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省聯盟,帶來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但也帶來一些問題,中國薄弱的工農業基礎導致各省在工農業上都沒有更多的選擇,以前察省可以不管其他,想做什麽做什麽,一體化經濟下,趙子贇必須考慮察省和綏遠、山西可能存在的摩擦,這如同早期張恆一樣,若不是通過商會和薛儒的一些手段,強行扭轉了上下堡的格局,在和口外的同質化競爭中,張恆皮毛業一定會一敗塗地。


    同樣的情形出現在晉察綏三省,趙子贇現在擔心察省的優勢會打垮晉綏的基礎,那樣就不是一體化了,而是經濟侵略。


    這是一個挑戰,可以說或這個年代,除了深受王頌影響的趙子贇會想到這些,就是察省其餘高官都不會在意,恐怕傅作義和閻錫山也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不可能去逼傅作義和閻錫山做出改變,首先要變的就是察哈爾,當核心領導層會議上,趙子贇提出這方麵的憂慮時,陳淑珍幾人麵麵相覷,不知如何迴答。


    仔細解釋了自己所說的,* 陳淑珍漸漸有些明白,其實這在察哈爾內部也是如此,比如口外口內,趙子贇所說隻是放大了的情況,明白可不知道該怎麽辦,總不能自己不搞,讓山西、綏遠去弄吧?


    “子贇,這事我們想不出主意,要不你還是和王先生商量?”


    陳淑珍無奈,隻得推脫。


    她沒轍,陳振林和楚峰更沒轍,這種事殺了他們都想不出解決法子,不過二人表態,以他意見為準。


    丟下手裏的事,趙子贇將精力轉到這個方麵,二陳知道這是難題,也主動接下他放下的事情,讓他靜心思考。


    連續好多天,趙子贇和陳嬌兒都沒離開後院,和王頌探討這方麵的事情,外人還以為他們是商量成親之事,等著聽好消息。


    按理說從未來來到這個時代,這事對於王頌不是什麽難事,其實不然,如果是和平年代,王頌絕對可以幫趙子贇描述一個龐大的布局,但這是戰爭年代,變數太多,就是晉察綏經濟一體化,也經受不住動蕩,如此一來,布局就不能隨意,否則不管是山西、綏遠和察哈爾翻臉,還是以後的戰爭年代,都會造成察哈爾失去一些支撐。


    工商業頭緒紛雜,三人決定先從農業布局入手,本以為不難,在將一些信息匯總後,趙子贇有些傻眼,從數據上看,畜牧業察哈爾和綏遠有極大衝突,而兩省對肉和皮毛的需求量遠低於生產量,也就是說絕大多數都是賣到省外、國外的,這種結構根本經受不住外來的衝擊,糧食方麵則是和山西同質化,兩省都是以小麥為主,輔助雜糧,兩邊糧價互相衝擊。


    察哈爾不可能不養牛羊,不種小麥,趙子贇苦惱不已,王頌眉頭緊鎖良久,拿過紙張,開始寫寫畫畫。


    他和陳嬌兒好奇心頓起,湊到王頌身邊,細細望去,隻見紙上寫著種植業、養殖業,在這之下,王頌開始列出各種品種。


    “種植業,小麥、水稻、玉米、馬鈴薯、穀子、大麥、高粱……”趙子贇低聲重複著。


    在列完清單,王頌想了想,提筆在這些名稱後標注:“小麥畝產一百五十斤,水稻五百斤以上,玉米四百斤以上…….”


    半個小時後,王頌才住筆,抬頭問道:“子贇,嬌兒,有什麽想法?”


    “老師的意思是不是三省種植、養殖不同品種,來避開相互的競爭?”


    “可二哥,有些東西是沒法分的,比如這蒙區,不養牛羊怎麽辦?”陳嬌兒覺得沒那麽簡單。


    “分也不是分得那麽清楚,隻是主次有別罷了,蒙區……,老師,草原可以養雞麽?”


    王頌讚許的看著他,不錯,有些思路了,“草原當然可以養,有些移居的漢族人就會養了自家吃。”


    “可養一點點沒問題,多了雞吃什麽?雞又不吃草!”陳嬌兒提出疑問。


    趙子贇也是搖頭,忘了這茬,不過,當他看見王頌紙張上養殖業列出的雞這個名稱後麵寫著玉米二字,頓時眼睛一亮!


    “嬌兒,可以種玉米!”


