”李自成聽了玉非煙的話,突然間一陣猙獰的大笑,一揮金剛降魔杵,厲聲說道,“為什麽?為什麽你們一個個,寧願粉身碎骨,也要保全他?你們都瘋了嗎?”


    “瘋了的不是他們!而是你!”


    秘洞之外,卻是突然響起了一聲低喝。


    話音未落,掠風聲便起。


    幾道人影,倏然落入秘洞。


    為首一人,乃是一老嫗,鶴發雞皮,蒼老不堪,正是陳圓圓。


    而在其身後,一人,白衣勝雪,宛若天仙;一人,姿容絕色,懷抱嬰兒。


    恰是九兒和幕清苑。


    幕清苑一入此間,見了蕭逸倒於血泊之中,渾身一陣巨顫,略一打量了洞中諸人一番,卻是抱著兒子,合身撲到了蕭逸身側。把蕭逸滿是鮮血的身軀,攬於自己懷中,痛聲唿喚。


    小敦敏亦是伸出小手,摸向了他爹緊閉的眼睛。


    李自成眼見著麵前突然出現的幾人,不由得微微一怔,看了一眼九兒,卻是身形微微一晃,一陣恍惚,訥訥叫道:“圓圓!”


    九兒清麗的臉上,沒有任何反應。卻是與幕清苑一樣,來到了蕭逸身側,探查蕭逸的傷情。


    一旁的陳圓圓,倒是輕歎一聲,緩緩說道:“圓圓早已不在,老身寂靜,給皇上請安了。”


    “寂靜?圓圓!”李自成目光倏然轉向了麵前的老嫗,身形再度一陣搖晃。


    這眼前鶴發雞皮的老嫗,便是當年的圓圓嗎?


    自己曾經說過,此生最得意之事,便是睡了天下第一美人。圓圓之後,再無一人能入法眼。


    然而,滄海桑田,時過境遷,當年的天下第一美人,令自己因此而丟了江山的天下第一美人,竟然已然是這般模樣了?


    “圓圓!你,你還活著?”李自成本想邁大步奔向昔日舊愛,可是,哪知道,那腳步卻是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一聲驚問。


    陳圓圓眼看著李自成退後的半步,嘴角浮起了一抹慘笑,淡淡開口說道:“我自然還活著。”


    “修真之人,有無數種辦法,可以駐顏有術,你,你為何變得如此模樣?”李自成忍不住脫口而出。


    “紅顏禍水,我一生,因為那副容顏,背負了多少罵名?留戀它作甚?你當年喜愛的,也不過是具臭皮囊。須知,再美的皮囊,到了最後,也不過是這般模樣。”陳圓圓冷笑著說道。


    “圓圓,這麽多年,你既然尚在人世,為何我從不知曉?”李自成終於上前一步,走到了陳圓圓麵前,驚聲問道。


    “我不想你找到,你焉能找到?你不也騙過了天下所有人嗎?甚至,我也被你騙的好慘,手中兀自藏著你的兩塊所謂的藏寶圖上百年!”陳圓圓打量著這秘洞,再度一聲冷笑。


    李自成聞言,臉現愧色,自己原本要愚弄天下人的藏寶圖,到頭來,愚弄的最厲害的,卻是陳圓圓。


    陳圓圓卻是沒有再繼續敘舊的打算,一指蕭逸,冷聲說道:“你不能殺他!”


    “為何?圓圓,你躲了我幾百年,如今,終於肯現身來見我了,莫非,也是為了救他才來?”李自成聞聽陳圓圓此言,倒是眉毛倒豎,一聲低喝。


    “沒錯,我自然是為了救他而來!”陳圓圓斷然說道,“因為,他是九兒的救命恩人,亦是九兒的雙修道侶,你若殺了他,你的女兒,便會一生恨你入骨!”


    “女兒?”當這兩個字眼,落入李自成耳中那一刻,李自成豁然一驚,心頭如遭雷擊一般,不由自主轉向了九兒,卻是一聲驚問,“你是說,九兒是我的女兒?”


