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洛托夫知道趙子贇不按常理出牌,這次身負重任,他很是擔心,談崩了死路,答應趙子贇要求太多,同樣是死路!他都沒去重慶,在西安和接飛機的張群、張治中簡短交流後,便提出飛往張恆。


    九月三日,張恆省府辦公樓會議室,具有深刻影響的會談在這裏舉行,張群和張治中作為中國代表主持會談,但莫洛托夫知道,客套話後,就是他和趙子贇的事情,而這邊,除了趙子贇,石瑛和俞鴻鈞也一同參加。


    作為外長,莫洛托夫知道不能輕易亮出底牌,他表達了斯大林的合作願望後,就請趙子贇先說。


    “老莫同誌,你知道我說話的方式,我也就不廢話,直接進入正題如何?”趙子贇笑著說道。


    莫洛托夫伸手示意他繼續說。


    “雙方的需要咱們心知肚明,我直接提條件,第一,蘇聯承認中國對外蒙的主權,這主權包括實際上是你們的人占領的唐努烏梁海,以後不再幹涉中國內政,第二,蘇聯勢力必須退出新疆地區,第三,蘇聯建國後,在東北占領我們的土地必須無條件歸還,包括中東路等在東北的一切權利,第四,※¢,江東六十四屯地區交還中國,第五,提供清單上的物資。”趙子贇說完,將張治中交給他的清單和自己草擬的一並推給莫洛托夫。


    屋中氣氛頓時凝重起來,張群和張治中根本不知道他還加了新疆和東北的問題,有些忐忑的看著莫洛托夫。


    莫洛托夫心中那個氣啊,很想抬腿走人。“趙主席,你不覺得要求太過分了嗎?”


    “太過分?老莫同誌,請你注意,我們在談的可都是我們中國的主權,沒有涉及你們蘇聯任何一寸土地,不,應該說都沒涉及你們霸占的我們幾百萬平方公裏的土地,你居然說我過分!”趙子贇突然爆發,站起來雙手撐在桌子上,“老莫,你可以拒絕,現在離開,不過我可以明確告訴你,我會立刻下令我所有部隊後撤,並放棄錫省,同時直接和關東軍聯係,告訴他們,要是他們攻打遠東,我不會扯後腿!既然我得不到,你們也別想得到!”


    屋中人大驚失色,莫洛托夫臉色煞白,他根本沒想到趙子贇會如此露骨的威脅,尤其是他都敢說出通知關東軍的話,這種無底線的談判,莫洛托夫從來沒遇到過。


    談判無法繼續,張群見狀不妙,提議休會,趙子贇的條件已經提出,可以讓莫洛托夫先行考慮,不到二十分鍾,第一次談判草草收場。


    莫洛托夫帶著憤怒的表情離開,到察哈爾給他準備的臨時住所,他需要好好捋一捋思緒。這邊張群等他離開,緩緩坐了下來,趙子贇一看,這老張不打算休息,看來是要做他的工作了。


    “張部長是不是覺得我過於強硬了?”


    張群心道,你也知道強硬了?天底下談判要都像你這樣,就不要談了,“趙主席的心情我能夠理解,千載難逢的機會在眼前,換做我也會有想法的。”


    “張部長能夠理解,那我底氣更足了。”趙子贇笑道。


    微微搖了搖頭,張群道:“國與國的談判,和我們國內還是有些不同的,趙主席應該講求一些策略,否則造成談判難以繼續,就是占據主動,也毫無意義。”


    “我卻不這麽看,國與國的談判,一旦占據主動,就應該壓製對方,這是不同於國內,但正因為這種不同,任何讓步,都是不能夠輕易做的。”


    “那不知趙主席的最大讓步是什麽?”


    趙子贇看著他,良久道:“這次我不會讓步,如果蘇聯人想走,我歡送,但下次還想再談判,我不妨告訴張部長,我會斷然拒絕,全力支持德日瓜分蘇聯。”


    張群和張治中頓時大驚失色,他們還以為趙子贇威脅莫洛托夫隻是說說而已,沒想到他真有這個打算。


    看著二人表情,趙子贇心中暗笑,玩心理戰,他有種如魚得水的感覺,除了陳嬌兒,誰都不知道他是不會讓這個談判破裂的,隻要蘇聯不幹涉外蒙,承認中國的主權,就已經讓他心滿意足了。


    但談判向來是漫天要價,他不希望莫洛托夫通過己方人的表情和一些談話內容來判斷出他的心裏活動,逼迫張群,就是要避免接下來的談判中,張群突然說出什麽妥協讓步的話,讓莫洛托夫找到可乘之機。


