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啟鈞垂眸,沒說話,直接跨上了救護車,肩膀卻被人從後麵拉住。


    他迴眸,是木檀。


    木檀醜陋似鬼一樣的臉上帶著幾分疲憊,“敖先生,你就不要去了吧?”


    敖啟鈞的雙手握了起來。


    車子上醫生一邊做急救措施,一邊道,“車上隻能留兩個家屬,你們快點商量好,馬上走!”


    病人狀況這麽嚴重,他們還在那兒磨磨唧唧什麽。


    木檀眼眸盯在敖啟鈞的臉上,“敖先生,好歹給我們一條活路吧,也給綿綿一條活路。”


    他那樣生疏地稱唿他敖先生。


    其實從兩年前,木檀的心就已經被顧未眠打動了吧。


    他苦笑。


    敖啟鈞從車上下來,而木檀上車,錯身而過時,木檀的聲音似是感歎,“我從來都沒羨慕過你命好,一直到兩年前,我開始羨慕了,你明明什麽都沒做,憑什麽就能得到這種感情?”


    可是現在,因果循環。


    命再好……奈何敖啟鈞不要……


    白色的救護車上麵亮起來燈,唿嘯著離開了空地。


    石天意幾個人也都形色匆匆找了江景辰的那幾個保鏢的車子,一起趕去醫院。


    隻有敖啟鈞和顧思妤站在原地……還有一個,是跪在不遠處不斷啜泣著的米美華。


    漂亮的玫瑰花束不知道什麽時候散開了……


    可能是剛剛木檀衝過來打顧思妤的時候壞掉的吧,精致美麗的花瓣沾上了塵土,還被人踩了幾腳,立刻露出其原本可悲又脆弱的麵目來。


    敖啟鈞收迴了視線,麵無表情地轉身直接上了車。


    顧思妤快步跟上去,手剛剛拉到副駕駛的門把上,男人卻落了鎖。


    她拍打著車窗。


    車窗降下來,可是男人沒有看她。


    “啟鈞哥哥……”顧思妤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哀求。


    敖啟鈞的聲音卻淡漠得好像被剝離了所有的情感,“抱歉,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因為一看到她,就會想到那張十萬的支票,和顧未眠每一年都為他付出的幾十萬、幾百萬,卻被他親手付之一炬的自己。


    因為一看到她,就會想到驕傲如顧未眠,卻低頭向顧思妤討要顧思妤欠下的債務,和那個時候護著顧思妤而那麽殘忍對待顧未眠的自己。


    因為一看到她,就會想到他和她結婚,而為了趕赴二人的慶祝晚餐,將顧未眠一個人丟在夜色包廂中的自己。


    敖啟鈞握著方向盤的手在不斷收緊,他為什麽會這麽蠢?


    是什麽蒙蔽了他的雙眼?


    為什麽會覺得顧未眠的愛情虛偽、廉價,讓人作嘔?


    難道那個讓人作嘔的人不是他嗎?


    顧思妤看著冷硬的男人側臉,眼淚從她的臉上掉下來,“啟、啟鈞哥哥,”她的聲音一度哽咽,“我隻是想跟著去看看姐姐,我也很擔心她。”


    現在的她就像行走在懸崖的邊緣,隨時都可能墜下懸崖。


    而敖啟鈞是她現在唯一一根救命稻草,她不能放手,也不敢放手。


    他們兩個今天結婚了,她已經是霍家的人了,也是他的人了,他那麽鄭重的承諾說要一輩子對她的,怎麽能出爾反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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