    “是的!”陳圓圓一聲輕歎,點了點頭。


    “此話當真?為何,為何我當初那般問你,你都不肯對我講?”李自成臉色變得一片通紅,激動地問道。


    陳圓圓卻是沒有迴答他。


    “九兒!九兒竟然是我的女兒!”李自成訥訥說著,走向了九兒。


    哪知道,九兒卻是單手一招,體內血光一閃,一股狂暴的威壓,從體內驟然迸射而出。


    一柄巨劍,高高馭在頭頂,九兒秀手一揮,那巨劍,便直指李闖王。


    李自成眼見著這一幕,一個趔趄,難以置信地看著九兒,嘶聲說道:“九兒,九兒啊,我是你爹啊!”


    “你或許是生我之人,可是,卻是害我娘傷心了幾百年。蕭逸治好了我的九陰絕脈,我和我娘才都活了過來,不再是那古墓中的活死人。你要殺蕭逸,也要先問問我手中的魔神劍讓不讓!”九兒清冷地說道,並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然而,那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


    暗紅色的魔神大劍,亦是帶著無盡的威壓,刺得李自成心頭一陣慘痛。


    李自成腳步踉蹌,沒想到,世間的大喜大悲,轉變得如此突然。


    百年前的舊愛,帶著女兒,現身麵前,可謂人間至喜。可是,可是,為了這麽個執迷不悟的臭小子,親生女兒竟然拔劍相向。


    “你們,你們都瘋了!”李自成一抬金剛降魔杵,指向了眾人,嘴角抽搐,突然間仰天狂笑,“為什麽,你們都要護著他?我今天倒要看看,合你們所有人之力,能不能攔得住我?”


    李自成說著,揮舞著金剛降魔杵,就掃向了血泊中的蕭逸。


    然而,不及那金剛降魔杵落下,卻聽得秘洞外,掠風聲再起,一聲嬌喝,與此同時響起:“住手!”


    一道靈活的身影,頃刻間撲入洞內,堪堪落於李自成的金剛降魔杵之前。


    來人身姿秀美,青春靈動,馬尾高高係於腦後,渾身上下洋溢著青春的氣息。


    一入此間,便單手攔向了李自成的金剛降魔杵。


    金剛降魔杵上暴虐的真元,頃刻間把來人一隻秀手上的皮肉掀去,鮮血橫流。


    李自成眼見著來人,卻是即刻倒轉降魔杵,生生收住了瘋狂之舉,一聲暴喝:“曉月!你來幹什麽?”


    秦曉月沒有迴答李自成的喝問,亦是沒有理會自己皮開肉綻的右手,卻是第一時間轉向了血泊中的蕭逸,秀美的臉上,滿是疼惜,良久,才轉過頭來,一雙清眸,看向李自成,沉聲說道:“師傅,你不能殺蕭大哥!”


    來人,自然是秦曉月!


    令蕭逸牽腸掛肚了無數個日月的曉月!


    如今,她終於出現了!


    一出現,便以血肉之身,擋在了金剛降魔杵之下。


    “曉月,你瘋了?你凝嬰失敗了?你放棄了凝嬰,趕到這裏,就是為了救他?”李自成眼見著曉月失敗的修為,大怒喝道。


    “師傅,為了蕭大哥,我不但可以放棄凝嬰,也可以放棄性命!”曉月秀美的臉上,一片決然地說道,“而且,不隻我趕來了,昆侖、峨眉、嶗山、崆峒……各大道門的頂尖人物,也都趕來了。你若殺了蕭大哥,你也難以全身而退!”


    李自成聞言,豁然一驚,大圓滿的神識,即刻向外鋪陳開去。


    果然,曉月所言非虛,外麵無數道淩厲的威壓,正急速趕來。


    其中,不乏好幾個化神期強者。


    非但如此,更有一股滔天的魔氣,從南而來,頃刻間,便到了鄱陽地界,看那方向,亦是趕往此間!


    李自成深深動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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