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別克汽車在夜色中駛向孫家。


    副官在前頭開車, 瞄了一眼後視鏡,少年臉色極為古怪, 時不時浮現困惑之色。


    “少帥,怎麽了?”


    出於對統帥的關心, 副官不鹹不淡問了, 雖然他不是很想知道。


    “不知道為什麽, 剛才那場賭局總感覺我輸了。”孫英韶捏著下巴, 陷入深沉的思考中,“太奇怪了, 榮九那家夥明明是主動認輸的, 而我好歹贏到最後。”


    榮先生自動認輸退出,他跟江俊的賭局還在,但作為勝者的他卻沒有絲毫的高興。


    他越想越是奇怪。


    為什麽呢?


    副官“哦”了一聲, “表麵上您是贏了,實際上氣勢被榮先生壓了一籌。您呀, 還是太年輕了,不懂得什麽以退為進,難怪施小姐要叫您為小先生了。”


    這個“小先生”的稱號還是韓斌那個無良損友擴散出去的,別人倒不敢這樣當麵打趣他, 而副官跟孫英韶同是兒時的玩伴, 私交甚好,私底下他更像是孫英韶的兄長。


    隻不過這個“兄長”比較喜歡戳人心肺管子, 哪裏有坑哪裏埋刀, 看起來極為不靠譜。


    孫英韶一聽就炸了, “呸,你才小!”


    “小先生”在他跟琳琅之間算得上是情趣,然而別人敢這樣稱他,孫英韶頭一件事就弄死他。


    頂著後頭紮過來的鋒利眼刀,副官麵色如常,“哪裏跌倒就哪裏爬起來,少帥您欠缺經驗,我建議您多跟別人學學。”


    孫英韶有些英雄氣短,“哼,我還用得著跟別人學?”


    副官不說話了,專心開車。


    孫家大廳依然燈火通明,孫元帥難得卸下了一身戎裝,在沙發上逗貓。


    “喵!”


    一隻雪球似的小貓伸出爪子,扒拉著小主人的褲腿。


    孫英韶低頭一看,彎腰將小貓咪抱在懷裏,漫不經心撫摸軟綿的毛發。


    他想著副官的話,心裏不以為然,身體卻很實誠坐到了孫元帥的對麵。


    其實他一直都很懷疑自家父母的結合,因為兩人是難見的自由戀愛。孫夫人年輕時不說風靡萬千少男,也是遠近有名的大美人兒,而他爹,不是孫英韶嫌棄,實在是孫元帥長得對不起觀眾,跟一塊黑炭似的。


    那麽問題來了:他娘是怎樣看中這塊玩意疙瘩?


    難道他老爹還真有什麽秘密絕招哄得孫夫人開心?


    孫二少先輕咳一聲引起自家老爹的注意。


    “迴來了?”


    孫元帥一旦沉迷吸貓大業,對頗為寵愛的小兒子也愛答不理。


    “嗯,迴來了。”孫英韶實在是有些尷尬,總不能說,老爹,你兒子看上的女孩子被一個大叔截胡了,現在該怎樣找迴場子來?


    突然,孫少爺想到了一個十分機智的“轉換”問法。


    他揪了兩把貓毛,不經意地說,“老爹,妞妞也快十個月了,要找個伴了。”


    孫老奶奶極度渴望孫女,還準備了不少的女孩子的小名,結果不隻是孫英韶中招,連家裏養的兩隻小公貓也被孫老奶奶的慈愛光環籠罩,賜名“妞妞”跟“朵朵”。


    孫英韶不止一次慶幸他取的小名。


    孫元帥的視線頓時轉移到雪球身上,聞言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是啊,長大了,也該去拱一拱別家的小白菜了。”


    孫英韶紅了臉,又急衝衝擼了一把毛,直到小貓咪叫了一聲,他才掩飾般晃悠了一下雙臂,“那、那該怎樣拱白菜啊?”


    “嘿呀,這不簡單,直接上呀。”


    孫元帥拿了一團毛線跟小黑貓玩。


    “這、這不太好吧。”


    少年喉結滾動。


    雖然他嘴上說得利索,實際上真要走到那一步,估計自己會慫成包子。


    “嗯?有什麽不好?”孫元帥舉高了毛線,小貓伸直了前肢去捋,那憨態萌化了一個大老爺們的心。他老子繼續不負責任地說,“我孫家的崽還用得著畏手畏腳的麽?不需要任何花招,直接用最原始的雄性荷爾蒙征服那些母貓!”


    孫英韶聽得連連點頭,他老爹果然很有魄力。


    孫家老爹轉頭看兒子一臉受教的表情,虛榮心瞬間膨脹,“記住了,交/配就是一場征服的遊戲,誰的拳頭大就是正理。”


    強攻到底麽?


    孫英韶豁然開朗,“多謝了,老爹!”


    原來他欠缺的是一份決心!