    吃過午飯,蘇聯人來接洽,說希望下午能夠繼續商談,照樣是上午的人,照樣是同一個會議室,莫洛托夫坐定後,先是看了眼對麵的人,趙子贇依然麵色如常,但張群卻臉色嚴峻,張自忠麵帶憂慮之色,老莫心裏咯噔一下,再望向石瑛、俞鴻鈞,發現這二人表情也很嚴肅。


    休會後,莫洛托夫認真考慮著趙子贇提出條件的環境、原因和他真實想要的東西,首先這外蒙應該是底線,唐努烏梁海和江東六十四屯是添頭,新疆是最可能讓步的籌碼。老莫對國內的中國政策是知道的,外蒙太大也太敏感,蘇聯不可能將其吞並,隻要暗中支援喬巴山,趙子贇是無法徹底占領外蒙的,唐努烏梁海?恐怕也是如此,唯一有些麻煩的是江東六十四屯,至於退出新疆什麽的,其實隻要中國的抗戰沒結束,是無法落實的。


    莫洛托夫覺得以外蒙來說服張群代表的重慶應該非常可行,趙子贇不出兵,重慶可以,何況他可以以援助通道為借口,讓重慶介入外蒙,這樣一來,哪怕現在重慶和張恆沒有衝突,等局勢緩和後,二者必然為外蒙利益爭奪,扶持喬巴山就更容易了。


    想法歸想法,莫洛托夫見參會人表情就有些沒底了,他可不相信他思考的時候,這裏會平安無事,但眼下看來,在座的其他中國人,應該是沒能說服趙子贇。


    “趙主席,我方認為,外蒙已經成為一個獨立的國家,當然,曆史上外蒙和中國是一體的,這點我方也承認,因此,是否承認中國對外蒙的主權,不在於我方,而在於外蒙,如果外蒙現政權同意迴歸中國,我方是不幹涉的。”


    他的話,連張群都有些不爽了,怎麽著,連這最起碼的底線都要觸碰?


    趙子贇看著莫洛托夫,心道你若沒個但是,我立馬轟你走,和日本人合作倒是要斟酌,但通過羅爾夫,給德國人一些建議還是可以的,總之不把你們搞慘了,我就不姓趙!


    見對方沒有一人接話,莫洛托夫隻得繼續道:“蘇聯政府,是不能太直接作出一些迴應,如果貴方進兵外蒙,從日本人手中得到外蒙的控製權,我方是可以在那個時候,承認中國對外蒙的主權的。”


    打這種算盤,趙子贇如何能夠接受?他搖搖頭:“我不太明白莫洛托夫特使來中國的意圖,這樣的談判,我覺得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請你前往重慶,和我國國府協商。”


    莫洛托夫看著張群:“不知張部長有何想法?重慶何時可以出兵外蒙?”


    張群陰著臉:“莫洛托夫特使,除了趙主席現有的軍隊,我國目前很難從其他地方抽調軍隊如外蒙作戰。”


    莫洛托夫一呆,他算是明白張群臉色難看的原因了,十有八九,趙子贇是不允許其他地方的軍隊進入外蒙的。


    “莫洛托夫特使,我看就這樣吧,作為反法西斯陣營裏的一員,我會象征性的出兵外蒙,作為對盟國的支持。”說罷,趙子贇起身,莫洛托夫一見,頓時急了,這象征性的東西蘇聯不需要!


    “趙主席!我還有話要說。”


    趙子贇看著他,緩緩坐下:“請說。”


    “我剛才隻是說了我國政府對待外蒙的態度,除此之外,我方將會撤出在新疆的全部人員,免費提供援助,同時,在適當的時候出兵中國東北,幫你們收複失地。”


    張群一聽,眼睛一亮,外蒙算是對方有一個隱晦的交待,新疆問題解決,援助解決,還有幫助收複東北,這基本達到了趙子贇說的幾個條件,何況蘇聯出兵,國府介入東北,從而製衡趙子贇的擴張野心,相當的不錯!


    “莫洛托夫特使…….”張群剛一想說話,趙子贇立刻打斷他:“這些條件,請莫洛托夫特使和張部長迴重慶去談。”


    張群頓時惱怒起來,惡狠狠的瞪著他,大有你這廝,是不是想造反?


    莫洛托夫沒想到趙子贇對他後續開出的條件毫無積極的反應,按理說他提出的條件已經達到趙子贇提出的七八成,作為談判,雙方都讓步,完全是可以接受的。


    見二人都用不善的眼光看著他,趙子贇反而笑了:“老莫、張部長,你們有你們談判的方式,我有我的,我不喜歡玩政治上的爾虞我詐,老莫,且不說你把外蒙弄得雲裏霧裏的不知所雲,就說說出兵東北,這種話你覺得我會信?”


    “寫入條約,我方必定執行的!”莫洛托夫急道。


    “哦?是嗎?那簡單,作為這條的保證,我希望你們蘇聯即刻對日宣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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