    陳嬌兒一愣,隨即抓過紙張來仔細看,這迴她將種植業、養殖業兩邊結合起來看,頓時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提起筆,在兩者之間交叉畫了幾條線,用詢問的眼光看著王頌,見他點點頭,心中一喜,繼續畫著。


    “子贇,把地圖拿來。”


    當地圖鋪在桌子上,在對照看紙張上的寫的,一些想法慢慢成形。


    “子贇,嬌兒,你們看,這察哈爾以長城為界,壩上是草原,壩下是山區、盆地,據我所知,能種的隻能是適宜於北方寒冷區域的一些作物,不過,在洋河、桑幹河流域的涿鹿、宣化一帶還是可以種植水稻的,包括陽高的南部,雖然能種的地方不多,但這也是一種調整和選擇,畢竟水稻的產量要高於旱地糧食。”


    “嗯!”趙子贇一邊答著,一邊用筆在地圖上圈了幾個小圈。


    “如果我們為了調和與山西的關係,那麽,減少小麥種植唯一的辦法是加大玉米和馬鈴薯,哦,還有豆類,這口內玉米是沒問題的,口外…….”


    趙子贇一邊聽一邊想,他見王頌有些遲疑,接口道:“老師,我們不可能不種小麥,口外還是要保留一部分,以馬鈴薯為輔。”


    仔細看著地圖想了好一會,王頌從趙子贇手裏拿過筆,開始在地圖上寫著,不一會,地圖上有了不少字,放下筆,王頌用手指著地圖道:“子贇,嬌兒,我這麽考慮的…..”


    在地圖上,王頌做了大致的一個藍圖,豐鎮、集寧到張家口一線標注了玉米、馬鈴薯兩個名字,張北、寶昌、多倫一線標注著小麥,洋河、桑幹河流域趙子贇畫的幾個小圈上,他標注了水稻,其餘的寫上玉米,除了這些,口外他還標注了豆類,和各種雜糧,這些弄完了,他又開始將牛羊豬雞等標注在地圖上。折騰了一個多小時,才算完事,三人接著商量,把沒有考慮到的一些環節一一敲定。


    望著地圖,趙子贇興趣大增,嚷著弄工商業,王頌製止了他,“子贇,別急,你去請許先生他們一起和淑珍商量,看看可不可行,有何偏差,一樣一樣來。”


    說幹就幹,當天,趙子贇便讓趙振通知陳淑珍及各廳廳長明日去北方大學開會,並讓趙振先將寫滿字的地圖給許璿送過去,讓他先有個了解。


    第二天,當一眾人抵達北方大學,許璿滿眼血絲在北方大學綜合樓門口等著他們,趙子贇一見吃了一驚,“許先生,沒休息好?”


    馬君武在邊上瞪了他一眼:“都是你弄得好事!沒頭沒尾的送個圖過來算怎麽迴事?害的叔璣一夜總想著這事。”


    趙子贇尷尬,急忙道歉,許璿擺擺手,“不礙事,還是趕快進去說吧。”


    進入會議室,來的人都吃了一驚,隻見牆上有一張更大的地圖,是用好多張紙拚湊而成,上麵畫著地圖,也寫著不少字,趙子贇一看就知道和自己送過來的那張一樣。


    “許先生……”


    “我估計你用得著,讓幾個學生連夜畫的,你別廢話了,趕快說說你的想法。”許璿毫不客氣的打斷他的話。


    除了陳淑珍看了地圖大概知道一點,其餘幾人都是摸不著頭腦,望著地圖發愣。


    趙子贇也想盡快有個結果,接過許璿遞過來的教鞭,等大家都坐定,他開始說著晉察綏一體化後他的擔心,這時,幾人才明白他地圖上寫著農作物名稱的意思。


    知道目的,有圖,大家很快知道了他的全盤設想,千百年來,農業向來是能種什麽種什麽,民眾想種什麽種什麽,這全省的整體布局,當真聞所未聞,馬君武心中暗挑大拇指,看得如此長遠,果然不同凡響。


    “子贇,你已經想好了,還叫我們來做什麽?”陳淑珍不解道。


    “是這樣的,我覺得這不過是紙上談兵,因此,需要大家一起商量,第一,請許先生看看可不可行,第二,各廳也從自己的角度看看民眾會不會支持。”


    很謹慎,許璿點頭,馬君武接口道:“那就先解決能不能種的問題,叔璣你先說說。”


    農事在許璿腦子裏就是書本,一行一字很清楚,他起身來到地圖前,再次端詳了會,拿著教鞭指著道:“據我所知,察省以前是小麥為主,穀子、蓧麥、燕麥次之,豆類再次之。”


    這個情況陳淑珍等人也是知道的,他們靜等許璿下麵的話。


    “農學院這兩年主要是對種植的品種進行改良,也試著種了些其他不同的,根據我們現在得到的結果,馬鈴薯在口外這一線沒有問題,如今興和就是以這個為主的…..”


    “玉米在張家口以南都試過,效果不錯,至於豐鎮、集寧、興和一線…..,沒有試過,但從這些地方和張家口的條件比較,我認為可行,不過最大的問題恐怕不是能不能種的事,這玉米磨成麵不如白麵,少量可以,多了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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