    孫元帥很高興,臉上皺褶舒展開來,“英韶,沒想到你對妞妞這麽上心啊,這很好,有愛心的男人才會有更多女孩子喜歡。”


    他這話一落音,孫英韶剛想攆貓的跑路衝動瞬間熄滅了,硬生生坐了下來,跟孫元帥聊了一晚上的養貓心得,直到上眼皮跟下眼皮打架後,孫元帥才放他迴去睡覺。


    孫英韶迴到房間,整個人的精神亢奮了,跟打了雞血似的,連夜趕出了一份天/衣無縫的計劃。


    他讓手下人監視琳琅的動向,過了幾天,終於讓他逮著機會了。


    琳琅偶爾會出門逛逛,這次她帶著小婢去了一趟榮家的成衣鋪子,讓裁縫師傅給她量尺寸,做幾件過冬的長袖旗袍。


    進到內室,她稍稍看了眼裁縫師傅,對方的身高跟她持平。


    “師傅,您看起來很眼熟。”她站姿自然,略微張開了雙臂。


    對方含糊不清應了一聲。


    她低頭看那雙男性的手掌拿著皮尺,小心翼翼繞過她的細腰。


    等到量胸圍的時候,對方的手有點哆嗦。


    她眉眼彎成月牙,往裁縫師傅的頰邊吹了一口氣,掩蓋在短短發茬裏的耳根瞬間紅得透了,像新熟的漿果。


    “嗯,這個尺寸,小先生可還滿意?”


    壞姐姐又開始捉弄人了。


    戴著瓜皮小帽的裁縫師傅不自在別過臉,頭低的更低了,操著一口粗啞的低沉嗓音,“小姐,你認錯人了。”


    琳琅笑了,“呀,真認錯了,原來不是小先生,是我可愛的敏敏呢。”


    孫英韶見裝不下去了,抬起了臉,惡聲惡氣地說,“既然被你發現了,那就留不得了。”


    說著就將皮尺嘩啦啦扯開,把人飛快捆成一團。


    “你這是做什麽?”


    琳琅看得哭笑不得,把她裹成蠶寶寶麽?


    “沒見過麽,劫色。”


    少年按照既定的劇本,滿臉兇狠飾演山大王的角色,“施琳琅,你最好配合我,不然刀槍無眼,可別怪我不懂得憐香惜玉。”


    他說著,一手摟住琳琅的腰,猛地將人抗在肩膀上,弄出的陣仗活像惡霸搶親。


    琳琅一隻手從皮尺中抽出來,毫不客氣擰住了少年的耳朵,惹得他嗷嗷直叫,瞬間服軟。


    “嗷嗚,疼疼疼,姐姐別擰,敏敏的耳朵要掉了!”


    “那你放我下來。”


    “不行!”


    “嗯?”


    “昂昂昂,好疼,姐姐我錯了!我錯了!”


    等一通慘叫聲結束,琳琅也被他放下來。


    孫英韶把她“劫持”之後,又穿過外院,扛著人到了一間布置得精致的臥室裏,她眼下坐在一張做工考究、雕琢華麗的紅木拔步床上,旁邊的梳妝台、首飾箱、小櫥子、點心箱等一應俱全。


    琳琅雙手挨到柔軟的團花錦緞,餘光一瞥,被麵上繡著鴛鴦戲水、並蒂芙蓉等圖案。


    嘖,這個小子是有備而來啊。


    她想著如何脫身的時候,對方嗷嗚一聲將心心念念的意中人給撲倒了。


    他現在要貫徹老爹傳授的中央核心思想,廢話不多說,直接就上!


    “等等,我有話要說。”


    琳琅抬起一隻手,抵住了他的肩膀。


    孫英韶知道她那張嘴巴的厲害,立即表示自己有點耳背,接收不到來自外界的惡意信號。


    “這招霸王硬上弓,誰教你的?”她的聲音溫柔多情,浸潤出春水來。


    “我老爹!”


    孫二少反射性把自家人給賣了。


    琳琅似笑非笑,“那你爹沒告訴你,推倒女孩子之前,還要做一項非常重要的準備工作嗎?”


    孫英韶愣愣的,被她給繞進去了,“還要準備什麽?”


    “小先生果然是太小了,連這點禮數也不懂。”


    她歎息般說著,讓孫二少愈發得心虛。


    “原來我在小先生的心目中,是這麽不值得被尊重的嗎?”琳琅用袖子遮住,掩麵假哭,做出一副悲痛哀傷的樣子。


    “我、我的確沒想這麽多。”孫英韶急了,抓耳撓腮,“但這絕不是不尊重你的意思!你說,你還要啥,我現在就給你去準備。”


    琳琅撤開了袖子,露出了一口糯米般的白牙,並將手在他眼前攤開。


    孫英韶瞬間有一種不好的趕腳。


    因為琳琅那笑容,他似曾相識。


    等等,這不就是自己算計別人的標準笑法嗎?


    “私房錢,上交。”


    “啥?”


    “把你身上最值錢的東西都掏出來,這叫聘禮,懂麽?”


    孫英韶懵懵懂懂,他覺得自己聽懂了,又好像沒聽懂,心裏冒出一種被女強盜攔路打劫的奇怪感覺。


    姐姐應該還不至於騙他的吧?


    他一邊想著,乖乖搜刮帶在身上的財物。


    一袋子的大洋,一杆槍,掛在腰間的金絡,隨身攜帶的家傳護心鏡……


    “就這些?”她嫌棄挑了挑眉。


    孫小可憐敞開了衣襟,露出了精壯的胸膛,可見是把自己上上下下扒個幹淨了。


    虎視眈眈之下,他可憐巴巴脫了鞋子,最後幾張折疊整齊的銀票也拱手讓人了。


    琳琅遠離了那幾張散發著異樣氣息的銀票,衝他一笑,猶如春風豔陽。


    孫二少虎軀一震,氣短了。


    “沒、沒有了。”


    扒光了自己的少年感覺很羞恥,然而他的心上人依舊微笑不語。


    這些還不夠?


    最後,他仿佛想通了,委委屈屈地說——


    “那、那敏敏讓姐姐在上麵還不成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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