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下……”


    侍女欲言又止。


    琳琅正撥弄著藍蓮花, 傍晚的日光散落在她的裙裾邊,仿佛鍍了一層霞光。


    公主惜花, 底比斯王宮裏的第一叢藍睡蓮專門為她而開, 這是法老對女兒的寵愛,也是未來的弟弟丈夫對姐姐的親昵。


    而眼下這叢顏色清麗的埃及藍睡蓮,不是別人, 正是小男孩興衝衝挽了袖子, 為姐姐親手栽的。


    “怎麽了?”


    琳琅答得有些漫不經心。


    隨著她年紀漸長, 法老也逐漸倚重她, 以現任公主和未來埃及女王的雙重身份, 參與到國家政事的決策之中。作為王權陣營的代表人物, 她必須直麵以大祭司為首的神權壓製。


    自拉美西斯一世時, 宗教勢力強勢崛起, 而他的兒子塞提一世奉行強權統治,卻因為長年征戰累積不少民怨, 更需要一種信仰為他疏導民心, 於是神廟權力日益壯大,一度傾斜了法老的王冠。


    除了埃及首席大祭司的神壇身份, 對方還擁有無與倫比的政客天賦,對於如何取信法老、大臣以及子民, 顯然比琳琅要老練。尤其是近幾年,對方行事愈發密不透風, 讓人根本抓不到小辮子。


    沒能搞事的琳琅很是惆悵。


    侍女仿佛知曉她的苦惱, 輕聲開口, “大殿下您不必擔心,就算是那位客人救了殿下,她來曆不明,王上不會同意她做王妃的。”


    琳琅挑了挑眉。


    該說是女主光環嗎?


    薛琪琪才第一次露麵,侍女們就認為她跟七歲的拉美西斯“頗為登對”,也許會威脅她的王後之位。


    另一個侍女見琳琅細微的動作,連忙反駁同伴,“拉美西斯殿下對大殿下可是忠心耿耿的,才不會喜歡其他女孩兒呢。”


    琳琅聽了隻是一笑置之。


    她的籌碼從來都不是男主,至於小家夥變不變心,對她來說並不是很重要。就像兄長摩斯那樣,他受不住蠱惑是多方推波助瀾的後果,自然,琳琅也是其中的罪魁禍首——為了更好地利用兄長的愛慕與後悔之情,達成最後的奪權目的。


    換一個角度來說,倘若拉美西斯一世如原劇情一樣,喜歡上活潑熱情的女主,她發揮的空間就更大了。


    畢竟埃及要的是一個王,是不是傀儡反倒是其次。


    比起琳琅這邊心不在焉,女主比她要“主動”多了。


    薛琪琪剛在侍女的伺候下手忙腳亂用完了膳,就迫不及待去找幼年版的拉美西斯大帝了。


    是的,經過一頓飯的時間,薛琪琪終於意識到自己穿越了。


    來埃及旅遊之前,她好歹惡補了下曆史知識。


    埃及共有三十一個王朝,不但是神靈多,法老也多不勝數,光是一連串長長的埃及人名就叫人頭疼。


    作為懷揣著少女心的薛琪琪,重點關注對象當然是那個征戰四方、威名赫赫的男人,他十歲加入軍隊,十五歲開始征戰,二十五歲成為法老,以強大魄力統一上下埃及,光輝斐然,驚豔史冊。這樣一個野心勃勃的君王,將自己為數不多的愛情獻給了奈菲爾塔利,為她建造了同享永生的神廟。


    薛琪琪自然也是羨慕的。


    尤其當她看到幼年版的大帝時,這種感覺就更強烈了。


    薛琪琪現在沒有想那麽遠,隻是覺得很奇怪,拉美西斯二世明明娶的是奈菲爾塔利,怎麽換成了他的姐姐?


    但不管怎樣,薛琪琪對童婚這類陋習深惡痛絕,要她眼睜睜看著姐弟□□,她做不到。而且對方還是她幻想了好久的男神,他原本該有一份屬於自己的完美愛情,就像史書寫得那樣,他的姐姐插進來做什麽?


