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陽高的彷徨,多倫的堅定,最混亂的便是省府張家口,趙子梧戰死的消息瞬間擊穿了很多人的底線,在宣化的李肅和坐鎮張家口的鄧明道都緊急召集親信商議,後來很多人都認為,二人恐怕連一分鍾的悲傷都不曾有過。


    除了趙子梧帶往大同的一個團,身為二十師師長的鄧明道手底下還有兩個團,都是他在黃埔的學弟任團長,兩個團以新兵居多,對趙子梧的忠誠度遠沒有另外兩個師高。


    鄧明道很清楚,他一個外來人,想要染指三十一軍軍長完全不可能,他也清楚,那位蔣校長也不可能讓三十一軍落入他人手裏,收編的可能性很大,他現在需要考慮的是在收編中如何獲取最大利益。


    為此,他找來曹毅、喻利群二人,商量如何辦,從表情上,他看不出曹毅有什麽想法,自確認趙子梧戰死後,曹毅便很少說話,不叫他是不會出兵營的。


    喻利群倒是積極的很,他幾乎每天都要來和鄧明道說事,讓他盡快和校長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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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埔二期畢業生,鄧明道深知老蔣的為人和性格,在沒有解決辦法之前,貿然和老蔣說,那是無能的表現。


    “曹毅、利群,不管怎樣,現在我們必須要做出決定,否則張恆會完全失控,一旦張學良、閻錫山徹底占領察省,我們不但不好向校長交待,也無法向民眾交待。”


    曹毅心裏冷笑,什麽民眾,恐怕在你心裏,民眾屁都不是,他雖然有些瞧不上這個學長,但張恆混亂的後果是什麽,他很清楚。


    “師長,我認為全城宵禁是必要的,先將民眾和軍隊穩下來再說。”


    穩下來?穩下來做什麽?這才是鄧明道要的答案,喻利群比曹毅善於察言觀色,他猜到鄧明道的心思,“師長,軍長戰死,三十一軍恐怕就散了,如今各師都要找出路,我看我們不妨和校長聯係,讓校長下令由師長來接管整編三十一軍。”


    這是條路,不過鄧明道知道,三十一軍可以說是趙子梧的私人武裝,校長的命令管不管用還兩說,萬一那另外兩個師不聽,豈不有損校長顏麵?到時候自己就成了替罪羊。


    “有陳師長、張師長、李參謀長幾人在,你覺得讓師長接管三十一軍是辦法?”曹毅很是不屑,這種餿主意他是不會出的。


    “你們覺得讓李肅出任三十一軍軍長,我協助他掌控三十一軍如何?”鄧明道將自己思考了一晚上,最為可行的方案提了出來。


    “這豈不為他人做嫁衣?”喻利群有些不甘心。


    曹毅再次鄙視他,真是眼中隻有權力啊,還嫁衣,李肅和陽高退下來的人馬隻要迴兵夾擊張家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更何況都不用這麽做,兩個新兵團有多少戰鬥力?張家口的警察會幫哪邊?別的不說,曹毅就知道炮兵司令王昊坤就不賣鄧明道的賬!


    “師長,我隻知道軍部和張家口其他部門眼下在觀望,觀望可不代表會支持我們。”曹毅沒正麵迴答。


    這其實正是鄧明道做出和李肅合作的原因,他沒有把握掌控整個張家口,他需要一個在三十一軍有話語權的人頂在前麵,在所有人中,李肅可以說是非常理想的人選,在威望上和陳振林、張誌新不相上下,高於早期跟隨趙子梧的常風和楚峰,最關鍵的是,鄧明道深知李肅此人熱衷於官位,沒能當上副軍長讓他耿耿於懷。


    “李參謀長在宣化有三個警備團,加上我們二十師兩個團,確保張家口一線的安全應該是有把握的,我覺得支持李參謀長接管三十一軍是最佳選擇,利群,你辛苦一趟,去宣化,向李參謀長說明我們的態度。”


    “師長….”喻利群急了,這樣把整個省和三十一軍拱手讓人,真是虧大了。


    “利群!一個三十一軍不算什麽,校長滿意才是最重要的!”鄧明道很是惱火這個學弟,怎麽一點頭腦都沒有?曹毅倒是比他好得多,但鄧明道對他有些吃不準。


    喻利群恍然大悟,也不再多說,說了句我即刻就去,便出門前往宣化。


    在宣化城,李肅也是煩躁不已,他知道眼前放在自己麵前是一個千載難尋的好機會,陳、張二人被拖在赤峰,三十一軍眼下最高負責人便是他,可自己偏偏窩在宣化,張家口近在咫尺,他就是沒有好辦法。