    大概是同性相斥,薛琪琪本能不太喜歡那個長得比她漂亮的公主,而且語氣還那麽冷淡,完全不像是對待她弟弟“救命恩人”的態度。


    不過慶幸的是,這個賊老天對她還不錯,她竟然能聽得懂這古埃及的語言,就跟母語一樣,不至於因為語言不通陷入窘境。


    於是薛琪琪很順利就跟侍女溝通,她想要見拉美西斯。


    這個要求其實頗為無理,一國王子豈是說見就能見的?


    但架不住薛琪琪“救命恩人”的身份,加上她性格開朗,很快就跟周圍的人打成一片,侍衛們很樂意為她通報。


    “讓她迴去。”


    小王儲一手支著下巴,神情透出幾分慵倦。


    他的麵前放了一個精美金籠,銀灰色的小貓兒睜圓了一雙玻璃綠眼珠,一動不動,輕微抽搐的肢體顯出它的恐懼。


    “滋——”


    響起了血液噴濺的輕微聲音。


    貓兒的皮毛逐漸被染成血紅。


    小拉美西斯喉嚨裏咕噥幾聲,像是有些埋怨,“吃個飯也這麽多動靜,不許弄髒我桌子。”


    濡濕的血汙毛皮中探出一顆細小腦袋,是一條拇指粗細的黃金蛇,正衝小主人討好吐了吐蛇信。


    被打發的侍衛又走了進來,為難地說,“殿下,她似乎真有急事見您,說您不聽會後悔的。”


    “……哦?”


    小拉美西斯可有可無應了聲,“那就叫她進來吧。”


    反正他也無聊著,王姐從不會宣召他。


    而這個人,也許跟那位王後一樣,都是來自異世界,畢竟她的穿著打扮屬於“奇裝異服”,一眼就能認出來。


    或許,她能讓事情變得更加有趣也說不定。


    薛琪琪第一次進大帝的寢宮,一想到四周全是珍貴的文物,她的心肝兒就怦怦直跳,要是能拿一件迴去,她就發了!


    “你找我?”


    突然的出聲讓她嚇一跳,連忙捂住胸口,惱怒看人,“你走路怎麽不出聲的啊?”


    小拉美西斯歪著頭看她。


    “你好像很喜歡這些黃金雕像,要不要我送你幾件玩玩?”


    血液一下子衝上了薛琪琪的大腦,讓她差點就要暈過去。


    小拉美西斯看這個年輕的女孩兒舔了舔唇,一副想要又不好意思的樣子,猶猶豫豫拒絕他,“這、這不好吧?無功不受祿。”


    薛琪琪在心裏忍不住尖叫,天哪,這個小弟弟也太貼心了吧!


    小拉美西斯已經很習慣薛琪琪的“奇言怪語”了,他憑著女孩兒的表情猜測“無功不受祿”這句話的意思,琢磨了下,朝著她友好又無害笑了笑,一顆虎牙平添幾分稚氣,“那這樣吧,我正好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個忙,事後我會給你報酬的。”


    薛琪琪見他年紀小小,說話像個老頭子似的,一板一眼的,不禁笑了,像之前那樣揉著他的腦袋,“好啊,小弟弟,你想要姐姐幫什麽忙呢?你盡管說,不管是上刀山還是下火海!”


    ……好想剁了這隻多餘的手。


    小拉美西斯垂下眼,重新抬頭,又是一張燦爛的笑顏。


    “那你教教我,怎麽才能讓女人心甘情願地聽話呢?或者是,如何成為她最親密的情人?”


    薛琪琪的腦海裏打下一道響雷,劈得她神誌不清。


    不是吧,這小鬼不是才七歲嗎,怎麽就老想著女人的事了?


    “你、你是認真的?”她漲紅了雙頰,結結巴巴地問,眼睛不自覺落在男童的某一處,“那個,我覺得你現在還小,考慮這個事情太早了,等你長大了,咳,這種事自然就慢慢懂了。”


    小拉美西斯現在最恨的就是年齡的事了,就因為他跟姐姐相差了將近六七歲,有些事大人們總會用“你還小”來敷衍他。


    “你……不懂?”