    召集親信,宣化這邊問題不大,三個警備團沒有更多選擇,隻能跟著他,返迴張家口最大的麻煩就是鄧明道,他知道他是老蔣派來的,可以說鄧明道的態度就代表了老蔣的態度,如果鄧明道拒絕他進張家口,打是不太現實的。


    他很希望鄧明道跳出來接管三十一軍,那樣他就有理由進入張家口,相信陳、張二人都會支持,偏偏這鄧明道也不簡單,愣是沒做這事,這麽幹耗著,讓李肅心急如焚。


    得知喻利群從張家口來到宣化,李肅都有些失態了,這是合作的信號,他忙不迭的迎了出去,臉上掛著的笑容讓喻利群都有些吃不消。


    “李參謀長,我奉師長之命來和參謀長商量著善後事宜。”


    “喻兄,裏麵請,裏麵說。”李肅很親熱的握著他的手。


    二人也沒多少客套,簡單說明來意,李肅大喜,二人直接進入密謀階段。一旦同流合汙,這事情變好辦多了,在李肅看來,整個張家口地區,除了軍部,就隻有炮兵有些麻煩,其餘的不堪一提,省府更是不用考慮,在張家口的兼職的省府高官就隻有他和鄧明道二人,想怎麽揉就怎麽揉。


    “喻兄,軍部和炮兵不聽話的人是暫時不能動的,否則會激起三十一軍的倒戈,我的意見是先看管起來,等事態明朗了,再處理。”


    喻利群點頭,他算是明白為何鄧明道和李肅都不敢輕舉妄動,這三十一軍有些特殊,趙子梧的威望實在太大,大到逼急了,不少人會選擇同歸於盡,那樣就得不償失了。


    “我們師長的意思是請李參謀長即刻迴張家口,宣布接管三十一軍。”


    這個是必要的,必須站在製高點上,名正言順才行。


    花了半天功夫,李肅交待完宣化的一切事宜,這才和喻利群一起驅車趕往張家口,不過下車後,便看到鄧明道一臉陰霾的等著他們。


    “鄧兄,出什麽事了?”李肅隱隱覺得不妙。


    遞過一張紙,鄧明道說道:“這是圍場發來的,今天上午,趙子贇宣布代理軍長一職。”


    李肅大驚!這怎麽迴事,他根本沒考慮過趙子贇,陳振林和張誌新在,什麽時候輪到趙子贇發話了?他很是不解,就算陳振林礙於趙子梧的原因支持趙子贇,可這張誌新什麽人?他太清楚了,他會願意俯首帖耳?


    來不及深究,李肅望著鄧明道,“我們如何應對?”


    “我來不及和李兄商量,已經發電,不承認趙子贇代理軍長一職,到現在,其餘在察省的三十一軍部隊還沒有反應。”


    李肅鬆了口氣,這電文鄧明道發比他發好得多,二人迴屋正商量著應對,一個消息徹底把二人打懵了,李服膺發通電,按照中央指示,他們將收編三十一軍。


    “鄧兄,這是怎麽迴事!”李肅氣急敗壞。


    鄧明道一頭霧水,校長什麽意思?這樣一來真是為他人做嫁衣,他也許還能保住師長位置,可李肅呢?看這樣子,自己要是不站在他那一邊,說不定他會和李服膺魚死網破。


    “李兄,別急,這裏麵恐怕有什麽誤會,校長還不知道你我合作,也許這隻是校長的權宜之計。”


    想想也有可能,不過此時李肅不可能完全相信他,這待在張家口有些危險,他提出鄧明道盡快和老蔣聯係,同時,他將請張學良入察哈爾收編,他自己則返迴宣化,避免閻錫山從南邊進入張家口。


    理由很充分,鄧明道知道他的小九九,投靠張學良也不是不可以,人家怎麽也是陸海空軍副總司令,北平軍分會代理委員長,三十一軍的直接上級,鄧明道也希望李肅這邊折騰一下,他也好和老蔣說事。