    薛琪琪見他眯起了淡金色眼珠,出於本能的求生欲,她下意識迴了句,“我、我當然懂了!懂得可多了!”她還挺了挺胸脯,顯示自己的“自信”。


    小拉美西斯眉眼彎彎,“很好,那就拜托你了,老師。”他故意咬重了後頭的稱唿,不知為何,薛琪琪隻覺得尾椎骨竄起一股電流,渾身都酥酥麻麻的。


    她慌亂避開了黑發男童的含笑目光,一個勁兒點頭,“包在我身上。”


    在拉美西斯的故意引導之下,薛琪琪基本把自己來的目的給忘得一幹二淨了。


    “那就開始吧。”


    “現、現在?!”薛琪琪就像被捏住喉嚨的鴨子,滿臉錯愕。


    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啊。


    而且,像、像這種性啟蒙,她再大大咧咧,也是個黃花大閨女啊。


    “對,就現在。”小拉美西斯坐迴椅子,雙手支著下顎,一副乖乖聽講的小模樣。


    年輕女孩的臉蛋更紅了,像熟透的漿果,扭扭捏捏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說起。


    雖然她現在麵對的是縮水版的拉美西斯大帝,但薛琪琪自從知道他身份之後,下意識代入了成年大帝的氣勢,要知道曆史上的拉美西斯可是有名的風流法老,單是王後就有八個,妃嬪更是不計其數,據說足足有兩百多位美人呢。


    現在薛琪琪看到對方這張稚嫩精致的臉,跟曆史一對比,莫名產生一種童顏巨根的氣場。


    她的臉更燙了,幾乎快要冒煙。


    忽然間,她的記憶裏掠過一件東西,也許可以免除她現在以及以後“教學”的尷尬。


    “……這是什麽東西?”小拉美西斯看她興衝衝叫侍衛帶過來的“書”。


    這本書很奇怪,不是紙莎草,也不是獸皮卷,封麵生動繪著一對相擁的男女,還是彩色的。


    薛琪琪咳嗽了一聲,掂了掂書,“先說好,你沒到十八歲,可不能看這本書。”她又想了想,古埃及成婚好像挺早的,於是改了口,“十六歲也行,總之,你現在不能打開。不然我可不給你。”


    小拉美西斯溫順點頭,貓兒般的琥珀雙瞳暈染出欽慕的色彩,“我會聽老師的話。”


    薛琪琪被小家夥哄得眉開眼笑,很放心交給了他,還得到了一箱價值不菲的黃金珍寶。


    看人捧著箱子高高興興走了,“乖巧”的學生立馬換臉,迅速翻開了書。


    小拉美西斯的臉色變得極其古怪。


    隨後,小變態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第二天是拉美西斯的七歲生日,塞提一世早早為他準備了宴會,各路人馬更是想盡辦法要討唯一繼承者的歡心,獻上的禮物均是難得一見的珍品。


    宴會的主角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他全程顧著盯姐姐去了,目光頗為微妙。


    按道理說琳琅被這條小毒蛇盯得習慣了,自然不會太過在意,隻是這迴弟弟的眼神不太對勁,令她產生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好不容易等到了宴會結束,小拉美西斯也疲乏了,趴在椅子上睡熟了。


    作為姐姐,還是在塞提一世的眼皮子底下,琳琅要表現出關心弟弟的樣子,於是讓侍女拿了件羊皮鬥篷,親手給人披上。隻是她看小家夥的腰腹鼓鼓的,好像藏了什麽東西,還露出了雪白的一角。


    她輕輕抽了出來,隨意一翻。


    琳琅:“……”


    侍女見公主仿佛被定住了,不由得湊上去問,“這是什麽?”


    琳琅心理素質強大,麵不改色合上了小黃書,淡淡道,“沒什麽,隻是探討一下人生的真諦。”


    也許她更應該找女主,好好談一談“做人的真諦”。


    她是嫌男主這隻小泰迪還不夠日天日地日空氣嗎?


    侍女噢了聲,誇讚道,“殿下真是博學。”


    好不容易忽悠完了侍女,琳琅正準備“毀屍滅跡”,低頭就對上了一雙琥珀眼瞳。


    他不知是何時睜開了眼睛,眨也不眨瞅著人。


    原本清澈的剔透眼珠縈繞著一縷縷血絲,肆無忌憚囚禁著麵前的人影。


    “姐姐——”


    他伸手去抱她的腰,肩頭的羊羔鬥篷滑落下來,露出了幼嫩的、長出幾分棱角的胸膛。


    “我好難受,你幫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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