    時間緊迫,兩人都沒有商談過多細節,隻是共識了軍隊要掌握,錢要抓在手裏,不要給人趁火打劫。


    鄧明道、李肅忙著前程,這張家口徹底沒人管了,民眾茫然,不知道等著他們的未來是什麽,從陽高出來的一批人更是六神無主,光華醫院院長鄭雲喜還好些,他是醫生,社會怎麽動蕩,打他主意的人還不多,他現在唯一擔心的是陷在張家口的陳嬌兒,不管怎樣,為趙家保住這位二小姐是他心裏認為不可推卸的責任。


    行醫多年,鄭雲喜才發現自己的本事除了治病可謂一無是處,陳嬌兒不在家裏,他根本找不到!


    無奈隻得病急亂投醫,他開始找楊受成、張瑞、燕鶴鳴等人,得知楊受成已被鄧明道抓了去,張、燕二人去了陽高,估計是準備逃離,他們不傻,以後不管誰來,十有八九會找個借口,搜刮大筆銀錢。


    鄭雲喜絕望了,他派人去陽高找薛儒,商量怎麽辦,沒等到會話,張瑞和燕鶴鳴卻來到醫院找他。


    “你們怎麽迴來了?”鄭雲喜很是奇怪。


    “鄭醫生不出門麽?難道不知道子贇已經通電出任三十一軍代理軍長一職?”張瑞更奇怪。


    “我這兩天都沒出去過。”鄭雲喜有些汗顏,他是覺得沒臉見人,躲在家裏發呆。


    “先不說這些了,我們在陽高聽薛儒說嬌兒不見了?”燕鶴鳴急道。


    “是,找了很久,都沒找到,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思索片刻,張瑞問:“鄧明道那邊去找過沒有?”


    “沒有,他會抓嬌兒?”鄭雲喜不解。


    “你呀!”張瑞跺腳,“嬌兒手裏可是掌管著不少銀錢!”


    鄭雲喜頓悟,“那我去找他!”


    張瑞一把攔住他:“前幾日還能去,現在不行,這鄧明道和李肅都已經發電不認可子贇,他怎麽會放嬌兒?這事隻能先私下裏打聽,我們三人分頭,找軍中可靠的人問問。”


    還別說,三人都問道結果,確如張瑞所料,鄧明道知道錢的重要,陳嬌兒那裏可是有不少,同時他也擔心這小姑娘出什麽事,平添變數,於是早早將她請來軟禁著,日夜逼問錢的下落。


    陳嬌兒是在基金會辦公室裏得到大哥戰死的消息,她當場就昏了過去,一幫年輕女子連掐帶揉,才讓她幽幽醒來,在茫然的環顧四周好一會,她才哇的一聲大哭起來,這一哭真真天昏地暗,撕心裂肺的聲音傳出去很遠,一幫年輕人陪在她邊上默默掉淚,很多人都不敢相信,心目中的戰神會戰死大同。


    年輕人沒什麽經驗,不知道此時應該躲避,直到鄧明道派人圍了這裏,名義上說是保護,實際上是禁止任何人離開,才發現事情很嚴重。


    沒多久,幾人便被帶到河東校場的兵營裏,安排在兩個大房間看押起來,在陸續審問,得知其餘人並不知道錢的下落,鄧明道才將她們換了個地方軟禁著,避免消息走漏,而陳嬌兒被他暫時關到特別黨部,交由黃一飛軟禁,讓他威逼利誘,要陳嬌兒交出基金會的錢。


    對付一個小丫頭,黃一飛根本沒操心,他以為陳嬌兒很快就會交出錢,卻沒想到這小丫頭異常硬,根本不開口,任憑你如何說,她就是一言不發,到了晚上,便是嚎啕大哭,哭得人心酸。


    有心用刑,鄧明道卻不準,這萬一傳出去,張家口怕是要亂,而且他也知道陳嬌兒不可能把錢放在家裏,反正他也派人去財政廳找趙子梧留下的錢,陳嬌兒並不是唯一的途徑。


    “二哥,你在哪裏?”每天天亮,陳嬌兒總是會問一句,“二哥,我不會成為籌碼和累贅,他們再逼我,我就死,可…..我舍不得二哥…..”


    鄭雲喜等人知道陳嬌兒的下落,卻沒有辦法解決,張瑞隻得將消息告訴薛儒,希望趙子贇能夠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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